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打听不到今晚我请客。” “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我不是开玩笑的,这事办不成,我灿国面子没地方搁。” “大哥,真不是开玩笑,北京多难的事都能办到,在江城打听个消息小菜一 碟。我们是笑你小题大做,哈哈!” “说的也是。谁落实?” “我!” “我!” “我!” 三个马仔举起手。 “好,这么着,大家晚上见。” “晚上见!” 马仔们出去后,灿国大哥留了下来。他问我能不能抽烟,我说当然可以。他 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用茶几上的火柴点燃,抽着,吐着烟圈,装出深沉思考 的样子。其实他怎么装也达不到宝思考问题时那么自然的深沉,更没有那种睿智 和厚重。灿国大哥比起宝来肤浅多了,但灿国大哥很天真,很可爱,给人以天然 去雕饰的感觉。他抽了一会儿,把半截子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皱着眉头问我: “小韩,你和白董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是跟你说过了,是很亲密很亲密的关系。”我突然想起昨晚对黄汉叔说 的,便补充了一句,“他是我的情父。” “什么?情妇?” “不,是情父,情人的情,父亲的父。” “我是第一次听说这名词。你图他什么?” “图他是个好男人。” “这世界上有好男人吗?” “如果我能找到一个呢?” “那说明他戏演得好。” “不,白董对我不是演戏,他对我是真诚的。” “那只能说明你傻,或者你贱。” “大哥,你怎么能那样看待我?” “我只能这样看待你,但不会那样对待你。我会帮助你,帮助你从骗局中解 脱出来。” “你不要这样子,这样我很伤心。” “你伤心的事肯定会到来,你等着吧!晚上见。” 灿国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出房间。 晚餐后,我给大姐打了个电话。离开她们几天了,好想念她们,除了在火车 上打过一个电话之后再没打过。大姐正在家里煮饭烧菜,我简单地说了这几天的 情况,大姐安慰我,说好人有好报,白董一定没事的,还说好人会有好人帮,灿 国大哥能这样帮你,说明我们都是好人。大姐还告诉我,单位不景气,俄罗斯部 可能要取消,我们大家将面临失业的危险。不过她让我现在不要考虑这些,先把 白董的事摆平,回去后再想办法。我听了心里很难受,宝早就说过我们这些人不 能这样生活下去,要早想办法,现在被他说中了。宝,要是你没事你会帮助我们 的,我们姐妹们多需要你啊! 我沿着江城最繁华的解放大街漫步。这里高楼鳞次栉比,灯光金碧辉煌,在 这样堆金砌玉的大街上,走着我这样一位从乡下进城谋生的姑娘,越走越觉得不 协调。我想起老家的泥泞土路、茅房草棚、阴冷床铺、简陋食物,比比城里的锦 衣玉食、车水马龙、奢侈消费,感到城乡的天差地别,感慨世道的不公。难道农 村人命该如此?我们姐妹们进城谋生,想与命运抗争,但我们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只剩下青春的身体,大家从不同程度上,都是以身体为资本, 以出卖色相为代价去获取安身立命的生存条件。大姐是这样,三妹四妹是这样, 小妹没出卖,她嫁了人,但等着她的是艰难的日子。宝出事了,如果他欺骗了我,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手机响了,是灿国大哥打来的,他叫我回饭店,我立即掉头。灿国大哥在他 的房间等着我,他的马仔们分坐在床上、沙发上。我一进屋,他们静默了下来。 我心想,糟了,肯定是没结果。灿国大哥让我坐下,慢条斯理地说: “情况是这样的,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白董是因为一笔较大的钱,说 白了,就是五十万元钱被‘双规’的……” “啊,这比女人的问题好。”我脱口说道。 “这比女人的问题严重,贪一万元判一年……”灿国大哥纠正我。 “不会吧?” “贪五十万,起码判你十多年,白董五十多岁了,出来就是个死老头子,还 好?”灿国大哥看着马仔们说。马仔们哄笑着。 “所以,大哥,你要想办法救他。你不是说你什么事情都能摆平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在火车上说的。除了贩毒和卖军火。” “嗨,我这人就是会吹!”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