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爱吗 楚端在她摇摇欲坠前扶住她,“我带你回家,休息一下。” 这个“家”应该是楚端的住处。景宁恹恹欲睡,但极清醒。她现在只想远离他, 越远越好,“我累了,想睡觉,送我去机场。” “这么晚了没有航班。” “经停的总有,哪怕是转机,我要离开,我要回去。” “小宁,不要这样……” “我自己走。”景宁决绝地撇开他,招手就要打车。 楚端投降,“好,我送你走,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别再跟我说话,我没力气了。最后一句话,在你和她断利落之前,不 要再来找我,我不会接你的电话、你的短信,还有你的QQ。” 到了机场景宁径直去安检,楚端不放心,站在长队之外看着她。恰巧一位机场 地勤是刑柯的好友,和楚端也相识,看见楚端过来和他过招呼,“柯柯不是上午的 国际线?你这是送谁呢?” “一个朋友。”楚端答,却看见景宁瞥他一眼,有气无力的人眼底一片清澈了 然,分明在嘲笑他和航空公司的人之间的联系微妙。楚端本想拜托机场的朋友一路 上照顾她,一下子话就说不出口了,怔怔地看着景宁头都不回地顺着人流消失。 进了候机厅景宁才发现楚端的外套还在她身上,有了这件衣服她才变得暖和。 她不想还,把锦缎般的毛领掖得更紧些。衣服就好像楚端的手一般温暖宽厚,轻拢 着她的脸,很温暖。有穿制服的机场工作人员在留意她。一个神情恍惚、披着男人 外衣的单身女子,的确是会让人多些观察的。 一排姿容俏丽、轻盈漂亮的空姐拉着箱子经过,白天鹅一样地骄傲出众、引人 注目。夜晚候机的人也很多,无数的目光追了她们一路,看得迷了眼、失了神。景 宁想起了刑柯,她同她们一样纤细柔婉。 景宁想起盛夏聚会时她的飞机晚点,楚端极专业地说是因为“流量管制”,想 必来自于刑柯的耳濡目染。 他第一次打电话报平安时在机场遇到了一位熟识的空姐,那应该就是刑柯了。 楚端那时说“在和女朋友说话,不和你聊了”,当时她以为“女朋友”是她,如今 想来,话中的“女朋友”是刑柯,才是她景宁。 她的第一次,楚端以为她和翟远林订婚了,以为她不是处女了,其实根本是因 为他不想招惹她的第一次——对一个只想找艳遇的男人来说,处女会比较麻烦…… 景宁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把外套抱紧在胸前,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经过两次转机,回到公寓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景宁昏沉沉地进门,一头栽倒 在床上,全世界瞬间黑暗,无须她再面对。醒来时是在一个白色的世界,阳光刺眼, 她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头顶是输液架,吊瓶里的液体顺着管子都流进了她的手臂。 “醒了?”有沉静的声音问,在混沌的景宁耳边像阳光一样饱含着光明。 景宁偏头看过去,是武匀,他的目光温暖,一身阳光。 武匀说道:“你住院了,肺炎、高热。你父母走的时候把你房子的钥匙放我那 儿了,他们不放心你,让我每天过来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生病的事我没跟他们 说,睡吧,没事了。” 景宁无力回应。武匀最后一句“没事了”有主宰指挥的功能,她真的闭上眼睛 沉沉地睡了。 这一病就是一星期。景宁不想“康复”,出院回家后病假还眼延续,她闭门养 病,关掉了手机。