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第二天一早,我拨通了嫣红的电话, “给你介绍个活。” “最近正扫黄呢,可靠嘛。” “放心把,只是陪我见个客人。” “又是商业勾当?”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那人多大,上了50的价钱可要翻倍。” “草,你哪那么多废话,晚上6 点半,在XX西餐厅里,你只需要穿的暴露撩人 就行,不需要你说一句话。最多10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按一夜的出台价算。” “成。”她痛快地答应了,没掺杂任何感情,完全是一种谈生意的口气。 晚上6 点半,我看见了嫣红,她风骚撩人地进了西餐厅,身上只用花哨地布遮 住了屁股和胸。满脸的浓妆,一看就知道是个职业不健康的工作者。 她向我招手,我向她竖着大拇哥。 进了包间,她坐了下来,习惯性地点着了根烟,抽着。 “这次又演什么?还是纯情小处女?” “不,这次不用你不是你演,是我。”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太多,一会我搂着你出去,你只需要跟我保持着亲密,最好跟 吃了春药一样就可以了。一句话也不用说,最多十分钟就结束。” 我从兜里掏出了事先从老皮那里要的钱递给了她。 “这些钱是你的。” 她接了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放进了挎包里。 时间慢慢走过,渐渐临近7 点。我紧张,应该说是非常紧张,感觉即将到达的 不是7 点,而是一个终点,一个我亲手制造的终点。分针的每走一步都会加剧我身 上的抖动,我想控制,可控制不住。即便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洋酒,想让酒精来帮忙, 可还是无法缓解我我紧绷的神经,我甚至连走出包间去看一眼晶莹是否赴约的勇气 都没有。 “你不舒服?”嫣红问着。 “不不。我没事。” 我抖着手又倒了一杯酒。 “你喝不?” “不了,留着肚子,晚上还有客人呢。” “哦。”我把这杯酒倒进了自己肚子里。 “对了,上次你跟我说不该放弃。能说说你的理由么?” “嗯?”嫣红一惊,好像对我在此时问这个问题没有做任何准备,停顿了一下。 然后吞吐地说:“什么……什么不该放弃?我不记得了?” “那……那算了。我随便问问。” 手机响了,老皮告诉我晶莹已经到了。我没跟他说一句话,挂了电话。 我站了起来,顺着门缝往外厅里望去。外厅人不很多,三三两两地落座着。刀 叉割食,不时地传出轻声地欢谈和高脚杯碰撞地声响,他们身份不凡,吃得都很斯 文。 我的目光在外厅的所有女性脸上扫描着,心情无法平静,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滋味,紧张、激动、还是害怕、惶恐,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一颗无助的心在默默 地哭泣。 我在找一张脸,那是五年来一直在我身边,几乎陪我渡过每一分每一秒的美丽 的面孔,我曾之迷恋,为之痴狂。而现在,我紧张地几乎忘记了它是什么样子。也 许在这五年间我就从没仔细地端详过,从没用心去记忆着上面的每一点美丽。 晶莹,那是她,我不敢相信那个穿着俑大长衣,面色憔悴的女人就是我美丽的 晶莹。她坐在窗边的角落里,很安静,仿佛雕塑。她拿着咖啡匙在杯里搅和着,眼 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她消瘦很多,记得她跟我说过,她最难瘦下来的就是脸,可 现在那张美丽的鸭蛋脸已经坍塌,剩下的只有凸显的颧骨和凹陷的脸蛋,她病态的 宛如红楼黛玉。 我关上了包间的门。不敢多看一眼,仰面哭泣。 嫣红看着我,没说话。我想,她一定已经猜到些什么。 我拿起酒瓶,仰脖喝着,伴随着泪水和血水,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咽,可这些 液体没有听话地都进食管里,于是,我狠狠地咳嗽着,几乎被呛死。 嫣红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白水。我没要,对她说:“我们准备出去了。” 接着又继续喝着。 嫣红向外大厅张望着。 “那是李晶莹?你的女朋友。” 我把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酒瓶立刻粉身碎骨。 “少TM废话。走!” 我搂着嫣红,嫣红也搂着我,亲亲密密地走出了包间,走进了大厅。 我小声地对嫣红说:“快笑,要放声浪笑,让所有人都注意你。” 嫣红咳了咳嗓子,然后发出的爽朗放荡地笑声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包括 晶莹。她侧过头,看着我们。 “呦!这不是老情人嘛。这么巧啊。”我佯装酒疯,大声地嚷着,想让全酒吧 的人都能听见。 “严……心?!”晶莹瞪圆了眼睛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意外,惊讶和不知所措。 我搂着嫣红走了过去。晶莹礼貌地站了起来,那迷失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仿 佛在说什么,可又什么都没说出来。看着那张原本美丽的脸渐渐清晰,我心痛无比。 这怎么可能是我那个美丽乖巧的女孩,仅仅三个月没见,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面如 土色,毫无妆淡,深凹的眼窝里那双美丽的眼眸不见了,苍老了,只剩下两洼干枯 的泪床。尖尖的下巴和微凸的颧骨撑的她脸蛋凹陷。