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 在回交通宾馆的公交车上,我不禁摇头苦笑。想想自己在同学面前保持着一本 正经的样子,几个时辰之后却在小金面前表现得像个风流快活的花花公子,真是够 分裂的。几个月前,我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就突然学会了一个人偷偷干坏事呢? 人本恶,绝对是人本恶!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我回到宾馆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往讲课的教室里走了。我匆匆跑回房间,拿着 资料,混进教室,在一个还算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上学的时候经常想,毕业之后就不用再上课了,那将是无比美好的事。现在才 发觉,课还是要常上的,不然你会落伍,即使你不进教师的课堂,这个深不可测的 社会也经常给你几耳光,让你补补课。 我一直坚持一个原则:在知识上,你必须得寸进尺。可是,这不足以让我保持 清醒的头脑,上学时留下来的后遗症,我一听课就犯困,即使这是清晨,更不用说 在这么大的一个课堂,而且已经有十几个人比我先卧倒在桌子上。加之和小金同志 的纵欲过度,更是让我如霜打的茄子,我决定先打盹一会再说,没准还能做个美梦 呢!万一中个一百八十万或者搂个外国美女,也不虚此觉啊!我闭上眼,晕糊糊地 沉入梦乡。 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去了趟厕所,回来后继续沉睡不起。这一招果真奏效,一 上午轻松地打发了。一阵欢庆下课的掌声响起来,我昂首挺胸从睡梦中醒来,目送 讲课的老师离开。我的同学们开始散去,我低头整理透明的档案袋。这时有人轻轻 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有个熟悉的声音说:“小李同志,你真能睡!”我回头一看, 原来是王姐。因为是故人相见,更因为王姐是个美女,我不禁心花怒放。 王姐比我大两岁,是通化地区的人,与我同属一个系统,去年在省里学习时我 们也在一起了。那时我和她挨着坐,也算是同桌关系。本来学习是很乏味的事,不 过去年挨着王姐坐了五天,事情变得否极泰来。 王姐家境丰厚,自然穿着也就上档次,学习不到一周时间,她便换了六套衣服。 每天,她都好像在演出一场时装秀,吸引着来自各个角落里的目光。由于距离很近, 我还能知道她身上的香水每天都不同,加上她不停变换的发型,简直像香港明星一 样有百般变化。 那时的我还是谦谦君子,思想还没腐烂,虽然年岁一大把,但总体上属于单纯 型的男人。我坐在她左边,很少和她说话,不像她右边的那个胖子,没话找话地和 她聊,还费力不讨好。说实在的,我不是不想和她窃窃私语,主要是不敢看她的眼 睛,她的妩媚的眼神简直能杀人于无声,毁人于无形。如果你不相信世上有魔法, 那请你注视她的眼睛半分钟吧!当然,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如此,迷失自我是小事, 怕的是你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 去年,她看出来我那时是个头脑简单、想法幼稚的书呆子,便在我耳边悄悄地 给我上政治课。她教导我,不要太书本了,不要太理想化,要贴近现实,工作中最 重要的是要处好和领导的关系而不是做好事情,要抓住个领导,在他身上投资,将 来会得到无法估量的回报!她像我的启蒙老师,又像我的父母,在我耳边谆谆教导, 生怕我走错路耽误前程。不知道今年她想和我聊什么话题,也不知道我们是否有机 会聊天。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聊。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端着不锈钢餐盘绕了两圈终于找到王姐的位置,刚好她的 身边有一个空位,我像攻占一个重要阵地似的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我彬彬有礼地对王姐说:“能和王姐共进午餐,鄙人十分荣幸!”王姐抬头看 着我,很惊奇的样子,随即便笑逐颜开,洁白的牙齿闪亮地露出来,“你变得有风 度了。”随后,她指着我向旁边的女人介绍:“这是前郭的李维老弟,去年我们也 在一起学习了。”那个女人和她同室,是延吉地区的,长相很一般,不记得去年她 是否也来学习。 下午听课的时候,我才留意,王姐坐在大教室的后面,而我坐在中间。不过这 不影响我们之间叙旧。“你下午还要睡吗?”这是她发给我的第一个短信。我们去 年也互相留了电话号码,但是没有互通短信。看来,今年我们的关系将取得重大进 步。“不睡了,再睡就要变成猪喽!”我回复说。 俗话说,不怕认识晚,就怕不发展。接下来短短的两天里,我和王姐的关系突 飞猛进,取得实质性发展。上课的时候,经常有短信来往。吃饭的时候,总是配合 默契地坐在一起。