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最是轻狂年少时(25) “什么?让我嫁给那个蠢猪,还是个妾室?”醒之满脸的不屑和恼怒,“难 道爹爹同意了?!” “醒之怎可如此非议小侯爷?!说了多少次,你我二人深受侯府大恩……” 醒之瞪大了双眸,怒声道:“别说做妾!就是做妻我也不嫁!我不嫁!死也 不嫁!” 付正伦无奈地叫了一声:“醒之……” 醒之不容付正伦说话,大声地喝道:“即便是嫁猪嫁狗我也不要嫁给付小侯! 我不嫁!我死也不会嫁给那个比猪还蠢的付小侯!” 付正伦霍然站起身来,眼中一片冷厉,怒喝道:“苏醒之!你以为你是谁! 小侯爷焉能让你这般的诋毁!你看看你身上的锦袍,头上的金环,脚下的绣鞋, 月月的银两,这所有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出自侯府?莫说这些,即便是你平日里 吃的新鲜瓜果,南方的蜜饯点心,哪样不是侯府给的?更何况你既然已经是我的 女儿,就该知道我家自祖上便是侯爷的家奴,承蒙老侯爷不弃更是赐下了家姓, 如今让你给小侯爷做妾那更是侯爷赐下的天大恩典,你却说出这般忘恩负义的话, 可知‘羞耻’二字?” 醒之怔在原地,满眸的不可思议,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声讷讷道:“爹爹, 我是你的女儿,你怎能,怎能为了那些外人、这般的说我?” 付正伦眸中闪过一丝懊恼,随即软下了口气,“你该知道姑娘大了,总要嫁 人的,与其将来嫁给那些个不认识的贩夫走卒,还不如嫁去侯府来得好。付家贵 为一方诸侯,如今更是血脉稀薄,已算得上代代单传。你嫁给小侯爷若是能生下 个一儿半女,下辈子还愁什么?你当年遭遇不测,若非是侯府出钱出力,将你的 性命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你焉有今日?别说现在只是小侯爷要你做妾,即便是他 们现在就要了你的性命,那也是你欠了人家的。” 醒之怔怔地站在了原地,嘴张了又合,却说不出任何争辩的话来。 付正伦看了醒之一会儿,叹息一声,“既然已经得了人家的恩惠,咱们就该 想着怎么报答是不是?你自己好好想想。”话毕,付正伦转身朝自己的厢房走去。 醒之怔然地望着付正伦的背影,失魂落魄地跌跌撞撞走进了自己的厢房。一 进门她将房门死死地扣住,整个身子无力地抵在门上,慢慢地坐下身去,一直在 眼中不肯落下的泪水也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醒之抱住双膝狠狠地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最终还是忍不 住啜泣出声。那一声声极压抑极小声的哭泣,不知饱含着多少不甘和委屈,历历 在目的往事犹如走马灯一般,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 从记事起爹爹就和自己有着莫名的隔阂。爹爹对待自己根本不像一个父亲对 待女儿,虽然自己从不知道别人家的父女是如何相处的,可亲情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吗?隔壁铃兰总是扯着她爹爹的衣袖撒娇耍赖,铃兰都已经八九岁了,她的 爹爹总是抱着她四处走,经常摸着她的头发笑着和她说话。而这些年来,别说爹 爹会抱自己了,就连自己的头发都没摸过。自己也曾学着铃兰的样子,拽着爹爹 的衣袖撒娇,可是每每总是被爹爹不着痕迹地推开。 爹爹会给自己穿最好的绫罗绸缎,会给自己戴那无比贵重的首饰,会给自己 别人吃不到的江南的蜜饯点心,甚至就连自己卧室内的各种精致的摆设,有些也 是一般的百姓见都见不到的。本以为这些便是爹爹疼爱自己的方式,可最后呢, 爹爹却告诉自己,那是别人的施舍,别人给予的施舍。若没有这些施舍,自己根 本什么也不是,根本什么也没有。 爹爹对待自己所有的种种,让自己感觉不到任何的亲情,他的眼里有莫名的 遵从、还有几分放任,有的时候也会滑过一丝怜惜,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表露出长 辈对晚辈的慈爱。可是亲情,亲情不是这样的…… 若说爹爹家在这里,还不如说是在侯府。这一年到头,爹爹总共住在家里的 时间最多多不过两个月,仿佛那侯府的深宅大院才是爹爹真正的家。若说爹爹的 亲人是谁,与其说是自己,倒不如说是付侯爷一家三口。其实自己心里清楚地知 道,在爹爹心里,自己和侯爷的一家子比起来,是那么的无足轻重,在这里自己 只不过是最多余的人罢了。 月辉透着窗口洒了进来。不知哭了多久,醒之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不顾双腿 的麻木,走到盆架上仔细地洗了洗脸,而后点上了屋内的蜡烛,站起身来走到梳 妆台前,摸了摸桌上各种精致的摆设和两个首饰盒子,又看了看铜镜中自己那张 模糊的脸,抬手一点点地摘掉头上的发饰、耳环和脖子上的青玉项链,一点点地 褪去身上的衣袍,走到衣柜旁翻找了半天,找了一件相对朴素的衣袍,整齐地穿 到身上,撕扯了一块崭新的床单,又从柜子中拿了两套比较普通一点的布衣和一 双干净的布鞋,再从床头摸出一个荷包,一同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