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沉沦 周一一上班,我收到了一封邮件,是林晖的。一封很普通地群发邮件,可我 还是很开心,很快地给他回了邮件。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我们邮件交流。 我们像聊天那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发着邮件。虽然很麻烦,但是,我们谁也 没有抱怨,并且乐此不疲。我想问他有没有QQ,但是始终没有问。用公司的邮箱 发这样的邮件在心理上仿佛是打着公事幌子,邮箱如那一次窗户纸,我没有勇气 去捅破。其实,我也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当然,用邮件聊天也 有它的不便,那就是,没有连贯性,而且,我要经常地清理邮箱。 有一天晚上,我加班,到了七点钟,突然收到了林晖的邮件。 “加完班了吗,吃饭了没?” “还没呢,你怎么还没走?” “陪你啊。” 我心里一动,“陪我?呵呵,我看,你是自己也在加班吧,这种顺水人情我 才不要。” “哈哈,猫猫真是冰雪聪明啊。” 忘记了从哪一次因为什么,林晖开始在邮件里用猫猫来称呼我。有时,也会 说我“笨笨”。虽然,我嘴上抗议着,但是心底里,还是非常开心地接受这样的 呢称。 “讨厌,又叫我猫猫。不行,为了公平,我也得给你起一个,就叫狗狗吧, 如何?” “汗,你有点创意有点美感行不行啊。” “不管,就这定了。” “臭猫猫!” “臭狗狗!” 就这样,我们近乎打情骂俏一样在邮件中你来我往着。渐渐地,每天一上班, 打开邮箱便成了我的一个习惯。而来自于林晖的邮件,也成了我每天的期盼。 终于在这样聊天两周之后,林晖不胜邮件之烦,问我要了QQ号码。 林晖在QQ上的呢称是“依然”。在个人介绍里,他写道: 如果我们还有一个月--我会带你重温以前的点点滴滴 如果我们还有一天--我会带你到最值得回忆的地方想着你的好 如果我们还有一小时--我会目不转睛的看着你,永远的记住你的容颜 如果我们还有一刻钟--我会为你唱一首让你终生难忘的歌 如果我们还有一分钟--我会紧紧的握住你的手永远不和你分离。 看了这段话,我心里不是滋味。直觉告诉我,这段话不是泛泛而写,是为某 一个人而写。是谁呢?曾经,我拐弯问过林晖,他说没有女朋友,那么,这段话, 是写给他的前女友的吗?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我没有告诉林晖我有男朋友。而林 晖也没有问过。 有了QQ,我们便开始了QQ之旅。只是在有时网络不好时,会暂时用邮件代替。 每天和林晖的交谈成了我生活中很重要也很开心的一件事。我们海阔天空地聊天, 从红楼梦里的诗词人物到资本市场的股票期货,林晖一次次让我感到意外,也一 次次让我心动。 QQ上那个叫依然的头像像是一根细线,系在了我的心上,线的那一端,握在 林晖的手里。这根细线,名叫牵挂。有时林晖没有上线,我还会忍不住去点击那 个灰色的头像,打开它的个人资料,在那些早已熟悉的文字中,去触摸关于他的 痕迹。直到头像再次闪亮的那一刻,笑容,便会在同一时间,绽放在我的脸上。 在QQ上,我们的交谈从未涉及情感,然而,一声问候,一个笑脸,一句猫猫, 总是字字关情。我们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一些东西,比如爱情,比如将来。但是, 有些事,越是回避,越是无可回避。 我习惯于晚上睡觉关掉手机,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我的手机不再关闭,为 了,深夜里不期而至的那一声短促,即使睡梦正酣,也能将我唤醒。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杯酒渐浓,我心真空”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猫猫” 暗夜里,这一点绿色的莹光,闪动着,来自远方的讯息,虽然微弱,但足以 照进我的心里。不是问候,不是聊天,只是一些只言片语,如同,凋零的花瓣, 如同,生命里,支离破碎的片段。字字句句,累积成一种情感,在我心里沉淀, 像那枚,缓缓沉入水底的硬币。 这种游走于边缘的情感,像一枝盛开的罂粟,神秘而媚惑,让人想要走近却 又害怕走近,然而,就在这欲罢不能之间,其实已经,中了爱的毒。 我知道,在天涯两端的我们,彼此,都只是一个QQ上闪动的头像,手机里的 一串号码,邮箱里的一个发件人,彼此,都只是虚无。然而,这无可触摸的虚无, 却像一张网,悄无声息地,将我网罗。我在网中央,徒劳的挣扎,像一尾喘息的 鱼。 然而,无论我怎样的挣扎,我也只是一尾鱼,我改变不了,河流的方向。 