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你 住院部的大厅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人趋于窒息。人多得杂乱无序。偶尔出来 穿梭的白衣天使,如同幽灵一样闪现在大厅里一会,又迅速地消失了。耳边传来一 个女人可怕的哀嚎声。 一阵急促的“借光”声音,浑身插着管子,奄奄一息,浑身血腥的病人从我身 边推过。我惊恐万分,晶莹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的,她那么善良,那么可爱,老天 不会这样对一个好人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严心,小心。” 我回过头,没等看清楚什么呢。只觉面门被摧枯拉朽之势的一记厉拳狠狠地击 中。我轰然倒地,滑了很远。我感觉两个泪腺好像被打出来了,眼睛里一片模糊。 接着,肚子被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内脏掀起了翻江倒海般的海啸,让我差点上吐 下泄。 我使劲地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看着,隐约中一个男人正挥舞着暴风雨般的拳头 向我砸来,象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畜生一样下着狠手。打的我有点神智不清。边上 的女人阻拦着这个男人。他们说的是英语,但我听不懂。 保安过来把那个男的制住,那个女的又在和保安说着什么。我哀嚎了一阵,渐 渐清醒了。捂着肚子站起来。我看清楚了那个打我的男人,是那个洋鬼子老皮。保 安想把他带到公安局,边上的邢娜不断地跟他们解释着。 我走上去,跟保安说:“哥们,放开他,是场误会。” …… 我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看着邢娜和老皮在不远处大厅的门口用英语交谈着, 老皮的情绪非常愤怒,邢娜的情绪非常激动。我听不懂他们在争论什么,唯一能听 明白的就是老皮不断地说着英语中F 开头的脏话。最后,老皮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我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走到邢娜身边,问她:“晶莹呢?她出什么事了, 快带我去见她。” 邢娜瞟了我一眼,没回答我。在大厅的一个角落,找了个休息椅子,坐下来。 我急得快要发疯,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一瘸一拐地紧紧跟着。 “娜姐,快告诉我吧。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晶莹,求你让我去看看她,给 我个认错的机会吧。” “我不知道你有错没错。我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作为一个男人, 再怎么浑也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孤独地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一整夜,而那男人却茫然不 知。” “昏迷一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快告诉我。晶莹现在怎么样了?” 邢娜沉默了一会,说: “她已经脱离危险,现在没事,只是不肯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句话,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把她放在医院昏迷一夜都没人管,而你早上 给我打电话还装成个没事人似的。你就这么忍心让自己的女人在漆黑寒冷的冬夜里 一个人?你就不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 “我……我……”我无言以对。 “好吧,我也没什么权利说你。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今天早上你打完电 话不久,我就接到了交通局的电话。说我的一个朋友出了车祸,让我来看下。我到 的时候,晶莹见了我,一句话也没说,眼神呆滞的让人心疼。后脑受到如此撞击, 居然还能活下来,医生都说真是奇迹,很可能是当时晶莹扎在头上那高高的发髻起 到了缓冲作用才保住了晶莹的命。现在只是神情恍惚些的。身体已无大碍。需要在 医院再观察几天。而交警说,晶莹是昨天晚上10点多,在XX路非行人横道上突然横 穿马路,才出了事故的。是事故的主要责任人。” 我近乎土崩瓦解。娜姐的一字一句都五雷轰顶,摧毁着我所有的意念。 如果昨晚我马上追出来,把晶莹拦住,她怎么能发生车祸。而发生车祸的那条 街就在猪头家楼下。哪怕我从窗子向外望下,她又怎么会寂寞地躺在医院一夜,而 醒后也不会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她当时一定伤心得很,一定是。 我痛哭着,在医院这个允许痛哭的地方歇斯底里的哭着,愧疚的想疯,想死, 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再也不出来。心里不断地叨咕着:晶莹,我对不起你, 我对不起你…… 娜姐带着我进了电梯,来到病房外,我胆怯了,我现在有点怕见到晶莹了。不 是因为怕她埋怨我,也不是因为怕她不听我解释。而是怕她会恨我。怕她对我绝望。 “你先等一下,我进去问问她现在想见你不,如果她不想见你,我想你还是别 进去了。医生说不能让她受刺激。” “好!” 我紧张地看着娜姐进了病房。自己站在门外,象站在法庭被告席等着宣布判决 一样心里忐忑不安。我甚至连通过窗子往里张望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我几乎能料到 娜姐出来之后的结果,试想一个从精神上到肉体上都倍受伤害的女人,怎么会在这 个时候见伤害她的凶手呢? 不久,娜姐出来了。她的表情很无奈。当我正等着她宣判个给我个死刑,立即 执行的时候,她却让我非常意外的说:“进来吧。她点头了。” 我异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