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天我们深深爱过 当时紧握的手是那么炙热 今天在同样城市中 我们故做冷漠地各自生活 爱可以让两个人都带着伤口 一个梦撕成两个世界…… 当我们老去 一切风淡云清 我是那样匆促的来到了北京又离开了北京。 我不敢在北京久留,我害怕呆得久了就真的再也没有勇气走了。 任何一次我离开北京都只是因为勇气和赌气,但是,若我真是要想留在北京, 可以有一千条、一万条的理由。我相信无论把线穿在哪一根针上,都有可能织出的 是一幅美好的锦绣。——但是我不能,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不敢。 我在快30岁的年纪上已经参悟了一个道理:爱,有时是占有;有时,是懂得放 手——不是放了别人,是解放自己,因为我们的锁链已经太多太多,就算那真的是 一条幸福的锁链,但也还是约束、还是羁绊、还是会让你衍生出对未来无限的惶惑。 记得有个年轻的女人这样说过:“我想要很多爱。如果没有爱,有很多钱也是 好的。如果连钱也没有,至少我还有健康。”很多和我同龄的女人在我们现在的年 纪和阅历之上获得的人生观一定和她是正好相反的,在我们看来,最想要的是健康 ;既然没有健康,有很多钱也是好的;如果连钱也没有,那就给我们一点爱吧。爱 是最没有保障的东西。偏偏我们却总还要把自己最好的光阴都耗在它的上面,对它 皓首穷经、穷追不舍。 我只在北京逗留了两个夜晚就走了。我甚至没有回一趟故乡江城。我是一个很 好面子的人,出国了,没有混出一点样子,回去以后说什么?我最怕面对的就是父 母,只有他们是我觉得我有责任要做一个交代的。但是我现在拿不出一个体面的交 代啊。那就回避吧,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走的时候我和谁也没有打招呼,我想没有什么道别的必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 圆规中活着,谁对谁都不是最关键的。芸芸众生之中,我们都不是谁的谁,我们只 是我们自己。名字是我们的符号,父母在赐予我们生命的时候给了我们这个品牌, 于是,我们带着它挣扎。很多时候,我们只需要对自己交代,为自己活着,朝前方 看着,仅此而已了。 又在澳洲混了一年。上学,和导师面谈,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做research,自己 生火做饭,到超市里买促销的便宜东西…… 我终于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了,想到也许今后一辈子就真的要在这个土地上生 根发芽开花结果,我不能不极力地去改变自己,以趋被同化。 我们的大house 里面新搬了一对housemate ,也是一对新移民。他们和我年龄 相仿,也是在国内申请的P.R.( 永久居留) ,拿到了以后就到澳洲来坐所谓的“移 民监”。我很羡慕他们,起码他们相互之间有个照应,那种夫唱妇随的场景真的很 温馨。哪怕吃完饭以后要多洗很多个碗盘,那也值得啊。 这两口子对于未来也没有更好的安排,所以他们就和我一样,选择了读书。反 正在澳洲的福利体制下,有了P.R.身份的人读起书来等同于local ,不用去交纳那 昂贵的学费。男的选择了去读当时还很热门的IT专业,他读的master不是research, 是coursework,而且是专门针对没有IT的 back ground的学生来设计的课程,所以 强度很大,差不多是要用一年半的时间把一个IT的本科连带硕士的学业全都给解决 掉。他每天都被不计其数的作业给追赶着,经常深更半夜了还挑灯夜战,很是勤勉。 女的就一心在家里当着家庭妇女,算计着怎么把生活弄得更节俭又更滋润一些。 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有预算呢,还是一不小心玩出了人命,总之他们到了澳洲没 几个月,望着女的肚子就高昂了起来。看着他们经常在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说, 男的会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女的会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真是很让人向往啊。 其他的我不羡慕,我只是看到他们即将要进行的养育下一代的浩繁工程,很觉得有 些眼热。做女人的,没有不想当一回母亲的。但是,没有机会啊,暂时也没有可能 啊。 女人在年轻的时候有太多的阅历确实不是一件好事情。就像我,来来去去之间, 一直还是单身。我对我身边的男人提不起精神来,不论是唐人还是鬼佬,我们之间 只能是相视一笑的交情。 心里要是有期待的话,可能应该是寄托在夏竞这个名字上了。他是惟一一个和 我那么复杂的过去没有牵扯的人,他有那么明亮的眼神和明媚的笑容。我很多次地 想过,要是我真的和他在一起,我会很快乐的。做他的小小的妻,听人家喊我一声 “夏师母”,和他一起过一些粗茶淡饭、举案齐眉一类的平常简单的生活。我们都 是文人,我们最懂得从哪里去欣赏和迎合对方。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没有,什么 也没有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上帝给我的一个礼物。 我回澳洲以后给夏竞发过一个Email ,我告诉他我已经把房子给卖了,那套留 在他那里的钥匙只能是个纪念了——如果他愿意还把它们留下来做个纪念的话。 他给我回了Email 说,他从来都是把那套钥匙当成是一个纪念的。他在Email 里问我,你连房子也不要了,是不是真的就要了断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