我不知道感情是不是也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但我知道,我的情感天平明显地 倾斜了。王斌在我脑海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林晖,则越来越多。同时,我 对王斌的愧疚也越来越多。 我开始消瘦。 王斌发现了我的变化。他问我为什么常常会发呆,他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可 我怎么开口,我怎么对他说,我在他与另一个男人之间挣扎,在责任与情感之间 挣扎。我知道自己的沉沦很疯狂,我知道,我走在一条没有前途的路上,但是, 我停止不了我的脚步,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周末,妈妈打来电话,妈妈说舅舅问起我的个人情况,问什么时候可以喝到 我的喜酒。妈妈把这个问题没打折扣的扔给了我。 “再说吧,现在这么忙,没功夫想。”除了以工作为借口,我找不到其它理 由。 “工作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你和王斌怎么样了?你们也谈了一段时间了吧。” “我们挺好的。唉,我自己的事我会操心的,你别管那么多了。”这样话题 让我心烦意乱,不自觉得加重了声音。 “我只是问问嘛,别人老问我。”妈妈有些委曲似的说。 我有些自责,我知道妈妈是担心我,“好了,妈,我也没说什么啊。你也知 道,我和王斌交往了也没几个月,还没见过他们家的人。怎么好定呢,对不对?” “那倒也是,那你今年去他们家吗?”妈妈依然是穷追不舍。 “没定呢,离过年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吧。” 最后,妈妈很不满足地挂断了电话。而我,则是长叹了一口气。 我让我的生活,陷入了混乱。 与此同时,王斌开始关注报纸上的房产信息,有时我们出去逛街,对于递上 来的楼盘资料他也是来者不拒。有一次,他还问我,喜欢浦西还是浦东。不等我 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你上班是八点,我是九点,还是浦西比较好,你上班 近一些。对于这一切,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我记得以前看到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举棋不定的女孩,拿出一张纸,一枝笔。 在纸的左边写出嫁给男友的理由,在纸的右边写出不嫁给他的理由。她想,理由 多的那一边就是她的决定。结果是,右边写下了许多,而左边,只有一个,那就 是,她爱他。爱他,所以嫁他。爱,是唯一理由。也是决定一切的理由。我爱王 斌吗?我一次次地问自己。我试图在纸上写出我要嫁给王斌的理由,我发现,我 可以写出许多条理由。然而,唯独没有,我爱他。 我与林晖依然每天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相见,就是这份虚无里,却有着我最 真实的快乐。我喜欢听他叫我猫猫,我喜欢听他叫我笨笨。那些,在平日里被我 嗤为肉麻的句子,都变得那么自然。有本书里说,女人,在她所爱的人面前都有 返老还童的本领。什么是爱,爱就是,无论你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还是白发苍苍的 老妪,在爱人面前,你都是口中的猫猫,你都是他亲呢的宝贝。 痛并快乐着,那是因为,不知道哪一天,也许,就是下一秒钟,这份快乐便 会消失。因此,我像一个临死之人,想要在不多时间里,享尽人世间的繁华。我 希望,在有限的日子里,我能得到更多的快乐。 我无法将我的心事告诉林晖,我只是在他不出现的时候烦恼,在他出现的时 候赌气。有一天,林晖问我“那你要我怎样呢”。我呆呆地看着这句话,是啊, 我要他怎样呢。我有又什么权利要求他呢?我又能要求些什么呢? 我的心在分裂,在挣扎,我能听到,心里,撕裂的声音,然而,在现实里, 我却只能,微笑。 心事,是自己心事。痛苦,无关乎别人。因此,面对他人,我除了微笑,还 能怎样?眼泪,是心底里渗出的透明液体,不要让它,雨一般地,打湿了自己, 也打湿了别人。 很意外地,我接到了王志的电话。他说,很久没联系了,想见见我。 见到王志,我吃惊于他的憔悴。短短几个月,似乎,滤掉了他所有的神采。 看着我吃惊的神情,他苦笑了一下,说:“离婚,真的是一场身心大战。” 我们的会面不似往常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我们都沉默在各自的心事里,喝着, 各自面前的,那杯茶。