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开着车来到梦幻商城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里,丽丽比我早到了,她在二楼的咖 啡厅里等着我。咖啡厅里的布置真漂亮,全欧式风格,这个地方以前我和尹珍常来, 我们都喜欢选择坐在靠边的地方,靠边比较安静,透过透明的玻璃墙体可以看到外 面人来人往,情侣们从我们底下的街道上走过。丽丽也选择了靠边的位置,居然还 恰巧选坐到了以前我和尹珍来这最常坐的那一桌子,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台布熟悉的 音乐,只是桌子另一边少了熟悉的影子,也没有了熟悉的感觉,我心里堵得就想哭, 还好,我低着头,尽量不眨眼睛尽量不想不去回忆,慢慢地控制住了自己终于没有 在丽丽面前淌下男人的眼泪。丽丽变了好多,变得成熟而沉稳,一身职业装整齐有 活力,全身散发着高级白领的气质,很难想像到眼前的丽丽就是当年那个和我一起 背着书包在风雨中奔跑追逐的俏皮丫头,相比之下我就显得老土了,整个一农民, 出现在丽丽面前的那一刹那把她吓了一跳,以为错约了一民工。 “江雨,没搞错吧,咋弄成这般模样呀?” “一言难尽,我现在在和一朋友投资工程,整天呆在工地才弄了这模样,丽丽, 尹珍咋了?她过得好吗?” 丽丽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白皙的手修长的手指,动作举止温文而雅,沉默了 片刻,丽丽看着我的眼睛问:“江雨,你还真的爱尹珍吗?” “丽丽,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了好吗?我自己也不清楚对她的爱还在不在,是 不是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亡了?” 丽丽的眼神很蒙胧,像是一个又一个没有黎明的黑夜,我无法从中找到通往明 天的曙光,心里特不安,一路上我就猜度着尹珍的情况,最坏的也都想了。 “好吧!不管你是否还爱着她,你要有心里准备,不过最好你对她能像你所说 的那样,对她的爱已经死在了那一刻,不在有任何牵挂。” “什么意思?尹珍到底怎么了?丽丽,你快告诉我呀!” “看你这着急样,就知道心底没有忘掉她,你依然爱着她对不对?” “着急担心她,是真的,就当作是对朋友的关心吧,好吗?换是别人我也会的。” “要真那样,就不会一个电话都没有喽!” 丽丽一句话把我说得没话说。 “江雨,你想过你和尹珍的事吗?总该有个结果吧!” “我不知道如何才可以接受你所说的所谓结果。” “你这人怎么这样,放弃还是继续,不就是一个选择吗?” “丽丽,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尹珍到底怎么了?我担 心得都快撑不住了!” “江雨,我是不想让你伤心,不想看到你痛苦得像个失去亲人风雨中在坟地前 痛哭的小孩,江雨,尹珍她又回到了那老头身边,还怀了他的孩子,那老头还要逼 尹珍堕胎,老头的儿子和女儿不给尹珍进家门……” 丽丽的眼里泛起了红红的血丝,眼泪跟着就迸涌而出了,我的头都要炸了,整 个人再一次被掏空,眼前一片黑暗,那些旋律刹那间变成了哀曲,我不知道此前对 尹珍的爱还剩下多少,但是这一刻我真的被击垮了,就像整个人被扔进了火炉里, 瞬间化为灰烬。 我一个人在洗手间,水哗啦啦地从头上冲下来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全身烫 得几近要燃烧,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眼泪和清水混在了一块,我分明 是在哭喊,而我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那老头一个人站在妇科的门口,我红了眼,所有的愤 怒都汇聚到了双眼和拳头,接着我听到了骨头的闷响回荡在医院死静是空气中,看 着躺在地上的老头满口的鲜血,我愣在那里,鲜血顺着手指滴滴打落在白色的地砖 上,心里却没有一丝半毫的轻负,一个为爱只能凭自身力气战胜对手的男人并不算 英雄而是一个莫大的耻辱,何况对手居然是一个老得可以做我爷爷的老男人,这么 的耻辱简直可以把我瞬间从这个复杂的让我使劲全力去解读去适应却一次次让我感 到绝望的世界抽离,撕裂的声音划破医院的安静像划破一块金属玻璃那样嘶哑。就 在我不知道去留困惑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我看见尹珍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目 光交碰在一起的瞬间,尹珍惊鄂至休克,我惊鄂又彷徨,那一刹那的眼神像一条神 秘的无法解读的咒语,我的手和腿……哦,不,我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尹珍披散的 头发,苍白的脸上皱纹清晰可见,像木刻的瓷具,条文深至几进透背,尹珍苍白的 脸像把匕首毫无保留地撮割我的灵魂让它灰飞烟灭。我看着尹珍再次被推进了手术 室,一个人瘫坐在地上,疯掉了,我的思想停止了一切活动,那老头挣扎着爬起来 由护士搀扶着去包扎了。一个人独自守在空荡荡的楼道,我感觉不到自己还剩下呼 吸…… 丽丽也赶到了医院,看着我一人在楼道里虚脱成了空壳,丽丽哭了,我模糊的 视线中看到丽丽双手使劲地擦着泪,丽丽过来搀扶着我站起来,可我的腿像被拔掉 了骨头被抽掉了筋,怎么也站不起来。 “江雨,别这样,别这样,你给我……给我起来呀……别吓我……别吓我呀… …啊……啊……”我想哭,我用尽所有力气去哭喊,可我就哭喊不出声音,喉咙像 被卡住了,一瞬间失音成了哑巴成了不会哭的婴儿,只有眼泪不名地淌下来打湿前 胸一片,我使劲地咬自己的手臂减少精神的麻木,可我越感觉自己好像灵魂被抽离 了肉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