八十四 “小虫虫”,刘卫东写道,当我想起这个称谓时感到一种奇异! 当初那么爱 睡的小虫,如今已变成闯荡天下的强龙。小虫,是从前对芯的昵称。每次他性趣 饱满,她酣然大睡,就像个瞌睡虫。他说对她的爱,对她的不放心,强烈的占有 欲,恨不得就把她变成虫子,藏到什么地方,或者就是裤袋里,到晚上再给她恢 复人形。 他还说,常有恨不得把她吞到肚子里,融为一体的感觉和欲望。那是刚恋爱 没多久,俩人频频幽会时他的狂言梦呓。 “出差前在邮局草草写几句话给你,毕竟夫妻多年累积的许多情感是想抹也 抹不去的,不论酸甜苦辣都是一个存在。不论过去有多少投入,后来才知你是走 是留不由我做主。问苍天无语,备感人生悲凉。如今我已经稳定了后院,逐步走 上正常的轨道,过去年轻时候的感觉又逐渐地回来了。我惊讶这些正常的东西何 时不知不觉离开我的。这么多年,我处于一种亚健康状态竞浑然不知? 在醒悟的 同时也想到了你,心里隐隐作痛,你是否同样身处其中而不自知? 应该说,有些东西比我们执著的愿望更有力量,比如时间,比如健康、年龄 等。我知道你一向乐观,令人欣赏又令人担心。我知道你我的实力,因此当我们 不得不分开生活时,只有在内心里为你默默祈祷,为你祝福。我不愿给你增加心 理负荷,能独立生存下来就不简单了,愿你早日生活稳定下来,有一个好的生活 环境,这样孩子也能早日去美国读书……“ 对刘卫东的“变脸”习惯,芯已经领教过了。对男人,骨子里一看透就没意 思了,何况他本性也不会真正的忏悔。他那么惧怕失去,包括身份地位。他已经 习惯了这个环境,在此环境中才有安全感,也基本上能掌控局面。忽然要让他移 植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域环境,他就会恐慌一一当然他决不会承认这个恐慌,因 为惧怕找不到自己的舞台和自己要扮演的角色。他更不愿意从头来过。既然他发 现拉不回你,就只好牺牲你,把你当药榨干,当骨头渣一样扔掉算了。 挂着一脸苦涩的笑容,对所有人反复讲述他的故事。他为了成全女人心愿, 为了孩子的前途。他忍辱负重,做出的巨大牺牲…… 在信中,他反复强调,他对她的选择,理解和谅解多于怨恨。他们之间说到 底也只是出现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结局而已。他不断地重复这个说法,似乎也 要芯接受这个解释。抹平旧伤、博得谅解,以换取将来的回报。他始终要别人知 道,无论怎样人家总是亏欠他,要对他感恩戴德。 离婚分手时,连一片纸张、一个线头都吝啬,凡是觉得有价值的,通通掠走。 最后那些旧家具怎么办? 搬到新房? 没必要·卖呢,也卖不出什么价钱,就干脆 大方地说送给芯家人。 搬运那天,他打电话叫芯的亲戚来,亲戚还觉得奇怪.后来才明白:原来是 人工费一百块他不想出,就让那亲戚垫付了。 他写信说,这是他给她的新年礼物:一份感觉。以表明她过去的家还在。 尘封的一楼旧屋,早没人住了,他已和另外的女人另建了新家。住在宽敞豪 华的三室两厅新居。但旧屋还存放着旧物,久久不予理会,胡乱堆砌。 表妹想到芯曾住过多年的房子去一趟。受表姐之托,帮忙取点东西。 之前,刘卫东拎了几个水果、一包烟,去了芯的娘家。这是离婚后第一次上 门。 表妹告诉他.想去拿表姐留下来的书籍和奖证。男人满脸堆笑说“这好办”。 一进门,表妹看见全部东西都已收拾,分门别类地打了包,零落在厚厚的灰 尘里。 说是准备过两天把书柜及电脑桌,旧衣服搬回芯娘家那儿去。表妹讽刺他. 有必要吗,现在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刘卫东说如果芯过好了,他会怎么高兴。要是她过好了,孩子就可以去美国 嘛。 就是这样直白。现实得不打折扣。表妹故意刺他,不要总是做出一副关心的 样子。嘴上关心。应该拿出点实际行动嘛。 他便赶紧辩白:“就自己的一点收入拿到美国去,那还不够塞牙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