而那两片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 嘴唇也淡无血色。 她消瘦得弱不禁风了,比起她刚来北京的时候还要瘦。 我的泪腺不停地挣扎着,它们忍无可忍,它们在抗议,抗议我不让它们工作。 它们在向我哭诉,向我嚎啕。耳朵此刻仿佛屏蔽了所有的声响,只听的到内心的呼 唤:严心,快去抱住她,跟她说对不起。她会原谅你的。不要骗自己了,她是你心 爱的人,浪费这个机会你将抱憾终生。 我没有理会,也没有泪水。完全不听他们在说什么,铁石心肠地走到了晶莹面 前,我把胳膊搭在嫣红的肩膀上,手垂在了嫣红乳房的上面。流里流气地说着: “在这等那洋相好的呐?” 说完,我打了个恶心的饱嗝,把满嘴的酒气喷向了她,她没有躲闪,面无表情 地看着我,然后又上下打量着嫣红。 “恭喜你,交了新女朋友。” 她冲我笑了,微微的,那笑依旧甜美可人。5 年来,她曾无数字这样对我笑过, 在大学约会迟到道歉的时候,在饭菜做的不好吃的时候,在久别回家跟我拥抱的时 候,甚至在金疲力尽做完爱的时候,她都喜欢用这个她最美的表情做礼物送给我, 可我根本就没仔细的把它记住,今天她依旧是这样,我这次仔细地看着,抓紧这个 机会认真地记着上面的每一片美丽。因为我知道,错过了我就再没机会了。 此刻我想哭,我应该哭,我有充分的理由哭,就像当初跪在晶莹脚下向她承认 错误一样,哭着哀求她原谅我。 “谁?她?哈哈哈哈,女朋友。你太会开玩笑了。”我强忍着内心无比的痛苦 嬉皮笑脸地说着,然后把声音放低冲着她耳朵。“你还不了解我嘛,晚上在床上没 有女人怎么行,告诉你吧,她就是一小姐,今晚陪我的。” “啊!”晶莹惊愕,收起了笑容。 “‘啊’个屁啊。你TM感情跟洋鬼子跑了,撂我一个人。不过,这样也好,我 正好多换几种口味,你想啊,我都喝了5 年的纯葡萄酒了,也改换换口味,找点烈 性的,高浓度的过过瘾了。” 她没说话,也没表情,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好像一下子所有美好的东西都 幻灭了,不复存在了。她此刻的死寂般的表情我似曾相识,那是在DV的录像里,当 时她说着:“你不该让我绝望”。 “对了,以前你不就喜欢蓝眼睛,高鼻梁的那些黄毛来外嘛?这回可圆了你的 梦了,怎么样。海内外的你都尝过了,有啥不同?是不是老皮裤裆里的东西比我的 大,后悔跟了我5 年,都没让你真正地满足过?” 我痛苦地背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眼神在嫣红的挎包,窗外川流的汽车和桌子 上正冒热气的咖啡杯之间徘徊,根本不敢去看晶莹的眼睛。我的心在流血,它不停 地在对我;面前的这个女孩说着:忘了我,彻底忘了我。别在对我留恋了,我会在 不经意中伤害到你,没办法让你幸福。那个外国人和我一样爱你,甚至比我还爱你。 你会在他那里的到幸福的。 “对了,要是老皮那玩腻了,没有新鲜感了,我欢迎你回来品尝一下复古口味。 我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我鼓起勇气去尝试地看她的眼睛。她没看我,目光涣散在周围,我从来没见过 她此时的表情,那是憎恶、悔恨、和无休无止地伤心。 “呦!瞧这小脸,还是那么滋润。”我瞎着眼睛胡说着。伸着我的手去摸她那 消瘦憔悴的脸。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草,你丫装什么纯情啊。还当自己是处女呐,你身上哪我没碰我!”我又伸 手去摸,象个流氓,象个无赖。 她拿手挡开了。然后大吼一声: “别碰我。” 接着,直觉眼前一片棕黑色的液体,带着热气迅速扑来,让人无法躲避。咖啡 带着苦涩和炙热溅到了我的脸上,好疼,好疼。 晶莹拿起挎包,转过身去,迈步就走,没有回头,也不可能会回头。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内心疯狂地在呐喊着:“我爱你,我的女孩,永远爱你 ……” 我再也支持不住了,意志完全的崩溃,泪水井喷。生命就像瓦解了一样,一下 子瘫坐下来,无声地流泪,泪水混惨着咖啡液体,在我脸上流淌着,像是硫酸一样, 腐蚀着我所有的感官。 餐厅里所有食客都被这一场景惊呆了,也包括嫣红。她立刻拿着桌子上的餐巾 纸给我擦脸上的污迹。 “你……你疯啦。”她神情紧张地说着。 “没你什么事了,你给我滚开!滚远点。”我冲她吼着。 她被我吓坏了,惊呆了一会,然后,拿起挎包,说: “你TM真是自作自受,我去追她,我来跟她说个明白。” “你TMD 别没事找事!” 她没理我,径直跑了出去。 第二天,我辞了职,退了租房,换了手机号,迅速地离开了北京,这里,我一 刻也不想多呆,宛如地狱一样摧毁着我的全部。我没和任何人告别,没有人知道我 的去向。彻底消失了。 几天后,我的邮箱里多了一份视频文件。 镜头里,我紧紧地搂着晶莹,她羞答答地低着头,我醉得已经无法伸直舌头, 问着老皮:“你那什么破玩意,这么费劲,录上没啊!” 老皮在镜头外说:“OK!” 然后,我晃晃荡荡地拉着晶莹站在了凳子上,冲着餐厅里所有人喊到:“各位 女士,各位先生,注意了,现在请大家往这边看。” 我瞬间集中了餐厅里各色皮肤的人的注意力。 “你们是幸运的,确切地讲是非常幸运。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一个历史时刻即 将诞生,而你们每个人都是这个历史时刻的见证人。” 我看了看满脸羞红的晶莹,笑了笑。 接着,我当着亚洲、非洲、拉丁美洲,黑人、白人、黄色人种的面我大声地宣 布着:“我,严心,在这里对天发誓,要照顾晶莹,就是我身边的这位漂亮的姑娘, 一生一世,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视频在一片掌声中结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