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缝的蛋 记得,我曾经用“西门正经”做为一个QQ的昵称。西门正经,呵呵,多么具有 讽刺意味的名字!通过不懈的努力,我真的把自己变成了满脑子是女人的下流胚子, 见了女人便流口水,眼珠乱转打坏主意,恨不得玩遍五十六个民族的女人,玩遍五 大洲的女人,各种肤色,高矮胖瘦,来者不拒。正如潘金莲说西门庆:“若是仗着 你的意儿,把天下老婆都要耍遍了罢!” 但我与西门庆的差距太大,根本没有他那混社会的能力。他从一个地痞无赖到 富贾一方、有通天本领的提刑官,那就是个人能力的体现。我和他比,哪一点能比 得了?如果西门庆生在这个年代,他一定会成为社会知名人士,或者高官,或者财 主。而我,无论生在那个朝代,注定是一个又穷又酸的小人物,卑微下贱,苟且偷 生。 1996年,在长春读书时,正值泰森与霍利菲尔德大战。霍利菲尔德用搂抱、脑 袋顶撞等卑鄙手段惹怒了泰森,泰森咬了老霍的耳朵,输了比赛。我和老七在寝室 里因此吵得脸红脖子粗。我说,要公平比赛,要表现得像个男人,不能玩阴谋耍手 段。老七说,赢是最终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说,卑鄙手段为君子所不齿。老七 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不是兄弟们拉着,我和老七吵得差点在寝室里上演新 的霍、泰大战。 现在看来,卑鄙下流也许比光明正大更容易取得成就。 短短几个月,经过一件件事,我终于大彻大悟了!我原来竟是个无羞无耻之徒, 我已经丢尽脸面,我都不配和林艳一起生活,而不是她不配我。还有什么丑事、坏 事我做不出来呢?好吧,既然事已至此,我就破罐破摔,我要看看自己到底能恶劣 到什么程度! 这几天,我处处和林艳作对,无论是买东西还是在家里,只要是说话,我便顶 着她,刻意与她吵架。萌萌气冲冲地质问我:“爸爸,你咋这么大脾气呢?” 挑选瓷砖的时候,我和林艳又是一顿大吵。最后,我对林艳说:“我啥也不管, 你愿咋整就咋整吧。”然后拂袖而去。 晚上,萌萌入睡后,林艳反复指责我,工作不上进,家庭没责任。我极不耐烦 地说:“你别墨迹行不行,烦不烦啊?”林艳说:“我说的不对吗?”我歪着嘴说 :“你说的都对,我啥也不是,行了吧?”林艳说:“我没说你啥也不是,但是你 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我说:“我不会反思,你是要看我不顺眼,咱们就离婚。” 林艳说:“你别老跟我说离婚离婚的,我不怕你。”我狠狠地说:“那好,咱们离 婚,你好找个好男人。”林艳疑惑不解地说:“也不知道你最近怎么了,整个人都 变了,越来越不讲理。”我继续强硬,说:“我本来就这德行。” 林艳一下子停住了,打量着我,眼神陌生,说:“你是不是真和我过够了?” 我竖着眉毛说:“我是活够了。”林艳良久注视我,不作声。我倔强地歪过头去, 我要冷酷到底。 毫无疑问,我在想方设法与林艳离婚。我现在已经是魔鬼附体,完全丧失心智, 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满脑子都是如何和林艳离婚的念头,甚至曾经有过令我 自己都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杀意。如果,我住的是楼,我会选择把她推出窗户, 然后说她擦玻璃时掉下去的。不过,我住的是平房,看来得等到冬天,制造煤气中 毒的假象,当然,得把孩子调离。我听说有高明的人用某种药下毒,慢性发作后可 以致命,不过,还是有痕迹,能检验出来。有个主意最可行,领着她去江边船上, 名义上是浪漫一下,然后趁她不留神,把她猛地推到江里去。 当然,这些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那么愚蠢、荒唐、卑 鄙的行径,即使有人拿着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着我。我宁可说出自己所干的所有坏 事,让她鄙视我而离婚,也不会伤害一个深爱我的女人。