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房间里的鱼(2) 没有人看到你所说的那种更为美好的生活,我说。 大一的时候,我想嫁给一个摊煎饼的人。 大二的时候,我想和一个修自行车的人结婚。 现在,我只是希望每个周末都有巧克力吃。 你看,我并不是那种有很多奢望的人。 在为自己辩护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其实欲壑难填,贪得无厌。我惟一的信仰是 巧克力。在灯火通明的超级市场,我常常被这些过于丰厚的物质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犯了所有的过错:贪、嗔、痴,但从来不思悔改。 临走前,我给他留下一块廉价的巧克力。 公司的同事在我对面吃饭。我很少见到他,因为我很少上班。大大的圆桌上只 有我们两个人埋头吃饭。突然他说,我很想念女友的身体。 我说,你可以去找她。 我找不到她,他说。 为什么?我心不在焉地吞下一块排骨。 因为她死了。 我尖锐地笑起来,不要这样嘛,这样很好笑的。 我们一起去坐地铁,路过繁华的琉璃厂,华灯初上,大街上轰鸣着当下流行的 歌,还有主持人甜得流蜜的嗓音。 请为我唱一首歌,他说,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 我一直没有唱。地铁里很拥挤,有人在看报,有人盯着我的帽子。 到站了,我说了一声再见,然后下车。没有回头。 不可以为别人悲伤。 你要站着弹琴,站着唱。 我说为什么要站着? 因为你在演出。 那柯本为什么坐着? 那是Unplugged 。 为什么不是Unplugged 就不可以坐着唱? 那就是民谣了。 民谣又怎么了? 你总不能大家站着你一个人坐着吧? 鼓手为什么不站着? 除非你们坐着撒尿我就站着唱。 我只是不想站在台上,不想站在那里让别人看着我。我不想表演,只想蜷缩起 来,唱歌。 事实上我想我并不热爱摇滚。1998年的最后一天,我一个人在“忙蜂”酒吧。 台上有很多乐队,乱哄哄的,热火朝天。我站在那里,心里又害怕又孤单。我谁也 不认识。我也不要和他们一样。 半夜四点我爬起来打电话。电话那一头的声音苍老而疲惫:喂,请说话。 我突然尖起了嗓子,唱了一首欢快的儿歌: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哎呀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