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王志深深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努力地笑了笑。 “可是,你的眼神很忧郁。” “有吗?”我提高了声音,欢快地说。 王志没有笑,他点了点头,说:“有。” 我肃然沉寂,笑容,在刹那间消失。 我断断续续地,把我的南京之行,把我和林晖之间的点滴讲了出来。第一次, 我觉得自己的思维是这样的混乱。我常常讲着讲着,会突然想到一个细微的情节, 甚至,只是一句话。在我混乱的讲述时,王志始终很安静地听着。 终于,讲完了所有的故事。我才发现,在我心里这样漫长的一个过程,其实, 只用这样一点时间去描述。 “你爱他,是吗?”王志突然问我。 “谁?” “林晖。”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爱。” “他呢,他爱你吗?” “我,我不知道。”我烦恼地说。 “你本来是准备和王斌结婚了,对吗?” “是的。”我更加烦恼了。 “记得我刚才对你说的那句话吗,离婚,是一场身心大战。我想,你现在, 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正在体验我的这句话。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场大战,足以磨 掉你的所有激情。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吗?我如愿以偿,和我的妻子离婚了。同时, 我也和她分手了。” 我再次吃惊地看着王志,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这么傻兮兮地看着我。”王志说了这天晚上的第一句玩笑话。 “人,有时候,就像那只愚蠢的想要从水里捞月亮的猴子。月亮,永远在天 上,水里的影子,却又脆弱地不堪一击。结果,伤心心,劳了力,得到的,不过 一捧残败的水草。月亮,还好好地,挂在天上,影子,也永远,在水里。” 王志的话,让我更深地陷入了沉默。我想起了许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叫 做《勇敢者的游戏》。我开始不确信,我是不是有能力去承受打开匣子之后那个 混乱的世界。我更不知道,我是否能接受匣子关闭,游戏结束后,尘归尘土归土 的结局,看似归了零,其实,一切都已不在是从前。 回家过年 阴历年要到了。到处都是一派繁忙和喜庆。都说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淡了,可 再怎么淡,也是中国人心目中最隆重的节日。心底里,总还是有着一份过年的情 结。在外漂了一年的人,这个时候,格外地想家。 早在几周前,王斌就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回家的行程。因为,这一次回家,对 于我们两个人,是有一些特殊的意义在里面的,我将以王斌女友的身份,正式地 拜访他的父母。 按王斌的计划,我们先到西安,去我家看望我父母,停留三日,然后,我就 和他一同去汉中,他的家。 周末,王斌和我商量要带些什么礼物回家。送我父母的,还有他的父母,哥 哥,侄子。他越说越兴奋,干脆给我讲起了他侄子的轶闻趣事,说到高兴处,自 己开心地倒像个孩子。我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般的男人,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 难过。然而,他自顾开心着,满心欢喜地计划着,并未留意我的异样。其实,他 这样一个有时简单地孩子气的人,是看不到我内心深处的,这样也好。有时候, 少知道一些,开心,就会多一些。 我竭力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应和着他的话。我努力地让自己忙个不停,不让 自己有闲下来的时间。因为,我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想到林晖,想到林晖, 我就会难过。因为,太遥远,因为,明知道,不会有将来。 可是,就像刘半农的诗里写的那样,叫我如何不想他!他的样子,他说过的 话,都化为丝丝缕缕,将我温柔地牵绊。我想摆脱这样的牵绊,可是,我做不到, 因为,它是无形的,我没有办法像甩掉一件衣服一样甩掉它。我该怎么办,我在 心里,绝望地问自己。 已经好几天了,我都没有上QQ。因为,只要见到他,我就没有能力对自己说 不。可是,不见他,思念便如杂草般在我心里疯长,好几次,我拿起了电话,又 放下。我对自己说,不可以。 林晖发来短信,只有一个“?”,我知道,他想问我怎么了,他想知道我是 不是有事。