有一次晚饭时,我讲了一则笑话,把她乐得差点把饭喷出来,前 仰后合不说,还一个劲儿掐我的大腿。到了第三天,晚饭后回房间不一会,我收到 王姐的一个短信:“晚上有事吗?一起喝咖啡啊?” 去年学习时,王姐一直抱怨没意思,也曾口头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她说:“晚 上出去喝点咖啡吧?”我愚蠢地回答:“我不喜欢喝咖啡。”我确实不喜欢喝咖啡, 可是我那时竟然实话实说了,现在想来我真傻,傻得有点可笑。 如今我又面临同样的问题,我当然不会再让浪费这个梦寐以求的浪漫机会。 我给王姐回短信,“我晚上没事,我请你喝咖啡。”我合上手机刚要下楼,和 我住同一个房间的来自大安的大胡子同志叫住了我。他要我陪他去逛商场,然后吃 点夜宵再回来。这个大胡子,学习这几天总是夜不归宿,不知道在这里过着怎样纸 醉金迷的生活。他今天把手机关了,下课后在食堂吃的饭,然后安分地回到房间。 偏偏在我想自由活动的时候打扰我,真是该死!我不得不对他撒谎说:“我要出去 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才把他打发。 我和王姐在楼下碰面,然后我们打车走到红旗街,找了一家咖哩馆。在一个幽 静的小包间里,我们相对而坐。 我们聊了一些家常,然后她便聊起长春这几天的收获,当然,主要是指她这几 天逛商场的成果。说这个商场的衣服款式新潮,说那个商场的手饰漂亮,说某某商 场的化妆品高档,等等,一连说了二十多分钟。听得我都有些不耐烦了,我打了个 哈欠。 她见我如此情形,问我:“昨晚做什么坏事了,困成这样?”我巧妙地回答: “昨晚因为想你,我都失眠了。”她哈哈一笑,“别逗我老太婆了。”我很严肃地 说:“真的,我没骗你,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近了。”她对付这种场面的经验 真是丰富,随口便说:“如果你想近,可以再近。”“真的?”“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我坐到她身边。我说:“近喽!”她说:“还可以再近。”我把脸贴过去, “你不怕吗?”她不动声色地说:“怕什么,你又是杀人犯。”我一脸嘻笑,说: “不怕我是强奸犯?”她做出很渺视我的样子,说:“呵呵,就怕你不是!” 哦,歌唱吧,生活多美好!我心里想。我的嘴已经贴近她的耳朵,赞美道: “你的耳坠真好看!”我能感受到从她脸上折返回来的我呼吸的温度。她说:“算 你有眼有珠。”我停了片刻,不知道下一步是否应该得寸进尺。就在此时,她微闭 上眼睛。我立刻领会她的意图。我用嘴唇轻轻触碰她的耳坠一下,她浑身轻微颤栗, 像一场地震。我张开双唇,轻柔地含住她的耳垂,她马上发出一声痛快的呻吟,随 即顺势倒在我怀里…… 我又一次深刻体会到:和妻子以外的女人做爱是多么别有一番风味,而且那种 类似偷盗的感觉真是刺激无比。我还深刻体会到:在床上做爱是多么单调乏味!我 们不能墨守陈规,我们要创新。如果和妻子之外的美女在浪漫的场合交手,她身怀 绝世武功,十八般武艺姿势样样精通,真是不枉男人一回。同志们,这是一项在任 何地点,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展的体育健身娱乐活动! 雨散云收后,我和王姐整理好各自的衣服,从狂热中回到现实,欲望止息,恢 复平静,我们又正襟而坐。 她从容地注视着我,说:“我喜欢你现在这样,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这样。去年 的你绝对是个好男人,但是在如今的社会是吃不开的。去年姐就和你说,要聪明些, 与人交际中要做到察言观色,左右逢源,不要固守自己的老观念不放。这是个万恶 的新社会,虽然不再是人吃人,但是人玩人也能玩死人啊!以姐多年混于官场的经 验来看,你一定是个优秀的同志,可是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没提拔吗?” 我喊道:“暂停。”同时向王姐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我知道这些道理你都懂,你也嫌姐苦口婆心,可是……” “谢谢王姐!”我笑呵呵地冲她一抱拳。 “还好,姐觉得你现在和一年前不一样了,当然我并不是指你话多了,而是看 到你的心态变了,连你眼神里的东西都不同往昔。这是今年你让姐感到高兴的地方。 你确实变了,姐恭喜你!”说完她举起杯子,我们干了杯中的咖啡。 变,当然得变,因为世界在变,社会在变,身边的人也在变。我变了,王姐啊, 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知道过去的一百多天,我都经历了什么吗?我告诉你吧:我一 直敬重和挚爱的大哥死了;一起长大的表妹分娩时没能活着走出手术室;我最好的 哥们浪迹天涯,也许永生不再相见;我的手下变成了我的上司……你知道吗?你知 道吗?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