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杀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这是我在小学写作文时最常用的一个句子。我喜欢这样 的天气,可以蹲在大街上,看人来人往忙碌不停。无论高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 谁也逃脱不了东奔西跑的命运。 放眼四周,到处是建筑工程,盖楼、修路,人马奔波,机器轰鸣。前郭尔罗斯 蒙古族自治县的五十周年县庆即将来到,街面越来越宽阔整洁,建筑越来越错落有 致,俨然是一派繁荣景象。 在县医院门前,看见董世长的黑色轿车老虎一样威风凛凛地蹲在那儿。屁儿大 个地方,总能见着他的车。每次我都受到强烈的刺激,不禁暗暗讥讽自己,到如今 一事无成。 刚上单位三楼,走廊里便听到唧唧喳喳的议论声。原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 事,我们局一个农村乡镇的站长被情妇给杀了。 站长平日里一脸严肃认真,不苟言笑,待人接物还不错。老龙说:“这人上哪 看去,平时挺正经个人,没想到啊。”闫宇说:“走道不哼哼都是好人。” 我想到自己,如果我的风流史暴露了,人们会怎么评说我? 据说站长的地下恋情已经持续了七、八年,不过,很少有人知晓。直到他死了, 大家才了解一些细节。他们在外面租了一个楼房,经常在一起住,后来,女人因为 他而离婚,干脆做起他的备用太太。站长身材高大,有几分威武,女人不起眼,只 是手中有些银两。站长这几年几乎把女人的积蓄花光,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 女人伤心绝望之下,趁着他熟睡,到厨房取来菜刀,手起刀落,结果了负心汉的性 命。女人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去公安局自首了。 我们局近几年真是声名在外,在县里算得上是风流单位。前年,一个副局长跳 楼自杀了,据说也是因为女人的事,故事的版本有十几个,也许只有公安局的人才 知道哪个是真的。 老龙说:“依我看,情人是不能有的,麻烦,而且有危险。”闫宇说,“那是, 什么爱呀情的?不就是解决性欲嘛!找个小姐,三下五除二发泄完,提上裤子就走 人。来去了无牵挂,且不留后患。” 我并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这年月,谁还没两个情人啊!” 闫宇笑了,“你可别吹了。”我说,“别看俺穷,但俺有魅力,俺有情人。”老龙 说:“知道你有魅力,但也知道你没胆量。”我说:“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闫 宇说:“我最讨厌假正经,再就是你这种瞎吹的人。” 四楼有个老李,有一次在我们这玩扑克。他接个电话后不玩了,要回家。老龙 说,“你着急回家搂媳妇呀?”老李说:“我才不地呢,有啥意思啊,累个臭死还 整一身汗,干完就后悔。”老龙说:“你装什么纯洁,你那孩子是瞅出来的啊?” 老李顿时哑口无言。多么铿锵有力的一句话!试问,哪个和异性上床不面目狰狞、 大呼小叫的?哪个去厕所不面红耳赤、自己拿纸擦屁股?这就是俗世人生不可分割 的一部分,想出污泥而不染,想都别想! 我反驳,“我没吹,我有好几个女人呢。”闫宇说:“别说那个,光说不练假 把式,有胆量今晚出去玩,我请你,我倒要见识一下你的能耐。”我说:“我习惯 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不像你那么明目张胆。”闫宇说:“操,无凭无据,等于放屁。” 恰好这时小金发来短信,“干嘛呢?”我向闫宇炫耀,“看看情人来短信了吧!” 闫宇好奇地凑过来,“我瞧瞧。”他扫了一眼我的手机说:“操,这也叫情人发的。” 刘妍珊珊来迟,我们识趣地收住了少儿不宜的话题。 我上网看新闻,浏览了一些美女图片后,看到一则比较感兴趣的新闻。这则新 闻说,据英国“杜蕾斯全球性调查报告”结果显示,世界范围内,每人平均拥有9 个性伴侣。男性的平均性伴侣人数超过女性,分别是10.2人和6.9 人。土耳其人的 平均性伴侣数最多,为14.5人,印度人的平均性伴侣数最少,为3 人,其次是中国 人(3.1 人)。 数据表明,44%的人有过一夜情,而22%的人承认有过婚外情。17% 的中国人 有过一夜情。 屈指算来,和我赤裸相见的女人也有几个了,不过,大多是露水情缘,一锤子 买卖。按我的理解,既然叫性伴侣,应该是指在一定时期内维持这种关系,而不是 一夜情那种。如果按这个标准,我曾经有过一个性伴侣,那就是孙红梅。中国人的 性伴侣平均数是3.1 人,我这么折腾竟然还在平均数之下。欲求生快活,须下死功 夫,看来泡妞尚未成功,李维还需努力呀! 我的偶像西门庆,作为一个淫棍,淫过十九人,这不包括他去世的妻子以及继 室吴月娘,当然也不包括还没弄到手的何千户的妻子蓝氏和他干儿子王三官的夫人 黄氏。古代的人尚且能有如此壮举,我们这个乱七八糟的开放的现代社会,应该有 所超越。找个一起上床的人很容易,但是要找个性伴侣确实是个难事。有性无爱, 女人不要;有爱无性,男人不要。依我看,起码得情投意合,得有感情基础。如果 只是为了单纯的生理发泄,那和动物便没什么区别了。 中午和老龙的一些朋友在一起吃饭,席间我去卫生间时,在走廊里碰到包栋。 这是他和孙红梅离婚后我第一次见到他。 年前的时候,我听孙红梅说,包栋把单位的电脑偷着拿出去卖了,然后拿着钱 去买彩票。单位要报案,后来他挖门子盗洞找人摆平此事,不过单位还是把他开除 了。他以前经常把单位的东西拿出去卖,只是单位一直没抓到把柄。 我和包栋亲切地握手,寒喧几句。我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不是因为心虚,而是 没什么好谈的。可是他却热情地拽住我,非得多聊一会不可。