无论我卑鄙到什么程度, 我都不会动她一根毫毛,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偿还她跟我这么多年所受的那些苦, 我还没有完全禽兽不如,丧尽天良。 我还想到一个可以接受的好法子,就是化名在QQ上勾引林艳,勾引她出轨,然 后我就顺理成章地和她提离婚。我知道她的QQ号,如果加她为好友,便和她聊。我 们聊得一定会很开心,因为我太了解她了。我在单位尝试了几次,但是她拒绝加好 友。以前,我听她单位的小李说过,林艳一年也不上几次QQ. 这个计谋也没得逞, 我也没辙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条路算被堵死了,我只能另寻他法。 楼上的装修我不参与了,让林艳放手去弄,随她的便。反正我的心已经不在这 上面了。 刚上班,张科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很严肃地说:“李维呀,你这段时间在工 作上表现有点消极,这样不好,年轻人要保持上进地。是,局里上次的人员变动确 实存在一些问题,但这种情况对你是个考验,你好好工作,领导会看到的,如果你 有不满或抵触情绪,显得不成熟,领导更不会提拔你了。” 我一个劲地点头,其实我根本没听进去。回到3328,我心想,别忽悠了,领导 们,我不会再为你们兢兢业业地卖命了。以前,二十多岁、年轻力壮、精力像头牛 似的岁月,都奉献给工作了,屁都没换来,真他妈的不值!悲哀,太悲哀! 有时,我对张科长也颇有意见。张科长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说话不多,但句句 话价值连城。他的酒肉朋友也不少,但人们都说他很难交透。他很爱美,总是打扮 得很时髦,一年四季穿衬衫打领带,根本不像近五十岁的人。以前,我对他没什么 看法,我给他干这么多年活,他应该对我的未来负点责。但上次局里人员变动,他 根本没表现出我想像中的模样,没有据理力争,只是默默承受。实际上,他做为部 门领导应该感到惭愧,我没提拔对他来说,也算是个间接的打击,如果我是他,我 都挂不住脸,早就上楼找局领导理论一番了。 张科长是最不愿意得罪领导的人,对局领导是惟命是从,即使是逆来,他也顺 受。尤其是这两年,他要退休了,工作上更忠诚了,因为他想在退休前整上副科级。 这种心理左右着他最近在局里的言行。 不管怎么说,工作还是得干。周二忙了一天,总结半年来的工作,整理材料, 梳理出各方面的数字,分析当前工作存在的问题,制定下半年的主要工作目标。 周四,局里召开全局上半年工作会议。 我打小就不喜欢开会,当然,这与我总是当听众有关,如果我是领导,没准会 喜欢开会。从这点上看,也许我真是无政府主义者,是个散漫的人。我这个不良习 惯是因为我总是先到而领导总是迟到,明明是九点开会,要求俺们八点半到,领导 却珊珊来迟。俺们要傻呵呵地坐半个小时,你算算,一个人半个小时,四百个人两 百个小时啊!就那么不经意间被领导抹杀,简直有点谋财害命的味道。 读书时,我就逃避学校的大会,工作后,我也极少参加,除非需要我亲自上台 领奖、领证书。遇有需要签到的情况,我便到会场签个名,在倒数几排坐上几分钟, 然后假装上厕所,溜之大吉。 这次大会也不例外。当呼拉拉的人乖巧地走进四楼会议室时,我把办公室的门 关好,拿一张报纸,躺在床上看。隐约听到领导在楼上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地讲话。 几百人哑巴似的竖耳倾听,一定有人偷偷接电话,有人在看报纸,有人在抠鼻孔, 有人有窃窃私语,有人在发短信,有人闭目养神、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样,有的女同 志在摆弄头发、照镜子、修指甲。更多的人正襟而坐,如听圣旨。 阳光照在我脸上,有几分灼热,我把报纸铺开盖在脸上,精神渐渐恍惚。 阿紫打来电话,“中午一起吃饭啊,我好久没吃饺子了。”真是来得及时,我 正愁中午没饭吃呢,当然得欣然应允。她说:“今天我要带个同事,你要注意形象 哦!”