关机后,她同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也随之中断了,与世隔绝一般 的死寂。原来在这个纷杂喧嚣的时代,想消失反而更容易,朋友同事打不通手机联 系不到,也不会找上门来看你是否还在呼吸。 唯一保持联系的是她在这城里最晚认识的武匀,住院时、出院后,武匀每天清 晨上班前会先来看她,晚上下班再带些新鲜的水果,有时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餐一并 提了来。冬天的日子,武匀来来去去都是在天黑的时候,景宁已经习惯了他敲门的 节奏。 这天晚上武匀进了门,把手上的购物袋放在门边,有些童趣地兴奋,“外面下 雪了,想不想出去走走?空气很好,凉凉的——还是算了,你肺炎还没好利索,别 再惹病了。” “不想回去,你买什么了?”景宁问。房间窄小,景宁打开门后退一步就是沙 发,她顺势坐下去,慵懒地蜷缩进毯子里,看着武匀在脚垫上蹭鞋底的雪沫。 “你爱吃的那家店的汤。快喝吧,马上就凉了。”武匀轻车熟路地去厨房拿了 碗勺,把打包的汤盛出来端到景宁面前的茶几上,就准备走了,“我还得加班,先 走了,你早点儿睡。” 武匀每次在她房间里转的时候,景宁总觉得他身上有父亲的影子,温暖的,自 然而然的。这种感觉出现在外人身上让她很抗拒,也有莫名的抵触,于是今晚借着 机会说:“你这么忙就不用管我了。” 要出门的武匀不禁看她一眼,见她恹恹的没精神,便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亲 戚同学,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景宁抬头看他,笑笑,很诚挚,“谢谢。” 武匀也笑了,“你早点儿精神起来我就不用每天来了。我先走了,电视不要看 得太晚。” “路上小心,这是送你的。”景宁趿拉着棉拖鞋起身送他,从茶几下层拿出一 个手提袋递给武匀。 “什么?”武匀欣喜地接过,眼睛亮亮地看她一眼,手已经打开袋子去拿东西 了。里面是一块男士腕表,景宁出手很阔绰,把武匀吓到了,笑容也随即散去。 “喜欢吗?”景宁问,这块表原是她准备送给楚端的新年礼物。 “喜欢,很不错,但是太豪华了,不适合我。”武匀说着把表放回盒子里,递 还给景宁。 景宁不打算收回,“我觉得和你很搭。” 武匀摇头,“如果你是为了感谢我这些天照顾你,送我一束花、一张卡片、一 支笔,我都很开心。这样的礼物让我想到了等价交换,你不想欠我人情?” 景宁没说话。武匀说得对,她是不想欠他人情,也不想和他瓜葛太深。现在她 和武匀的相处方式完全超越了她一直以来的界定,这会让她想太多不相关的事。 武匀把表放在桌上,因为拒绝了礼物又神情严肃,看上去就像被景宁惹到了, 方才的好心情也不见了踪影。 景宁忙说:“我没多想,只是想感谢你。” “记住我对你好就行了。”武匀脱口而出。 景宁原想说的话停在嘴边说不出去了,因为和武匀这句话不搭。她的表情让武 匀遗憾地又追加了一句,“我对谁都这样,何况和你住得这么近,又在一座楼里上 班,我日后请你出去玩吧。” “好主意。”武匀赞成,“我得走了,这两天特别忙。” “在忙什么?你们公司现在是淡季啊。” “我辞职了,在交接。” “辞职?为什么?”景宁今晚被武匀连着惊了好几次了,看着他发愣。半开玩 笑地问,“若是找不到工作,进你们公司怎么样?” 和武匀一起工作?那场景让景宁觉得别扭,他是她的朋友,当朋友转变成同事 时…… 可她也说不出武匀不去她公司的理由,于是说些实情:“我们公司现在争斗呃 很复杂,你来了去哪个部门呢?会比在原公司开心吗?” 