他主动跟我说他现在 的状况,他说他现在包了几项市政工作,估计年底能挣一笔好钱。今天就是请有关 人员吃饭,吃完饭后再洗洗什么的。 “我换好几个女人了,现在这个新女友贼有钱,开个大装潢商店。”他又简明 扼要地介绍了他的感情经历。我心想,就是金山银山也架不住你挥霍。 “你还和孙红梅联系嘛?”他问我。我心里一惊,马上镇静自若地说:“当然 联系,我们是同学嘛,前几天林艳还请她吃饭了呢。”哪有的事,自从孙红梅离婚, 林艳就再没往家里叫过孙红梅。她真聪明,知道一个寡妇是很危险的人物。可惜人 算不如天算啊! “其实,如果孙红梅回心转意,我会考虑和她复婚的,我主要考虑孩子,毕竟 母爱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包栋摇着头说,很无奈地说。我感到一阵恶心,想说 “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会劝劝她的”之类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下。 看我没什么表示,包栋又极力向我炫耀和展示了自己现在如何威风。我心一沉, 说:“我朋友等我吃饭呢,有机会再聊。”说完,我转身走了,我不愿意面对他的 那副嘴脸。 毫无疑问,爱有很多种。我与孙红梅是真正的相爱,我们之间有心灵的驿动、 翻来覆去地想念,虽然现在断了关系,但在内心深处仍彼此念念不忘。而我与林艳 的爱,更多的是一种亲情,一种母爱似的博爱。 下午刚上班,孙红梅打电话给我,让我颇感惊讶。不过她没说什么敏感的话题, 只是在电话里说让我买几样药送到她那儿。和她同住的小王出差去了,她有病,一 个人在公寓,请假卧床。“我浑身不舒服,一步都不想动。”她说。我犹豫一下, 说:“我正忙着,你找一个同事帮你吧。”她马上火了:“不,我就要你来。”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我呢,吃人豆腐的腿短。我到万顺堂药店 买了几样消炎祛火的药,直奔三角公园而去。此前,我从未进过她公寓,我送过她 一次,只知道是哪个楼几单位几室。 一路上我忐忑不安,心情矛盾,理智告诉我此次一定凶多吉少,可是脚步如飞。 自从那次和她断绝关系之后,我一直在控制自己对她的想念,有几次我很想给她打 电话,约她出来再续前缘,不过,最终都咬牙硬挺过来。 她住的是一个四十几平的公寓,屋里很整洁,一看就是女人的房间。孙红梅表 面上没什么病态,看见我就扑了上来。她贪婪地亲我的额头,吻我。“我天天都在 想你,我不能失去你,你知道吗?”她眼泪汪汪地对我说。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 楚楚动人的泪眼,我心里一酸,瞬间忘我,唯剩下肉体,受着欲望支配。 “你怎么了?生什么病了?”“没什么大病,就是想你想的,嗓子肿了,头还 有些发烧。”我用眼皮试她的额头,确实感觉到微热。她紧紧地搂着我的腰,说: “我一向坚强的,有点病不算啥的,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特别想你,那种感觉好 像见不到你我就会死一样。”我心痛无比,一时无语,只是用力地抱她,拍她的背。 “上次你说断绝关系,我简直要痛苦死了,整个人都垮了。”“我又何尝不是啊!” 我们疯狂地接吻,我尝到了她眼泪的咸。我们紧紧搂在一处,一步一步往卧室 里挪动。我们重重倒在床上,残暴地扒对方的衣服。我们疯狂地在床上翻滚,好像 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好像我们这是最后一次。 课间休息的时候,她对我说:“这段时间我经常在夜里偷偷流泪,好不容易找 到一份真爱,没想到却陷入另一种痛苦。我也常愧疚,对不起林艳,却又控制不了 自己,满脑子你的身影。我在爱与愧中摇摆,感觉自己要垮掉。我无数遍对自己说 要彻底忘记你,永久埋藏这份爱,却在梦中千万遍呼喊你的名字。” “我始终无法忘记你,我该怎么办啊?”她问。“我们必须把对方忘掉,因为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美丽的错。”我平静如水地说。她没有回应,她心里一定清楚, 这确实是个错误。 我告诉她中午吃饭的时候碰到包栋了。她稍稍一惊,很急切问我:“他都说什 么了?”我淡淡地说:“没说什么,就是互相问问好。”她表情立刻放松,“他还 是老样子吧?”我点点头。 一提到包栋,我们都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几分钟,孙红梅趴在我胸口,说: “你知道吗?当初我和包栋闹离婚时,他还怀疑我和你有关系呢,不然我不会那么 态度坚决。”我很吃惊,有一种蒙冤的感觉,“怎么会怀疑我呢?”她告诉我,那 时包栋无意中看到她高中时的日记,那日记中有很多对我的暗恋,他便开始怀疑。 联想到高中时的美好岁月和她深埋在心底的对我的爱恋,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呆傻了半天,才说:“我们还是有关系了。”孙红梅在争辩:“但那是我和他离婚 后的事,你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你不欠他什么。”我惨然一笑,说:“一旦我们的 事让他知道了,我们谁能说清啊?” 孙红梅欲言又止,她也知道这是个难题。这个话题让我们一下没了激情,很平 淡地分手了。 下班后回家,进家门看见林艳在打扫院子。院子整洁有序,我的心里乱糟糟的。 进了屋,我一眼看见墙上挂着的婚纱照,记录了我和林艳当初的甜蜜时刻,我更为 白天的事愧疚。我狠狠地敲了自己脑袋一下,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而后悔。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