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带她去我曾经的卧室,带她熟悉这个家。我微笑着想打破那种相对的陌生。 我向她走去,并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我面对着窗户坐在高脚的转椅上。 “昨天晚上梦到你了你!” 我有意无意的在博得她对我的信任感。厚重的阳光从窗户外直射了进来。刺 痛了我的眼,我眯着眼,看不清她的脸,朦胧而模糊。 “这看起来不可思议。”很久,她这样对我说道。 我明知道她不会相信我说的是真话,但我还是说了。昨天我的确梦见她了。 而且意外的和我梦里的她一模一样。“温柔而秀气!”我说。 呵呵……她只是笑笑…… 而我对那笑居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我没有再和女孩说话,女孩很无聊的 两条腿来回的在床边摆动。双手按在床边。眼睛怔怔的望着窗外对面的幢楼房。 我似乎对“很小”的女孩有一种天生的怜爱。不管这其中有莫名的原因。但 我始终不明白过早的踏入社会会对她们有什么好外。我不喜欢因为有条件读书而 放弃学习机会的孩子。同时又悲悯起没有条件而又想上不得不缀学的孩子。我恍 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应该发生的事实,而就那样不可思议的发生在我的周围。而 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且带着血腥的气味,不分时节的向我袭来。告诉我现 实不是我一个人能改变得了的。现实不是理想。我只是一个人,一个渺小的人而 已。 是啊,局外人,局外人而已。 告诉她怎样做家务,并把她做好,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事。也并不需要我刻 意的教说。女孩们似乎对于怎样做好家务天生有一种悟性。也似乎天生就是来相 夫教子的…… 我看着她那双稚嫩的手时,我知道她大概还没有做过家务。那手洁白如玉, 但我知道,它很快也像我的手一样,满是沧桑的褶皱。 “如果你休息好了,告诉我。我带你熟悉这个家。”我说。 她又对我笑,那笑竟让我顿生厌倦。我不语。我想她大概也讨厌这种“真实” 的感觉吧?或者更讨厌我的所谓的“携带”。长时间的沉默。她打破了那片沉寂。 开口对我话。我知道她自己必须面对现实。虽然她显然还蒙懂的不知道现实究竟 是为何物。 “告诉我我都要做什么吧?”她不夹带任何称呼的这样和我打招呼。似乎我 只不过是一架没有感情,没有思维的机器。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一样。 “和我说话?”我显然很惊讶。 “嗯。” “哦”我怔了一下。竟无言。 “会做饭吗?”我打开厨房的门。 我打开厨房里的水笼头。伸出手臂使劲的洗。似乎要将它揉出来点什么。水 声很响,几乎要把她的声音湮没。我关上了水笼头。拿起在一边的毛巾擦着手, 又问了句:“会做饭吗?” 她微微的透着某种不羁的神情向我昭揭。我转过脸看她,她很沉静。正视的 迎接我的奇怪的眼神。继而才微微的轻启嘴唇:“会!” 那神情竟像极了那时的我。我躲开了那眼睛,不是我怕那个比我小三岁的女 孩,而是我怕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择菜吧!”我说着蹲下身去。打开厨柜,拿出蔬菜放到了冰蓝色的菜篮里。 提起递给她。这回,她很听话,接了过去…… 我不喜欢那个女孩,就像当初我不喜欢表姨一样。娇小的女孩神情看上去那 样的成熟。这让我不相信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女孩而已,至少也会是个不易 低头的女孩。 她的眉宇有一种天生的娇媚。眼神透着某种不干…… 每当我看到那张娇小的脸的时候,我竟有一种想要颤抖的感觉。那将会一个 怎样的女孩?没有人告诉我,但我知道那是个不安份的女孩,一个不愿孤单的女 孩。 是的,我的预感是对的。一年以后,我便从表姨那里知道了发生在她身上的 一些事,我的心竟有些痛了。我抖着端起那杯温热的水。无言的颤抖…… 窗外一片明媚的阳光,只是那孩子的所谓明媚的明天在哪里? 她在不经意间留下了她人生第一个抹黑的印痕。但我仍不愿相信那么小的女 孩竟是两个男人的情人。她才多大啊!难道这就是她的歧路人生吗?这着实让表 姨和表姨夫感到莫名意外,甚至间接间也受到了伤害,那样的一个孩子,或许是 她该有的人生吗?于是,我从她的身上知道了什么叫“堕落”…… 在这个世界上,最滑稽的事大概莫过于不知廉耻。拿着卑贱充当师傅的角色 教说别人。谁?当然是我自己!可笑而滑稽的事情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在那很 短的时间内,我充当了师傅的角色把那个对于家务很生疏的女孩带进门里…… 夜里,我躺在床上,我竟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可悲。在某一刻,我确信世界上 再没有比我更懦弱更无助的人了。我在充当什么角色啊?我的灵魂又在哪儿里? 或许我真的在为自己所谓的“安定和平”我就把那渺小的虚伪摆在桌面上。我似 乎走进了干涸的沙漠,满天的扬起的风沙迷了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了方向…… 我似乎在别人的残羹冷炙中捞取油水,吸取营养。我的躯体里似乎依附着另 一个灵魂。