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码头上响起汽笛(2 ) 米瘦削白净。她乌黑晶莹的眼睛,时常让人感觉泪光闪闪。她和瓦从家出来 去码头的时候,总会顺便送我一些东西:一只旧闹钟、一件旧衣服、一床新被子、 一只吹不出低音拉的旧口琴…… 米到我身边给我这些东西的这时候,瓦总是远远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耐 心又不安地等着米。有时他踢踢路边的电线杆子,有时又吹响一声悠长的唿哨。 在瓦很小的时候,常一些好事之徒怂恿他用弹弓打我。一些闲散人士也会跟 他说,他母亲的失踪以及他父亲的死亡全是因为我! 真的是因为我吗?在我身上曾经发生过多少事情吗,我真的一点儿也记不起 来了。但是有时候在米的眼睛里,会一晃而过我从前经历过的影子,当我正要进 入冗长幽暗的记忆隧道时,瓦又出现了,米看见他就大步跑向他,码头上响起了 汽笛。 " 米,你每天陪我上这儿等我母亲,你烦了吧?" 码头上瓦说。 " 没有,只是觉得,她不会回来的。" 其实米每天和瓦来码头,不仅仅是陪瓦等他失踪多年的母亲。她不相信父亲 真的在海上遇难了。她看着那些飞来飞去的海鸟,那些慢慢归来的船帆,她相信 常年在病榻上的母亲说的:你父亲一定会回来的,划着小船,满载而归。 时光流转,季节变换。很久没有见到瓦和米了。也许他们都长大了,不像少 年时天天跑去码头寻找和等候了。而我依旧像一条野狗一样,在我熟悉的这条街 上闻闻、嗅嗅,找寻着属于我的东西。 下了一夜的雪,黎明时分一片洁白,好似一切脏污顿时消失无影。我听见了 喜庆的烟花爆竹声,是瓦和米喜结良缘的景象。 孩子们抢喜糖、打雪仗;黄花闺女面含别人无法察觉的笑意,虚拟着自己的 情郎;更有不羁小伙,踩着节拍、跳着舞蹈,溜进了洞房。 多么美好的一天,不要让我在这喜庆之日恢复记忆。不会的,只要不让我看 见米的眼睛。 就让米和瓦愉快地结合吧。 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我不听话的双脚跟着瓦和米到了码头,就在文章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