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下午,我把宁夏送到学校后就往书店赶,但是还是迟到了十分钟。所幸没被老 板发现,因为老板掏腰包请那作家喝五粮液去了。我被张袖娟训了几句,她说什么 功不抵过,这月的奖金扣一半,我心想扣就扣吧反正这个月发了工资我就不干了, 我去做鸭子了。出于礼貌我就跟她提前打了招呼说这个月发工资后就不干了我改行 做鸭子去。我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让她产生歧义,结果目的达到,因为她骂了句:不 要脸。我心想要说不要脸我还不如她呢,她可是婚姻的刽子手啊,老板都已是有家 室的人了,她还勾引人家,这不毁坏美好家庭么?社会上要是遍地都是这样的人, 那么得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啊。 我向我的工作领域昂首挺进,这当然是做给王力肖慧他们看的。他们看见我挨 批,幸灾乐祸地要蹦起来摘朵云彩呢。我走到王力身边的时候,他对我说怎么样, 母老虎厉害吧。我说不厉害,我一说我要做鸭子就吓着她了。话完,我看见王力的 脸上表情凝固,显然他理解错了,看来人成熟以后特别容易想歪了。我得意的离去, 回头看见王力惊诧难信的表情,他又冲着我说了句:没搞错吧?我笑而不答,来到 工作领域。 我发现这工作干的时间长了就腻了,特别没意思,整天就是盯贼。我右边是一 个长的的有点说不过去的女孩,身体发育未完全。在她右边就是一与她十足匹配的 男孩,穿着一件黑色褂子上面画着比较酷的游戏人物。我左边是一个看上去比我大 的女人,穿的很朴素,长的也一般,脸上不但油腻而且疙瘩遍布,有的已经紫红结 着疥。她的右边也是一女的,看的出来她们是一块来的,不过那女的看上去没她那 么吓人,就是有点黑。我看着这些人就感到无比自豪,因为宁夏站到这儿来,她们 准自卑死。我身边的女孩看书特别认真,她旁边的的男孩看她也特别认真。没准儿, 那小子正意淫她呢。这时,走过来一男的,落腮胡子长得有如内蒙古草原上的草, 既茂盛有广泛。他小心翼翼地从女孩身边走过,低头偷偷看了一下女孩的并不大的 乳房,脸上泛起坏笑。他双手按在膝盖上,俯下身子撅着屁股找书。找了半天没找 到,又原路撤回,其间再次偷窥女孩乳房一次。这男的至少有二十五岁,但是色心 却膨胀的要命,竟然连一女孩都不放过。 我就一直这么看人来人往,直到下班。出书店的时候,刚巧碰上昊子。昊子特 别急切,他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工作啊。我回答说,再过五六天吧。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他说烤鸭用的烤箱都买好了,就等我出马了。我知道现在 就差烤鸭的秘方了,我说其实秘方很好办,咱找个烤鸭店买通了店里边打工的小孩 让他给偷出来就行了。当然我已经看好了一家烤鸭店,那家店里用的是一个童工, 只要塞给他两三百块钱,他肯定能偷出来。昊子听后说没我这么狡猾的了。 过了几天,昊子顺利完成我教给他的任务,他花了两百块钱骗来了秘方。而且 他保证这是真的,他说他当时恐吓那孩子了。我拿着秘方看了看,那上面是一些药 材和香料,当然比例写的清清楚楚。在书店给我结算了工资后,我就真正开始做鸭 子了。那天我离开的时候,王力十分可笑得问了句:余东,你不会真去当鸭子吧? 我说,去你的,你当鸭子去吧,我是去当老板卖烤鸭去了,你们谁要是嘴馋到我那 儿去,一定给你们便宜点儿。 我跟昊子在文峰路和相洲路的交叉口租了间铺子,只有大概不到十平方米,月 租是一千五百。第二天,我们把烤鸭用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全了。昊子买的烤箱是一 家破产的烤鸭店的,因为夏天天太热,人们不爱吃油腻的东西。然而,眼看夏天将 要过去,他们还是没能挺下去。我们开店的时机正好,想必会赚上一大把的。 我们的招牌按上后,我们开始营业了。我管收钱,他管烤鸭子。因为店小,所 以我们俩就能干好了,不许要添加人手。像所有新开张的店一样,我们也在门前贴 张:庆祝开业,八折优惠!人们都爱图新鲜,从早上九点开始,我们店前的人没断 过,但是我们的鸭子不多,买到下午五点钟,三百只鸭子全部换成钞票,总共四千 八百块钱,我们除去花费差不多净赚了三千多块,足足两个月的房租。我们为了庆 祝开业丰收,早早关了门,打的来到饭店准备豪吃海喝一场。说实话,干一天够累 的,我面对了两三百个顾客,口干舌躁,嗓子冒烟。但是,辛辛苦苦的汗水换回了 令人满意的结果。昊子疲惫地看着我,心里笑得肯定开花。而我却没想到赚钱竟然 是这么容易,到底是我们头脑管用呢,还是我们运气好,或者昊子的脸白? 店里面没有我们这么狼狈的,大都是一些衣冠楚楚的富人。我后面是两男一女 在说笑,男的都穿着西装,那女的穿的有点显山露水,画着淡妆,头发烫成一卷一 卷的。她一手拿着高脚杯,我看见她的手指甲全部涂成了血红色,这让我觉得她有 点妖气,我一直认为染红指甲的女人就不是好女人。