它隐藏在深处,在我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意图颠覆我的神志。用某 种高深莫测的武力,把我炸成碎片,魂飞魄散…… 我从来都相信机缘,但机缘从来都有不肯与我邂逅。我一直在等,等它到来 …… 那夜,我和女孩平躺在一张床上,那张我睡了三年的大床上。暗夜里,灯熄 了,没有光。有的,只是暗夜里发出的声音。 “睡了吗?”我问。 “没有!” “暗夜有亮光吗?”我问。 “什么?……” 我笑,不语。闭上了眼…… 第二天,九点半的时候,我把我所有的行礼都打好包了。表姨叫了辆车,带 着我和京儿上了车,我的行礼被子那个胖胖的司机托到了车厢的后面。表姨和京 儿坐在前座上,我一个人刚坐在后面的座上。车在飞驰,而我的大及却一片的空 白。“自由?”“我真的自由了吗?”或许,我逃离了那个所谓的束缚,而又被 我用青春换来的报酬给真正的束缚住了…… 车很快的驶近小镇上,通往我的家门的地方。车停在了通往我家的那条小路。 我提着行礼走在路的前面,而表姨则牵着京儿的手跟随在我的后面。我又踏 上那熟悉而弯曲的小路上,路边的杨树随风摇摆。枝时似乎泛着黄色,不时的随 风轻飘的落下来。秋天了,这本该是个收获的季节。是的,在这个收获的季节我 又回到我的的起点。 路上,京儿叫住了一直前行的我:“姐姐,你家在哪儿啊?” “你忘了?你来过的呀!”我回头逗他。一旁提着我行礼的表姨也对我笑。 “记不得了,”他走到我的面前疑惑的看着我。天真的眼神使我不安。让我 对面前的这个漂亮的小男孩产生留恋,想想将要永远的天涯一方,我的心竟被揪 的生疼。但我嘴上依然不依不饶的说我讨厌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家伙。而心灵上却 在不知不觉的把他的每一个微笑印刻在我的记忆里。并深入骨髓。 “那时你还小呵!”我半弯着腰放下行礼摸索着他的头说,我的柔声似乎还 含着浓厚的倦恋。“跟着姐姐走吧,一会你就知道了。”我又提起那沉重的包, 脚踏着下方的黄士走在小道上。京儿跟在身后。我们穿过那残旧的狭窄的小巷还 有那相似的灰色的房屋。 那个家看起来比三年前还在残旧。我推开那扇被风雨侵蚀的门栏,用眼睛搜 寻我妈妈的身影。 但我妈妈对我归来显然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我看到了我的妈妈,她冲我笑, 叫我:“寒!”…… “伊会,你怎么也来了。快,到屋里坐”妈妈似乎有些惊慌,她大概也想不 到我的服刑期已经到头了。 “这是京儿吧?都长这么大了!”我妈妈拉京儿的手,亲热的说。我两个月 没见我的妈妈了,此时的妈妈比前两个月更显苍老。原本单薄的影更显清单了。 “呵呵,姐姐。”表姨在和我妈妈说话。说完又低头对京儿说:“京儿,这 就是大姨!”京儿看着我的母亲,叫了声“阿姨。”我母亲笑,我知道那笑既有 幸福,又有心酸。 于是当这一切都有结束以后,母亲拉着京儿的手,与表姨走进了我久违的家。 “你是寒姐姐的妈妈吗?”京儿仰头天真的问。 “是呵”母亲拂摸他的头。 “那这是她的家吗?” “是啊。”母亲蹲下身回答他的话。 “那你知道我小的时候来过你们家吗?” “知道呀。你记不得了,那时你还小。” “嗯,是,我记不得了。” “你想问什么?孩子”表姨会心的笑问着京儿。 “没事!”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像个小大人,我没想到平时调皮捣蛋 的小家伙会这般有礼貌。 妈妈倒了开水给表姨喝,表姨坐在我家的破旧的沙发上,而京儿就站在她的 身边,不曾离开。 “怎么?寒不听话吗??” “呵呵,不是,姐。寒很好。寒已经帮了我大么大的忙了,我一工作,家都 是由寒收拾的。而现在也应该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寒的工作很快就好了,考 虑到你一个人在家孤单,我和宇森商量了一下,让寒好好陪陪你,或许再过一段 时间,就没有机会了。工作了总会很忙碌的,会有很多事,无法分身的。” “伊会!”母亲叫了表姨的名字,没有说话。 “姐,我知道,什么也别说好吗?我知道你很苦。很累,但更很坚强。” 她们的谈话让我想到了公平的交易,事实上这种交易公平吗? “能告诉我寒将要得到一份什么样工作吗?” “呵呵,还不确定。各种渠道都已经联系好了,总会有适合寒的工作的。但 我向你保证,这一天不会太远的。”母亲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中午不走了吧, 在这儿吃午饭吧?” “不了,姐,还有事呢。司机还在等着我们呢,有时间我会常来看你的。” “一定要走吗?” “我会儿常来看你的。” 母亲没有再说话,但我看得出来她有点失落,或许亲情在那一刻对于她来说 很重要吧。但她却受伤了,只是表姨不知而已。我明白表姨和母亲到底有什么不 同,同一个祖先的是她们维系她们相知的源头。亲情是什么?亲情是血缘。但血 缘被分解了。不相似了,那又是什么?还夹带的有亲情吗?还有相通的牵挂吗? …… 我和我妈妈送走了表姨,渐渐的远去的汽车,带走了表姨,也带走了京儿, 留下的只是一缕烟尘在空旷的小道上四处飞扬。 “自由!能让我为你做什么?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又可以什么都不做,因为 你没有要‘飞’的条件。我常常在深夜里梦到京儿,他向我跑来,大叫着‘姐姐 ’我模糊的听到这个声音,我又惊又喜……” 醒来后,我满头大汗,还有无尽的怅然……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