武匀笑了,不答,又与景宁聊了聊她公司的事情,无非是舍不得此时两个人独 处的温馨,不想走,想多和她说说话。这些天出入景宁的公寓,对武匀来说有种不 可抗拒的有活力,而且这种感觉快上瘾了。上班时他满脑子都是被景宁迎接送走的 场景,迫不及待地琢磨着下班路上要去哪里买女孩子爱吃的东西、喜欢的小礼物, 憧憬着她开门迎接时的笑容…… 他甚至有种幻觉,仿佛他们是一家人:他是冬季外出觅食的狼,景宁守候在窝 里等待他…… “我走了,你锁门吧……”武匀总得走,但刚推开门就站住了——门外有人, 他面对面地险些碰到。对方准备敲门的手呃正要落下,险些敲在武匀身上。 这个人不认识武匀,武匀却见过他,而且印象深刻,一眼就记住了——景宁的 男朋友。 楚端眉头一皱,眯起眼睛扫了武匀一眼,往旁边挪开一步,给武匀留出离开的 路线,然后看向他后面的景宁。 景宁愣了一下,但随即权当没看见,只是嘱咐着武匀路上小心,客客气气地道 别。楚端一直在旁看着。 武匀刚走开,景宁立刻撤回一步关门。楚端动作快,看准了飞快地迈出一只脚 卡住就要合上的门。景宁不管,用力拉门。但楚端不怕疼,他恼火地注视着景宁, 不但不挪开门缝里的脚,甚至借着这条缝隙伸手撑住门缝,愣是挤进了门。 楚端是赶不走了,景宁负气地索性敞开了门不管,向后坐进沙发深处,不说话, 更不搭理他。 楚端的脚被她用门卡得生疼,他忍住疼轻轻地关上门进来,一眼看见茶几上的 热汤。他看看景宁,声音柔和关切,“还没吃饭呢?” 景宁皱起眉,把头扭向房间深处看向窗外,那样子仿佛他的声音都让她避之不 及。与上次见面相隔不久,她的清瘦一眼能看出,已经显出了骨感。房间里只开着 射灯,半明半暗的灯光从上投下,加上整个人轮廓小了一圈,她同楚端之间仿佛也 比以往拉开了些距离。楚端双手撑在腰际,站在房间中央的地上,心中突地一动: 刚才出去的男人就是在这样的灯光下和景宁共处?再加上眼前这一碗汤? 无论怎么想、怎样淡化,想象中的情景都太过温馨、太过情谊融融。与他进门 时被景宁夹痛的脚比起来,楚端极不舒服——在这里温汤相对的应该是他,别的男 人才应该被拒之门外。 楚端来时虽然一路忐忑,但还是很笃定的——经过这些天的冷静,景宁的愤怒 应该会沉淀下来了。她能想通些,他再努力解释,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何况,他 是她第一个男人,大多数女人宁可死在这样的感情里也不愿离开。楚端对平复景宁 的愤怒还是有把握的。 但此时面前的这碗汤让他忽然有了危机感,安慰的话说出口就多了苦恼,“还 在生气?大半个月了,不接我电话,不回短信,不和我联系。景宁,不和我沟通不 理我,这样子下去可怎么办?” 景宁想起楚端说刑柯“赖着”他的话,抿紧的唇微松,松出一线讥诮的冷笑; 刑柯缠他缠得紧了不行,她离他远远的也不行,楚端还真是够挑剔。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听,说完就走吧。”景宁把下巴支在弯起的双膝上说。 她不想像上次在他办公室里那样大吵大闹,一是不管用,二是她没了力气。况且楚 端是只按着自己步调做事的男人,她没有左右他的可能,无论是上吊自杀还是娇言 嗔嗲。或许用刑柯那种黏人战术对付他是最正确的,她果然聪明。但景宁做不到— —距离太远了。 楚端坐下来,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来点燃,面色青烟一样冷清寒凉,“上次见 面有些事没说清楚。我和刑柯是生意场上认识的,我融资,她有钱。前年开始她就 是我的大股东,所以我和她甩不脱关系。