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着的是羊,撒着的是狗 他们正在说话,立华推门走了进来,叶子赶忙上前告诉她说是书记来了。立华 与各位打过招呼,然后走到床前给他掖掖被子,说道:“让书记费心了,我们老张 是顾厂不顾家,为了公家的事连命也不要了,你们是老张的领导,帮我劝劝他,多 住几天,他老闹着回去,这命可是捡回来的。” “是托书记大人的福。”叶子添了一句话。 书记笑了,蛮开心地说:“你到会说话,我哪有那么大的福气,是老张福大命 大。” 满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这丫头是我的女儿。”立华说:“不知礼数,就知道多嘴多舌。” “俺是看书记挺平易近人的,就说了一句捧人的话,俺说错了,书记大人又不 记小民的过。”叶子又说道。 “别理她!鬼机灵!”张古就又说道:“你们各位到省里开会时替我们多打听 点,谁在那边的市里有亲戚,多托几个人好办事。” “放心!放心吧!企业的困难也是政府的困难,市里一定帮你们。搞企业不容 易呀!改革开放这才几年吗,难免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小心点就是了,我们理解 你们的苦衷,你就多养几天吧,不行就在医院里办公吗!” “老张呀!书记也发话了,你就在医院里把伤养好。”立华说道:“书记呀! 今儿多亏你来了,不价的话,他非要回家养伤去,老张就听你的。” 书记满意地笑了, 他就顺水劝了张古几句,然后告辞。立华和叶子一直送了老 远,回来时叶子问她为啥来的这样巧,她便说是章明打电话通知了她,说是市委秘 书长打听住的病房,估摸着他们要过来,怎么着我也该替他挡一档,别看他对不住 我,我可不会有害他的心。 叶子说还是干娘好,随后就趴在立华的肩上亲了她一口,就说到:刚刚俺干爹 还问你为啥不来哩,人家都想你了,可你暗地里还和他斗气,干娘!不知有一句话 当讲不当讲。立华就打了她一下:我又不是皇上怕杀头呀?叶子嗤嗤地笑了:干娘! 你也知道,咱村南头刘家的儿子不是在公社里当干部吗,他有一个相好的女人也在 公社里,人家的媳妇就不在乎,常常乐呵呵地对老乡亲们说俺老头子那相好的又给 他织了一件毛衣,还真下本。每次她都出来说道,乡亲们就说你也不怕他被人家抢 走?这女人总是说:拴着的是羊,撒着的是狗,怕啥哩?他又不会少往家拿一个大 子儿,干娘!你说人家开通不? 立华听后好久没说话。 叶子又说:干娘!你就别恨干爹了行不?看样子他挺伤心,你这几天没来,他 问了好几次,可见还是记挂你哩!立华说:小叶呀!你说我不开通吗?我可没跟他 撕下脸皮,这一切我忍了,开通?谁愿意自己的男人还有另外的女人,你干爹实在 对不住咱们,我平日里怎么待他的你也看到了,他这样我还能哈哈地笑吗? 叶子没再言语,干娘的话说得入情入理,哪个女人也恼恨自己的男人还有另外 的相好。 两人一起回到了病房。 张古见到立华有点不好意思,底气不足地说:“你没上班?” “干娘这几天瘦了许多。”叶子说。 “你辛苦了!”张古说。 立华听后那泪水就“叭嗒”、“叭嗒”地往外掉,她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但愿你还能记得我们娘几个为你东奔西跑的好处, 人家你是吃着里头占着外头 的主,俺们娘几个就是累死你又能记挂多少?我老了,成了黄脸婆,你外边的女人 多水灵,小叶!你要走也走吧,免得把你也吓死。……” 叶子吓得直拽她的衣角。 “小叶呀!你扯什么?人家是不会害怕的,闹散了还有人等着哩,我碍着人家 的事了。” “谁说离婚了?”张古脸色难看。 “今儿不说,明儿哩?后天哩?家花总不如野花香,俗话不是说:孩子自个的 好,媳妇人家的好,男人就怕有外心,老张!俺们娘几个对你不赖歹吧?连叶子这 外姓人也百般地关心你,把你当神似地敬着,还有你这俩孩子,你有脸见他们吗? 你一风流就到了沟里,我们却为你的东跑西颠,连那恨你的儿子也到处打听治骨伤 的偏方,我为你的丑事藏着挡着,为你在众人面前捞面子,人家信不信我就管不住 了,你是厂长,要紧的是脸面,没了脸面不成了牲口,树还知要皮哩!”立华说得 赶劲,不卑不亢。 张古忍着没发作。 叶子也说:“干爹!俺干娘不是恨你,而是心里觉得冤得慌,她为这个家整日 地操劳,俺青哥死了老婆后整天没个好脸子,芬姐又像个公主,脾气大,你又成天 在外边忙公事,干娘,省吃俭用,你就别再说别的了。” 她替干娘委屈。立华叹了一口气:“树歪了,还能直过来,人心歪了呐?你干 爹他舍不下那女人,小叶!你也见过了,人家可是嫩嫩的,咱们娘几个还是相依为 命吧,别难为人家,要杀要剐咱认了,谁叫咱命不好哩,摊上这么个没良心的男人, 小叶!咱们走。” 张古的脸皮一阵白一阵青。他示意叶子忙去劝阻。她知道干娘心里苦,只想把 心里的苦水倒倒,就拽住了立华:干娘!别这样,俺干爹已知错了,他不会伤害咱 们,不是那种人。 正说话,陪床的那小伙子回来了,所有人都住了嘴。叶子就拿出一部分补品递 给立华,两人一道走出病房,立华就埋怨她不该把补品拿回家,你干爹还得吃哩。 叶子笑了:“还是你疼俺干爹。” “哼!人家有人疼!”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