对着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文字意义的符号,我呆呆地看了半晌,终于, 我拿起手机,一条一条地读他发给我的短信,然后,再一条一条地删去。接着, 一条一条地看过我发给他的短信,同样地,一条一条地删去。 我像是要删去记忆一样,删除这些信息。可是,如果,注定,它是一段记忆, 又如何能删得掉?一次次地删除,如同一次次地镌刻,只会让它,深深地,写在 心上。 放假前一天下午,我还是打开了QQ。我想,这个时候,林晖应该已经不在公 司了。他说他常常比别人早享受假期。然而,他的头像居然亮着。打开QQ的那一 刻,便响起了滴滴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文字,只是长长地一串“?”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闪动地头像。 “猫猫,你在吗?”他问我。 我沉默。 “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我在。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我看着电话,在想,是他吗。 迟疑了几秒钟,我拿起了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他有些低沉的声音。我突然想流泪。 “喂?”他提高了声音。 “是我。”我回答。 “你怎么了,好几天没看到你在线,发短信你没回,没事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样,“我没事,挺好的,这两天 太忙了。” “哦”林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我找了一个最最蹩脚的理由。 电话里很安静,我们都没有说话。 “没什么事就好,要放假了,提前祝你过年好吧。”半晌,林晖才说话。 “林晖。”我突然叫他的名字,我怕他会马上挂电话。 “嗯?什么事?”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声音不由低了下去,“没事,过个好年。” “好的,你也是。” “给我发短信。”说完这句话,我匆匆挂了电话,像是害怕什么似的。怕什 么呢? 无论我如何的不愿意,我还是坐在了开往王斌家的车上。 可能是因为要回家了吧,王斌很兴奋,一路上说个不停,给我了讲了许多他 小时候的事。我突然想起ANITA 曾经对我说过王斌给她讲起童年时的事时,我心 中那份莫名的嫉妒。我一直认为,当一个人愿意和你分享他的过去他的童年,说 明,他愿意和你一起分享人生。现在,王斌向当初和ANITA 一样,和我分享他的 过去。可是,我却是高兴不起来了。我想,也许我太贪心了,难道,老天不是给 了我所需要的一切吗?它给了我男朋友,而且,他爱我,我还要求什么呢?如果 我愿意,我可以马上结婚,马上有一个属于的自己的家。这些,不都是我一直以 来需要的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当初,不是也曾经让我心动吗?我竭力去回忆那些曾经让 我心动的瞬间,我希望,让这一个个瞬间连成一片永恒,这个永恒,可以让我坚 定地,和他携手一直走下去。 “想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啊?”王斌发现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什么,有点累了。”我对王斌笑笑说,事实上,我是真有些累了。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要喝点水吗?”王斌的声音很温柔。我不得不 承认,这几个月以来,王斌有了许多改变。他懂得去关注别人了。 我摇摇头,顺势靠在了王斌的肩上。一个影子毫无预兆地突然浮现,我急忙 闭上了眼睛。王斌伸出胳膊揽住我,轻轻地,拍拍我的肩。 我的手机响了,是短消息。 我突然有些心虚。 我一边拿出手机查看,一边用余光扫了一眼王斌,他正扭着头向窗外看着。 不是林晖。我暗暗舒了口气,同时,又有一些失落。从那次通完电话,他一 直没有联系过我。 是一个大学同学发来的短信,说初七那天有个同学聚会,问我有没有可能参 加。我把短信给王斌看了。王斌说,你想参加的话,咱们就参加。 “可是,如果参加,就得提前从你家走,不太好吧?”我有些两难。 “没事,一天而已,问题不大。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行了。” “谢谢。”我有些感动。 “傻瓜。”王斌捏了捏我的鼻子,笑了。 王斌家里的亲戚很多。叔叔伯伯婶婶阿姨,叫到最后,我都已经分不清谁是 谁了。每个人脸上都是欢喜的笑容。