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有点不高兴了 今晚的电影票是立华亲自到影院买来的,他对张青他们说是单位发的,叶子很 爱看电影,而张青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看电影,叶子缠着要他带自己去,也就没 法了,他说不好看就提前回来。临出门时她对立华说:干娘!俺们可去了。 入冬后的第一次大幅度降温,刮了三天三夜,今晚却停了下来,天气却比刮风 时还冷。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张青穿着局里发的警用棉大衣,两只手很土的袖着抱 在胸前;叶子穿着娘为她做的棉袄,外罩是一件对襟碎花小褂,两人是走着去的电 影院,路不远。她跟不上他的步伐,所以走得有点急。 “俺给你做的鞋垫垫在里面好受不?”叶子开口问他。张青回答说有两天就臭 了。叶子便又叫他勤洗,张青感到她有点啰嗦,便有点不耐烦地回答:记住了。她 便不言语了。 叶子之所以三番五次地提醒他要注意勤洗鞋垫,这是因为她在鞋垫背面的夹层 里用红线绣上了:“青哥!俺喜欢你”这六个字。为把这几个字绣在何处她还真费 了不少脑子,起初把这几个字绣在了脚后跟,思考了半天总觉得不合适,怕走路时 把这几个字碾烂,张青就看不到了,只得把这几个字拆掉,经过几番折腾,最后绣 在了脚心处,可她还是担心外面的那一层布烂不掉的话,张青就永远看不到,所以, 她不住地提醒他要多洗,洗多了自然就会烂,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法子能把 自己的心思告诉他。因此,她就盼着自己的鞋垫早日露馅。 张青这时问她:你怎么叫开了干娘?她回答说是那会子才认得,你乐意不?他 便说这不关我的事。叶子便认真地说:怎么不关你的事?往后俺得从你娘那里把对 你们的爱分出一些来,俺多了你就少了。他说这是怪论。叶子就反驳他。 张青来了气,想到了自己死去的老婆就说道:“反正没人关心我的想法。” 叶子有点不高兴了,就伸手拽了一下他的棉大衣:“你可不能这么说话,让老 人多伤心。” “他们怎么就不知道生孩子是会死人的哩!” 叶子知道他又在想自己的女人了,便不再言语,生怕把他惹恼,弄得不欢而散。 今儿她能和张青一道出来看电影,又像两口子似的,令她陶醉,怀揣着无限的春梦。 他时常沉浸在对妻子的怀念中,她没有理由说三道四,唯存一丝醋意。她也明 白,实诚人的感情就是这样,不易化开,感情真挚,是一个可以依托终身的人。 她们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程。 “青哥!你说话行不。”她不愿这样长时间的沉默。张青便说:我也知道他们 对我很好,有一段时间我的胃不好,那天疼得厉害,我妈冒雨去拿药,好几天忙着 找偏方。叶子笑了:是灰就比土热,俺娘也是,哪个老人不疼自己的孩子,就说当 初来你们家,俺娘说啥也不让来,嫌做保姆低人一等。那你怎么来了?张青问。叶 子回答“还不是俺非要出来,你也许知道,乡下的日子没意思,俺觉得憋屈得慌, 好些女人订婚前根本不认识自己的男人,订婚后也不经常见面,只隔一个村或是邻 村,只在过节时才走动,成亲不到一年就生孩子,俺二姐还是和人家换的婚才为俺 大哥娶成了一门亲。 张青对换婚不是很了解,于是她便说:就是让俺姐嫁过去,换过来自己的小姑 和自己的亲哥结婚,还有转婚的,告诉你吧,就是三家转着换婚,加上乡下的彩礼 要的多,虽说现在分地后日子好过多了,可还是穷,家里弟兄多的就不好寻媳妇。 “你哥就长得那么惨?你可不是。”张青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自己的家里事儿。 叶子上边有俩姐姐和一个哥,她们家也怪,只出息女人。她们姐仨个个美丽无 比,俊巴得十里八庄都有名,而且聪明伶俐,她的大哥人就得差多了,长得凑合, 只是呆头呆脑,缺少应有的机灵,几架石磨也压不出一个屁来,肉头得很。换婚后 第一胎生了一个闺女,聪明伶俐,好看,后来又生了一个男孩,就不行了,两周岁 时才会走路。 张青知道遗传的重要,可他也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花哨的遗传,就说道: “你家是美女制造厂,那就多生几个女孩。” 叶子一听,就说他没正型,不过女人长得漂亮那倒是好事,上街走路总有人瞧, 你们城里男人忒胆大,死盯着你,俺有一次上街,有个男孩故意撞俺,还捏了俺一 把,所以俺不愿上街。 张青作为一个警察,深深地了解社会上一些不正经的男人转门对漂亮的女人下 手,在人多的地方占你的便宜,更有些流氓在拥挤的人群中把自己的男根掏出来, 在女人的屁股上蹭来蹭去,俗称“划洋火”,他们所里经常次抓住这样的缺德之人, 教训一顿后放掉,或是单位来领人。没几天又被抓进来,屡教不改。他此时告诫她 :“往后上街时尽量别一个人去,更别往人多的地方去挤,城里不比乡下,记住!” “嗯!”叶子欢快地答应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