她去的不是我的公司,是我和她的公司; 她也不是去上班,是去玩、视察、考评投资的收益和风险。”楚端几不可察地笑, 有丝自讽,“后来相处得熟了,就你追我、我追你地玩,也有过好时光,大多是消 磨时间,也都没当过真。我承认,对她我有功利心在里面,叫王丽甩不脱利益往来。 但我和她公私一向分得很清,玩归玩,交易归交易,两下利索。我唯独没有想到当 我对她说‘算了’的时候,刑柯竟然不同意。她是傲气,就算她对这个男人乏了, 也不能允许对方先说出这样的话。我挺后悔的,失策了,如果当时直接向她求婚她 肯定就把我踹了。现在她缠着我,像过家家玩游戏,玩得很开心。刑柯的父亲又是 大亨。景宁,我希望能和她和平地划清界限,不留后患。” 楚端说完看景宁。景宁听得很仔细,不自觉间咬了手指,越听越烦躁,默然良 久,一声长叹,“凭这样的瓜葛,你和她这辈子分不清了。” 她探手去拿茶几上楚端的烟盒,想吸一支浓重呛人的男士烟。银色光面的金属 烟盒本是极容易打开的,她曾无数次帮楚端取过烟,偏偏今天和她较起了劲儿,跳 针摁下后居然夹住了她的指甲,手和烟盒缠在了一起。景宁更加用力拽手指,反而 别住了,指甲被绞开一个豁口,手指生疼。烟盒半开不开的,有烟滑出来,卡在夹 缝里有的被碰断、有的散落在地上。景宁又急又气,不管不顾地开始拽扯。 楚端怕她伤到手,忙上前伸手去帮忙,但还未触到她,甚至离景宁的手尚有十 几厘米,景宁陡地用力把烟盒丢在地上摔开,里面的烟横七竖八地零落一地。 清脆的摔落声后,房间里静到极处,景宁能听到楚端略重的呼吸声。她也重重 地呼出一口气,坐回原处,与凑到近前的楚端拉开距离。 楚端身体前倾地僵在那里。他看着景宁,手指不停地伸出又缩回,好久才说出 一句,“碰都愿意让我碰,你这么讨厌我了吗?” 景宁听得心酸:前路在他看来真的就要悲哀了吗? 可是爱到了中途,去与留,进与退,也到了做出决定的时候。她要的是一段有 始有终的姻缘,楚端要的是什么,只是一段情吗? 景宁身体后仰贴着沙发,头也仰着,是疏离的姿势,“我不讨厌你,我只恨我 自己认人不清,没看明白你和我对这段感情的定位完全是不一样的。” 景宁用了“感情”而不是“爱情”两个字。楚端刚要说话,被景宁打断,“咱 们直接说最务实的吧。你来找我想要怎么样?安慰我善后分手?还是来向我求婚? 你和刑柯打算怎么样?” 她直接摆出了两条选择:分手,结婚。 但楚端依旧是他原有的分寸,“我想和你走下去,刑柯的事,我会处理好。” 他还是没有说到结婚。 景宁失望,“你会处理好?你和她牵扯得太深了,我却只是在和你谈感情,你 觉得我这一边有分量吗?在你看来对刑柯是一种委婉的技巧,对我而言就是欺骗。 是,商场上瞬间你死我活没商量,这世界很不公平,你有顾忌,有不得已,但一定 要对我刻意隐瞒吗?可我已经为你做了太多傻事!” 楚端想去握她的手,景宁用力挥开他,“别碰我!” 这句话同时惊到了两个人,都受伤地注视着对方。 楚端喃喃着问:“景宁,你后悔了?” 一句话把景宁问泄了气,她把头埋进臂弯里,“走到这一步,我没有办法了, 我等你。” 景宁说得更像彻底认输放弃,除了等,她已经没了选择。她神经质般的不停地 点头,目光彷徨,反复地念着,“我等、我等……” 景宁的让步出乎楚端意料的容易。他做了十足的准备来,没想到完全没用上。 说到底她是让步了,但楚端此时更觉得自己像足了一个恶棍,被她的宽容闷声扇了 一记耳光。 静默良久,他也只说一句:“谢谢。” “不用谢,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景宁漠然。 楚端看着她,一室静默,唯有茶几上一碗温汤已然凉透。 送楚端走时景宁问:“你敢爱吗?为了爱放弃成功和前程那些虚荣的东西,你 敢吗?我敢的,你可以笑话我是个女人。” 