我问:“哪个同事?”她说:“就是我常提起的那个。” 阿紫以前经常提到她的一个女同事,说她貌美如花、风情万种,从她的口气上, 可以轻松推断出那个同事在生活中很风流,诸如会会情人、见见网友之类的风流事 儿应属正常。有几次,我找她吃午饭时,她说和那个同事在一起,不与我吃,我说 一块来吧。她便说:“我同事对男人的杀伤力太强,怕你免疫力低,受她的病毒感 染。”我说:“我还不至于那么不堪一击。”她说:“我还是怕你把握不住自己。” 前面我讲了好多类型的女人,大多都不守妇道,其实我不是在这里有意贬低女 性,我这样做只是文章的需要而已。我不是万人迷,也有人讨厌我,我也有碰壁的 时候,但我不写这些让我没面子的事,我得写一些成功的范例。实际上,我身边有 很多如阿紫一样高尚纯洁的女性,我尊敬她们,歌颂她们,并永远爱她们。阿弥陀 佛,愿上帝保佑那些伟大的女性!善哉善哉!阿门阿门! 我们相约在九鼎楼吃饺子。我到达饭店的时候,阿紫和她的同事已经等候多时 了。阿紫的同事确实漂亮,短短的离子烫头发,黑如墨、垂如瀑布;青春靓丽的脸 庞如雨后的空气一样清新。阿紫向我介绍说她姓王,我们礼节性地握了一下手,动 作有如蜻蜓点水。不知怎么搞的,从见到王老师的第一眼起,我便如受电击,心狂 跳不已,不禁暗笑自己定力怎么落得如此之差。当我们落座后,我愈加感觉王老师 眼熟,似乎在某个地方或场合见过。可是,思绪却堵塞了,一时想不起来,真是件 尴尬的事。 说来也怪,我的记忆力在数字逻辑方面较强,但是有一个缺陷,就是不太记人, 近年来经常遇到别人认得我而我却记不起对方是谁的情况。真是年数不饶人啊! 阿紫对她的同事说:“李维很有才华,文章写得棒,我们群的人都佩服他。” 王老师没言语,低头进餐,样子显得很含蕴,根本不像阿紫所说的作风不正。看来, 人不可貌相!真正的风流高手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像我一样。人心隔肚皮,谁知道 谁的肚子里都寻思些什么呀! 阿紫对同事说:“你怎么只顾吃啊!李维对你慕名已久了,你怎么地也应该说 几句呀!”王老师瞅我一眼,笑而不答,低头吃饺子。她这一笑不要紧,好像一道 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我突然想起来了,她好像是月亮天使,我第一次与网友上床的 那个人。只是那时她是卷发,现在是直发。我脑袋嗡的一下,不敢往下想了,我有 点不寒而栗。 我抬头看她,我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也想证实一下她是否还记得我。正巧, 她也在抬头看我。我忐忑不安地问:“我们好像在哪见过?”她微笑着点头,说: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听她这么说,我心一凉。阿紫很惊讶,说:“原来你俩认 识啊?”我硬撑着面子,说:“我们是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王老师也点点头。 阿紫一笑,说:“别费神想了,就当这是第一次认识,以后不要忘记了。”我和王 老师连连点头。 我三心二意地吃着饺子,盼望着这顿饭快点结束。阿紫对王老师说:“李维是 个老实人,你不要对他下毒手啊!”王老师嘻嘻一笑,说:“我还害怕他对我下毒 手呢。”阿紫说:“他是我们群最正派的一个,你可不要瞎说。”我不知说什么好, 只是感觉脸上针扎一样。阿紫和王老师斗了几句嘴,我低下头,感觉时光难捱。 可算吃完饭了,阿紫去吧台结帐,我和王老师先走出九鼎楼。王老师小声地问 我:“你真没想起来我是谁吗?”我真想扭头便跑,满脸通红地说:“想起来了。” 这时,阿紫喜气洋洋地出来,她拉着王老师的手,和我告别,“哪天咱们仨还来这 吃啊!”我机械地点点头。王老师冲我轻轻摆摆手,一脸诡异地笑,说:“你记性 真差啊!”然后转身轻飘飘地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像木头撅子一样立在当场。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