昊子则不赞同我的说法,他说 只要是浓妆艳抹图红指甲打红口红的女人他都喜欢,因为那类女人特别风骚。 服务员上了啤酒并且为我们打开瓶盖,我拿起那碧绿色的啤酒瓶子先为他倒上 后在给自己倒满,之后我们俩拿起杯子一口气干了。后来,一边喝一边吃菜,没一 盘不是带肉的。赚了钱吃菜就是有味道,钱更加能让人直起腰来。对于我们周围的 那些身着华丽衣裳的人,我们开始有点藐视了,这应该是得意忘形的表现。不过, 我看得出来他们有些人未必是真有钱,他们只不过装着很有钱的样子。我觉得一个 人没钱就是没钱,没必要装成很有钱的样子,而有钱也更加不必大肆挥霍。 说到钱,我突然想起还欠萧静怡钱呢。虽然就是不去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 是一个人的信誉比钱重要多了。在很多情况下,人们总是讲很多的客套话,萧静怡 说的送我裙子明显是客套话,就算不是客套话我也得付钱呐,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 这句话是真理。 昊子这时为我倒上啤酒,白色沫子涌上来溢出杯子。他自己倒满自己的杯子后, 端起杯子要和我碰杯。我见势举杯迎上,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并且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俩持杯至嘴前,仰头一饮而尽。喝罢,动筷子夹菜,昊子把筷子伸到麻辣鸡块盘 子里夹了一块儿眼眨都不眨就塞进嘴里。这家伙不知为何天生好肠胃,吃辣的从来 不上火,更没有便秘过,大概属于非正常人类。曾经一次,他请我吃饭,事先说好 不许我点菜,结果他点了一桌子辣的,我要是不吃又觉的可惜,所以忍着火辣与他 拼完那桌菜。结果是痛苦不堪的,第二天方便时整整痛苦了一个小时之久。蹲在厕 所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上了他的当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在以后的日子我再 也没让他一人搞专制地点菜。他跟我说他吃辣的不但不会便秘反而会拉肚子,真是 奇了怪了,别人吃辣的多了上火不说,严重点的直接嘴上长泡下面脱肛什么的,他 小子怎么就屁事儿没有呢?所以,有一结论成立,那就是他吃辣椒的功夫已经出神 入化了。 一桌子菜一直吃到晚上九点,我们俩肚子胀得步覆维艰,相互搀扶着走出饭店。 刚走出去,昊子又火急地跑回饭店上了趟厕所。我在外面等他良久却不见人归,只 好独自离去。在路边招车的时候,昊子出来了隔老远就喊我。我扯着嗓子说我回去 了,你也回家去吧。话完,一辆车停到了我身边。我打开车门猫腰进去后坐安稳跟 司机说清楚上哪后,司机就挂档开起来。 回到我那儿时,已经九点。宁夏已在床上等我,他见我醉醺醺的样子赶忙下了 床穿着内衣趿拉着拖鞋为我倒水。我坐到床上后,扑通躺下,之后的事再也想不起 来。可笑的是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匆匆忙忙坐公交车赶到了书店。进门张秀娟就诧 异地看着我,我感到不对劲,随后就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这干了。张秀娟问我来干 什么了,我没正经地说:“来找你了!” “去你的,少来我这儿犯毛病。本姑娘虽不是名花,但也有主了,你也别打什 么坏主意。”张秀娟故意犯酸这么对我说,脸上的表情我都难以形容。 “不不不,我余东怎么敢打你的坏主意啊,人张秀娟是谁呀?是带刺的玫瑰啊, 碰不得的。”我故意把她比做名花玫瑰,这让人听着有很强的讽刺效果。 “怎么,是不是没做成鸭子啊,又来我这儿挨刀子了?当初可是你自己要走的, 如今又想回来,你把我这当旅馆不是?告诉你啊,没那么便宜的事儿!就是你想在 这白干我都不允许!” 她竟然把书店都称做是她的了,开口都是“我这我这”的,这让我吃惊不小, 看来她这个第三者本事着实不可轻视。我反正不慌着往烤鸭店赶,就跟她扯淡几句 说:“别这么不讲情面,怎么说都认识,我如今犯难你抬手帮我一把我会感激不尽 的。”说这话的时候,我尽量装出可怜相,但是我心里却感到十分的可笑。因为眼 前的张秀娟正扮演着一个高傲的小人物,她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决,可是她不知此时 却正遭愚弄。 她得意地笑了笑,一种非常轻蔑地笑,人在受到别人求的时候那种傲慢和无礼 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她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抬头看着我:“你这人就是太自 以为是,你以为你有多拽呵,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这社会 如今是个残酷的社会,是个无情的社会,我要是此时同情你就等于害了你,你不能 总想着别人为你伸出援助之手,你得靠自己的努力,更何况你还是个男人,是男人 就得有骨气不是?