她的侧影倔犟,骨骼撑起身影的棱角,唯有长发柔顺。楚端情不自禁地伸手去 摸她的脸,景宁微微地偏过脸去避开。他抬起的手滞留空中,最后僵硬地落在她的 青丝上。 “我是男人,你放心。”楚端说。 景宁摇头,合上门把他关在门外的世界,然后走到窗边往下望。楚端出来单元 门后,景宁的指尖就按住玻璃窗上小小的影子,跟随着他的脚步划出一条线。有了 感应一般,楚端越走越慢,最后停下来回头仰望,她的指尖便顿在那一点。 恍惚间是在童话故事里,她是长发公主,王子就这样守望高塔上的爱情。可惜 暮色下她的王子面目模糊。 楚端说他是“男人”,“男人”这个词衍生的意义太纷杂,这个世界对它的诠 释,通篇是气度非凡的成功者,血肉情怀忽略不计。但对女人和爱情而言,这样的 男人气派就像迎面照射过来的光,让你前面光鲜,身后全是阴影无光。 景宁不想被照射。君子如玉,她只想得到一个从心里温润出光泽的君子,相知 相暖。 脑子想得累了,他先离开了窗。楚端的去留已不是她能把握得了的,她所能做 的只是留在原地,让自己成为最后离开的那个,换一句“没有遗憾”。 情劫,就是这样的吧,让人委地成灰。有人说爱就是纵身一跳,她跳了,现在 人在半空中,不管落到什么地方,海里、河滩,哪怕是摔到乱石堆上,总得要有个 交代。何况骂过、气过、病过来,说到底,她真的爱他,付出了也想要收获到。这 样的等候是勇敢地争取到底,还是妥协给了软弱的感情,景宁说不清。 武匀对她的评价很对:不是什么白骨精,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七情六欲齐全。 好在还要上班,好在有脱不开的事情要去做,景宁越发体会到了什么才是安身 立命的所在。星期一的清晨走出家门,天气居然有了早春的暖意,景宁于是又上楼 脱掉棉衣换了略薄的外套。轻松了很多的装扮和这些天丢掉的体重让她神清气爽了 很多。 然而变化的不仅是天气。景宁一进办公室就接到通知:原来的石部长、现在的 石副总上午会带新上任的市场部部长来了解和熟悉情况。组里所有人都目光齐刷刷 地看向景宁——她原本是最热门的人选,现在也和大家一样要迎接新部长李,看她 的目光里便多了同情和惋惜。 景宁也觉得突然,随机想这事情确实拖得久了,想必是老卫和韩帅争得太凶了, 那今天是谁上任? 她提醒大家做些准备工作,坐在晶晶旁的空椅子上等新部长。晶晶揣摩她的神 色一早晨了,此时打着擦边球地开解她,“宁姐你这么年轻,到四十岁的时候一定 也能当上部长的,咱们公司的中高层都是四十多岁的。” 景宁不说话,晶晶也不好多说了。正好走廊里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石部长朗声大笑的洪亮声音当仁不让地闯了进来,“……来来,这是景宁的组,主 力部队。” 大家纷纷相迎,景宁起身理理衣服,去门口迎接。石部长笑呵呵地走在最前面, 身后是相随的老卫和韩帅,两人都是表情评价,没有笑意。景宁奇怪,怎么都严肃 着脸,哪一个都没有意气风发的样子? 石部长回身招呼“市场部部长”,新部长在门口遇到了熟人,握手的时间耽误 了他进门。他的侧影景宁极度熟悉,不禁盯紧了仔细分辨。待他转过身,景宁不敢 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新部长眉目端正舒缓,架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镜,清爽干净。唇角略微牵起弧度, 天生一派温和无争的模样——正是武匀。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