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俊巴、好看,虽说那时她才十五岁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叶子急忙把立华扶起来,嘴里说着:来人了!来人了,别让人家笑话呀。然后, 下死劲把张青推进了自己的房间,回头看看张古和立华,得到示意后又忙着去开门。 张古在慌忙抻抻自己的衣服,揉揉肿胀的半个脸,理理头发,长出一口气,这 才坐下来想点烟抽,手抖得厉害,点了几次都没点着,气得血管有欲裂的感觉……。 按照本地的习惯,张青妻子的故去属于少丧,因有父母高堂在世,家里是不能 设灵堂、搞吊唁的,只能是把尸体在天平间停放三天,然后火化出殡,更不能埋入 祖坟。至于丧事如何办理,亲家那头还没好好地商量,张古已委托章明全权去和那 边协商,尽量争得他们的同意,他也怕那头节外生枝,不依不饶的提一些个没理智 的要求,人家的女儿死了,伤心、痛苦这也在情理之中,最怕的是那头闹事不让出 殡,这种例子在本地是很多的。张古的担心就在这里。然而,儿子先来对他兴师问 罪,不依不饶,这叫他更伤心和难受。 在中国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有一种天生的敬畏,人死为大,我们从对死去之人 后事的办理是那样的庄重和严肃,就可见一般,正所谓虎死如猫,人死如虎。单对 尸体的害怕就叫许多人包括自己的亲人敬而远之。如果亲家不让出殡如何办哩?张 古不得不去考虑。儿媳妇是上午十点多死去的,他知道后一下子愣住了,但是,很 快就把章明叫到了自己办公室,商议了一番。 叶子打开门后,从外面来了好多人,全是张古厂里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来 的有书记、副厂长,科长们加主任,个个脸上挂着一副看似痛苦的表情,态度庄重 ;工会主席还拟了一份治丧委员会的名单,张古摆摆手,说:这又不是什么够级别 的大事,一切从简。叶子招呼所有的人抽烟喝茶,人人都摇摇头,厂医务室主任发 现自己厂长的脸不对劲,忙问是不是病了,哪不舒服?他自认为关心厂长是自己份 内的事,不然对不起自己肩上的医务室主任之名。 张古很是尴尬,以牙疼挡之,来的这帮人这才放了心,纷纷劝张古节哀,注意 身体,多休息几天,不要记挂厂里的事情。这样一来倒像是张古死了老婆,而不是 他的儿子没了老婆。叶子站在一旁听着,见这帮人全围着张古问寒问暖的,估摸着 领导的马屁长在哪里,要对准目标下手拍,谁也不想拍在马蹄子上。她认识这帮人, 他们平日里没少来这里串门,闲谈、请示工作套近乎,她有气,于是说道:“你们 还是劝劝张青吧,他老是想不开。” 对了!对了!这帮人如梦方醒,感到不好意思了,可没见一个脸红的,这才在 叶子的带领下又像吊唁似地依次去看望张青,说些问候、关切、安慰的话语。张青 对来人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一句话不说,而且脸上还挂着泪水,带着极其痛苦的表 情,这让来的人们大为感动,不由地叹息一声,工会主席是位女同志,见此,眼眶 内不由地噙满了泪水,并不住地去擦拭,到这时,大家也不知说啥好了,一起陪着 张青掉泪。 客厅里的张古此时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和威严,只是肿胀腮帮子的疼痛不时地 叫他皱皱,他对自己的这帮下属是满意的,都是自己上台后一手提起来的,对自己 一片忠心,更难能可贵的是全知道那头炕热,并不停地往里加柴。 送走来人,叶子不停地发牢骚,嘟囔来人全是看着张古来的,可见她是真生气 了。张古夫妇很待见这个来自乡下的女孩。她来自立华娘家的村上。是立华特意回 了一趟娘家亲自挑选的,当时,叶子的娘不同意女儿来城里作保姆,说太低达,怕 人笑话。立华看上了这闺女,就千说万说,答应将来可以把孩子的户口办出去或是 给孩子在城里找个工作。这个条件蛮诱人的,在当时农村人进城里是相当地难,别 说把农村户口改成城市户口了。当时,叶子娘动心了,碍于脸面不好立时答应下来, 就说看闺女的意思了,叶子人小心眼多,聪明。当娘的把意思转达给她时,她立马 同意了。 她长得俊巴、好看,虽说那时她才十五岁,早已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了,而 且,能言会说,且心底不赖,善良,又利利索索,立华从心里喜爱。以前她只是听 说娘家村里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因为回娘家少,那年回过一趟老家,见到叶子时她 才十岁,并不显得那么的出众,后来娘家来人闲谈时不知怎么就谈到了叶子,说那 闺女可出息了,已出落的在村里拔尖了,这次见了,不由的就是一惊:好漂亮的一 个闺女呀! 她来张家后十分的小心、谨慎,勤快,常说一些个天真又老道的话,让张古两 口子煞是疼爱,加上立华自己的女儿是个半吊子,所以她把自己的疼爱几乎全给了 叶子。而叶子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在张家站住脚。 此时,叶子给张古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他的面前,张古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小叶!这全怪我们吗?你说说看,张青是不是个畜生?” “让俺说的话,这不是谁的过错,也赖不着你。”她很小心地思考着话题,又 瞅瞅立华,见她坐在椅子上,还在生气,并不时地打嗝,她又说道:“俺也说不好, 只是俺认为,就像咱家里来了一位客人,咱们劝他多吃一点,他反倒叫鱼刺儿给卡 了嗓子,这不能怪咱吧,反正俺看是这个理,张伯你看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