再说了,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早该自力更生了,毛主席还说过自 己动手丰衣足食呢。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在这儿低三下四的求人了,该干什么就干什 么去,怎么能填饱肚子就怎么干。” “这么说,我还得谢你为我上这么人生一课?哎,后悔莫及啊,我不该离开书 店的,我还为书店挨了一刀呢,如今书店竟然这么冷血无情。我真后悔我当初那么 忠于书店,早知如此我就该监守自盗多偷几本书自己开个书店给你们竞争去!” 张秀娟灿烂地笑,嘴巴咧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眼睛弯成月牙。 “后悔了吧,活该!”真难想象这是一个女人说的话。 “呵,不高抬贵手也就算了,还说风凉话啊,道德败坏!” “知道有句话怎么说么,落后就要挨打,我可优秀多了,还没动手打你呢!” 我身后走过一读者,是个老头,那老头我熟悉,他总在我曾经的工作领域里边 拿着圆珠笔芯和小本子偷偷地抄书,我看他一把年纪就没有找他的事儿。 我回过头,“这是女人说的话么,阁下贵性?” “讨打!”她把一本书拍过来,我躲得快没被她打着。“不跟你闹了,说吧, 是不是想回来了,你要是困难了就说声,老板还记着你呢,要是找不上工作就在这 踏实地干吧。刚才那都是跟你说着玩呢,你别往心里去啊。没了你,老觉得书店里 少点乐子呢。” 这叫峰回路转,我没想到张秀娟会有这么温顺善良的一面,或许任何一个人都 有着他善良的一面,我想一个再可恶的杀人犯只要没有精神病看见婴儿他绝对不忍 心下手。 “真叫人感动,这张秀娟还是蛮有女人味的么,干吗老是装着穷凶极恶的样子 吓人。” 她听了前半句笑但是听了后面的很快就感觉到我在讽刺她,她眉毛有趣地一横, “讨打,讽刺我不是?对你好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别老是自我感觉特好啊。” 我谦卑地说:“没有,没有,我从来都找不着感觉,一见到你就找着感觉了, 不骗你,就跟触电似的,麻嗖嗖的,看见你就来电,让我多看会儿得了。” 来了一个买书的少年,手里拿着盗版的教辅,张秀娟收了钱又找钱给那少年, 那少年拿书离去。张秀娟抬头看着我,我接着说:“哎,对,让我多看会儿。” “没正经!还想不想在这儿工作了?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啊!别老是嬉皮笑脸油 腔滑调的!多少人都看着呢,你要是跟你女朋友吹了别打我主意啊!” 我心说,我打我姥姥家的猪的主意也不打你的主意,她那样的谁敢要啊?我嘴 上这么说:“不会,不会,我敢打你主意么,就是你打我主意我还胆战心惊呢,我 怎么会打你主意啊?” 这明显是讽刺,她也听出来了。但是她不在乎地说:“讽刺我?嘴巴就是不饶 人,往后改改啊,别老是那调子,别人听了不自在不说,时间长了就觉得你这人无 理取闹了。咱不说那么多了,你要是想在这儿干,今个先回去歇歇,明天再来啊。” “是,我这腔调就张姐能听,换其他人一准跟我急。谢张姐啊,谢谢谢谢谢谢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还觉得过意不去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得得得,听你说话怎么老觉得不是味儿啊,我不用你报答,只要你好好在书 店里干活就行,拿起你刚到书店的热情劲儿。”张秀娟一板一眼地对我说。 “是是是是是,我肯定死心塌地地为书店工作,有刀子还插我身上,有句话怎 么说来着?哎,对,叫时刻准备着一一挨刀子。”我豪迈万分地说。, “言壮语收起来,我只看你的实际行动。得说到做到才行。”张秀娟表现出老 师固有的教训人的模样,从小到大我看这样子多了,而且往往是老师不能以身作则。 我记得我小学的时候班主任教育我们保护环境不要随地吐痰扔碎纸,可是老师们往 往标榜起反面人物有痰只要不吐别人身上哪都能吐,有碎纸只要别扔环保局门口哪 都能扔。他们随地吐痰的时候或许是在告诉我们:瞧,吐这口痰是不对的,你们不 要学我哦。更让我永世难忘的是高中,刚进高中的时候,班主任教育我们自己的事 情自己做,结果他还是没有以身作则让我为他打扫办公室并且占用上课时间跑老远 为他打来一壶热腾腾的开水。 以上内容是在我发愣的几秒中想到的,我回过神来赶忙对张秀娟说:“说到做 到,一定一定,多谢张姐热心关照,回头我一定请你吃饭。那一一我先走了啊,明 天我来上班,放心不会迟到。”我一边说一边往书店外走。 张秀娟微笑着目送我出了书店,最后还招招手以示再见,我也对着她招手。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