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我的话惊扰了她原本的思路,她凝视着我,眼睛里充满渴望。我明白她在示爱, 在努力的让我去寻找在我心中她应该在的位置。看着她无辜委屈的小脸,我不知所 措。此刻的气氛,我完全可以重新把她抱起,温柔地把她放进床里,然后亲吻她, 爱抚她,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让生命内涵的理性控制见鬼,让灵魂深处的自 我救赎滚蛋。可真的那样的话夭艳怎么办?这个美丽的天使本来就命运多舛了,她 希望得到幸福,希望有人把她从生活的深渊里救出来。而我能做到么?能像一个男 人一样抛开一切对我所做的负责到底么?如果对夭艳能,那我又得怎么去负责我对 晶莹欠下的债呢?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静得让人紧张,让人尴尬。夭艳的目光不再满怀期待地 看着我,那双美丽的眼睛失望着绝望着,她转过身去,重新看着窗外。然后继续说 着: “我知道,晶莹对你好,她可以充分地表现的体贴,表现的无微不至。因为她 是你的女朋友,她有这个权利,名正言顺地照顾你。而我呢?我也想像她这样照顾 你,可我不能,我知道我怕这样做只会给你再来苦恼,我不忍看你那样。我只能暗 暗的,在背后里,不放过她力不能及或忽略的每个机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察觉的 到。日企这个项目,我拼了命地去接这个单子,差点把身子搭上,你一定以为我那 么卖命是为了钱是吧。你错了,我是为了你。之前老总就说过这个单子如果签下来 就给你做,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如果你成功了很有可能占据汤总监的位置。我知 道这对于一个男人是多么重要。我知道,这是晶莹无法办到的。” “在深圳,我看着你的情绪消沉的样子,我很心痛,我怕你就此萎靡不振,于 是我陪着你消沉,我跟你喝酒,从小到大,我重来没那样醉过,重来没有。那一晚, 我很难受,人就像死了一样。” “回来北京,我见你为了这个项目天天加班。我和想帮助你,于是我开始学代 码,我很用工,那段日子,几乎每个开发工程师我都问遍了。幸好上天给我了一个 机会。尽管你回来工作的时候没有一句感谢,不过我心里高兴,非常高兴,因为我 知道,我真的帮到你了。” “可是,每当我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每当我通过窗子看到你和晶莹那么恩爱, 我就……我就……” 她忽然不说了,转过身来看着我。那双本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变得涣散,哀怨。 仿佛在乞怜,恳求,又像在责骂,憎恨。表情维持了几十秒钟,破碎了,取代它的 是夭艳的放声痛哭,毫不掩饰。美丽的女孩哭起来大多都不好看,夭艳也不例外。 她的脸扭曲着,又细又深地法令纹如同被刀割出来的两条匀称地伤痕一样刻在她美 丽的脸上,让人看着心疼,看着心碎。 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没想到夭艳这个平日嬉皮笑脸的泼辣丫头竟然为我做了这 么多事,我居然像个木头一点都没有察觉。她一定很痛苦。更让我难受的是我给她 带来这些痛苦。我还压抑着干嘛,还控制着自己有何意义,管他什么狗屁责任不责 任,让它们都去死吧。我现在要抱起她,我要爱她,我要跟她做爱。 我走上去,张开双臂。把她抱住,她在我的怀里痛哭着,毫无顾忌地把眼泪和 鼻涕蹭在我的胸襟上,我紧紧搂着她,想把她抱起来,可突然她狠狠地推搡着我。 冲我嘶声喊着: “你给我走,别TM再对我做什么。赶紧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泪水泉涌, 表情激动,甚至比刚才还激动。她一边喊着一边把我往门口边推。 “夭艳,你怎么了?别冲动,别这样。” 我试图制止她,把她抱住,让她冷静下来。可她发狂一样在我的身上又捶又打, 又掐又挠,一脚一脚地踹,嘴里不停地吼着:“滚!给我滚出去。” 她疯了,瞬间疯了,完全彻底地。从她纷乱地遮面头发里隐约看到那双大眼眸 子对我的憎恨和仇视,像一个含冤厉鬼,在撕咬着对她侵犯地暴徒。 我被撕扯着,推搡着,直到赶到门外,知道门被她狠狠地关上。 “夭艳,让我进去,你怎么了?夭艳!” 我的敲着门没有等到任何的答复,只有声声催人心碎的哭声,夭艳在一门之隔 的另一面,向隅而泣,而我却无法触及,无法抚慰,任凭她独自伤心却无能为力。 那哭声,歇斯底里,痛心疾首,悲不自胜,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几乎窒息。 听着这可怕的哭声,我不由得心生愧疚,虽然我弄不清为什么会这样,我在愧 疚什么。但我知道,我难逃其咎。夭艳压抑得太久了,她有很多不能说却又很想说 的话埋在心里。而我让这种话越来越多。 “夭艳,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哭吧,哭出来就会好的。我不会走,就站在门外, 等你哭完。” “你给我滚,别在烦我,我恨你!”她声嘶力竭。 我没再说话,坐在楼梯阶上,静静地听着她的哭。楼道里,阴风乱窜,我冻地 哆哩哆嗦的。我往手里吐着哈气,而后使劲地搓着。不久,声控灯熄灭了,楼道里 一片黑暗,夭艳的哭更像女鬼泣怨泄恨,我仿佛感觉头顶上方倒掉着一个红衣女鬼, 正张着血盆大嘴冲着我,嘴里的血涟漪在下巴上,就要滴落到我的额头,然后把我 腐蚀掉。我毛骨悚然,又寒又栗。迫不及待地跺着脚,想让声音唤来短暂的光明, 可结果却让我怨气大发,心里怒骂:这么大动静你TMD 都不亮,是那个王八蛋发明 的声控灯! 夭艳的哭声开始小了,不再那么嘶声裂肺了。不过,嘴里还是不停地到叨咕着 三个字:我恨你!我恨你!像个神经失常的患者一样。 我低着头,看着地板,默默地接受着这三个字,尽管我没办法理清她在恨我什 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