每个人都对我们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末了, 也都是一句,赶紧把事办了。 王斌的爸爸妈妈都是很纯朴的老人,话不多,但是,对我则是满心的喜爱, 他的妈妈喜欢拉着我的手,看着我,并不说什么,只是笑着,打心眼里笑。这笑 容,我看在眼里,竟有一点心酸。 我们走的前一天,全家要在一起吃团圆饭。王斌的三个哥哥,嫂子,带着侄 儿,挤挤地坐了一大桌人。王斌的妈妈不停地往我碗里夹着菜,一个劲地说让我 多吃点。王斌的几个哥哥,都是话不多的人。几个嫂嫂则非等闲之辈,常拿我们 两个开开玩笑,但也都是很善意的。他们每一个人,都理所当然地,把我当作了 这个家的一份子。 饭快吃完了,王斌的爸爸清了清嗓子,一脸地郑重,我知道,老人家有话要 说了。 “百合,你这次到我们家来,我们全家都很高兴。你和王斌两个人,在外地, 父母都不在身边,你们两个人要相互照顾。斌斌呢,是个老实的孩子,从小就是 这样的,对人很实在的,你也是个挺不错的孩子,看到你们两人在一起,我们大 人心里很放心,也很高兴。” “哎呀,爸,你说这些干什么呀。”王斌似乎有些脸红,打断了他父亲的话。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当父亲的瞪了儿子一眼,“你们两个呢,年 纪也都不小了,百合的爸爸妈妈,也见过斌斌了,我和他妈的意思是,挑个时间, 我们去拜访一下百合的爸妈,把你们俩的事定下来,挑个时间,就办了。” 说完,所有的人,都盯着我看,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什么。我 怪不自在地扭头看了看王斌,王斌看出了我的窘迫,说:“唉呀,爸,我们的事 情,你们就别操心了。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一边说着,王斌一边悄悄地在桌下 握住我的手。 我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王斌的父亲似乎有些不满意王斌的话,但,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桌面上 有一些冷场。王斌的大哥见状便出来打圆场,说什么现在的年青人不比过去,我 们俩个又都在外地,还是尊重我们自己的意见。 吃完饭,王斌的母亲把我叫到了里间,她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条金项链。王斌的母亲一边拿起项链,一边说:“这个你大嫂,二嫂, 三嫂,当初每个人都有一条,这一条,是给你的。”说着,便要给我带上。 我有些慌乱,想要推辞却又害怕不合礼数伤了老人,可是,接受,我又觉得 受不起这么郑重的礼物。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有,说谢谢,说不用,最后,这条 项链还是挂在了我的颈上,我觉得,沉甸甸的。 返回西安的路上,我给王斌看他母亲送我的项链,王斌跟我开玩笑说,“好 了,这下,把你套住了,你可跑不掉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心里,也有些沉甸甸的。 “我想,今年五一,我们结婚吧?”突然,王斌自言自语似的,冒出了这句 话。 我心里一惊,转过头看着他,看他有多少认真的成份。王斌也转过头来,带 着笑看着我 “你,你这算什么,求婚吗?”我有些躲闪地说。 “呵呵,你是不是嫌没有玫瑰和戒指啊?唉,糟糕,连个易拉罐也没有。” 王斌嘴上开着玩笑,但是,他的眼里闪动的光芒,告诉我,他是认真的。 我突然间,无法和这双眼睛对视。这一刻,我竟想起了林晖。我转过头去, 掩饰似地看看窗外,说了句,“别开玩笑。” 王斌突然抓住我的手,很严肃地说,“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 吧,好吗?” 我定定地看着王斌,不知该回答什么。 王斌的眼神有几分急切,几分紧张,像个孩子。 我觉得心里某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于是,我淡淡地笑着说:“你让我 想想,我也得跟我爸爸妈妈说一声啊。” 王斌一下子笑了,笑的很明朗,他说:“好,可是,不要想太久啊。” 同学聚会,君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他的新女友。君的新女友是个娇小的, 说话柔柔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但是,只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不是君喜欢的 类型。但是,很显然,女孩很爱君。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君和他的女友笑,君有些 脸红,乘女友不注意时,小声跟我说,“网上认识的,时间不长。” 我笑意更深了,开玩笑地说:“这事好事,应该和朋友分享,你这样藏着掖 着就不像话了。” 君忙说:“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认识多久了?” “不到两个月。” “呵呵,挺好的。” “唉。”君竟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才一个多月,就跟我说要结婚。”君一脸苦笑。 我险得笑出声来:“你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了啊?老实交待。” “上帝做证,我什么也没做。唉~~~ ”君又叹了口气。, “那就是人家爱你呗,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那倒也是,她真对我挺好的,晚上我加班,她还去接我。自己买了好多东 西回家,跟她家里人说是我买给她的。”君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正在唱歌的女友。 “对了,你呢,你和你那位怎么样?对了,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有点不舒服,在家休息呢。” “快结婚了吧,你?” 我突然想到了王斌在车上的求婚,一时有些错神。 “怎么了?”君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没什么,快了吧。可能五一吧。”我淡淡地说。 “真的啊?可是,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君研究似地看着我,后面的 话没说出来。 “一点也不兴奋,是吗?”我接着他的话说。 “嗯,反正和我见过的要嫁人的女孩不一样。” “唉,你说,爱一个人幸福,还是被人爱幸福?” 君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他只是看着他的女友出神,半晌,他转过头说: “爱,对于婚姻来说,是很沉重的。我想,结婚,不需要太多的爱,只要合适就 行。这个合适,是合适结婚。” 我心里一动,随着君的眼光看过去,他的女友正在唱王菲的《我愿意》,虽 然声音不是很好,但是,她唱得很专注,很动情。我想,也许,她,就是君那个 “合适”的选择吧。 有人点唱了《相思风雨中》,于是,压抑了许多天的对林晖的思念,如决了 堤的洪水般泛滥,我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林晖发了条短信。 “你在做什么?我又听到有人唱相思风雨中了,可是,没有你唱的好听。” 好久,林晖的短信才到,他说:“刚才在和朋友喝酒,真爽啊。” 看到他的短信,我心里有一些失落。这么多天没有联系,他似乎全不在意。 我赌气不再发短信给他,可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希望,他能发个短信给我, 可是,手机一直没有再响起。 妈妈看了王斌母亲送给我项链,说:“你收了人家的项链,你已经想好了吗?” 我有些心烦意乱,好像所有的人都在逼着我,让我马上做出一个决定。我烦 躁地说:“有什么想好不想好的,我们准备五一结婚。” “五一结婚?”妈妈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谁的决定,你们的还是他们家里 的?” “大家的。”我没好气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跟妈妈说话。 妈妈忍耐地看着我,说:“结婚是你自己的事,咱们家里一向是比较明主的, 如果你想好了,我和你爸就尊重你的意见,可是,你一定想好,结婚可不是小孩 子过家家。” 我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力气,同时,心里有些内疚,妈妈总是 这样宽容地对待我这个任性的女儿,我却是一次一次地让她担心。看着妈妈脸上 开始冒出的来的褐色的斑点,看着她日渐松驰地皮肤,我突然心里一阵酸楚,我 轻声地跟妈妈说:“我们都这么大了,也交往了这么时间,觉得挺好的,所以, 就想在五一结婚,我想好了,真的。”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摸摸了我的头发,眼睛似乎湿润了,半晌,妈妈才说: “你想好了,就行。”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