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冰封的孤鸟 感动,不是泪水中才有,哀伤的微笑也算是一种感动,那样的孤鸟心境是冰冷 透彻的,是一种寂寞,是一种死了的快乐感受…… 一页空白的纸上填写了两个字:“李伟”。专程买来写创作纪录的本子开始注 人了生命的活力,衣晴的手不自觉地写下了李伟的名字,刹那,她想起了李伟是谁! “创下十场加演纪录的剧团团长!” 衣晴从书桌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没错!‘焱’剧团的团长!” 衣晴显得很高兴自己对于李伟有点模糊的了解,她解出了第一个“熟悉疑惑” 的盲点。 而两年前,在李伟相当走红的时刻他却突然消失了,在他最后一场的演出,衣 晴还是他剧院座无虚席的观众之一。 衣晴越想心里越激动,她找着李伟给她的名片,上面只有简单的名字和电话而 已,没有注明他是做什么的,再翻箱倒柜地把她看过的所有舞台剧演出的节目单给 找了出来。 “我记得我有留着啊……”衣晴好希望赶快找到有关李伟的任何相关资料。 “有了!”一本不算旧的节目单让衣晴雀跃不已。 《冰封的孤鸟》就是让李伟红到顶端的代表作。 翻开了节目表的内页,一个意气风发着戏服的年轻人,目光炯炯地直视前方, 冰封的孤鸟最后融解了众人的心,为爱情找到了出口,找到了自由,而那自信的表 现者就是李伟!多棒的一出舞台剧,李伟笔下的孤鸟心境掌握住了台下观众的感受, 那场会让你疙瘩竖起的演出,令人印象非常深刻。 衣晴看着两年前李伟的相片,再回想这几次见面时李伟的神情,只剩下空壳装 了忧忧的茫然,衣晴搞不懂曾经这么风云的男人,现在为什么那么沮丧。 “因为我等待她穿上……”这句话是李伟说的,衣晴想着李伟说这句话的表情, 有点失落、有点压抑的笑容。也许李伟的消失跟她的女朋友有关,衣晴试着去分解 这样的状况。 “为什么?”衣晴的脑子一直在转动这个问题,手机的铃声让衣晴回过了神, 是宇彬传来的简讯。 “开会还偷传简讯……”嘴里虽然这样念着宇彬,但感觉还是很甜蜜。 衣晴将手机放入口袋,依着宇彬简讯的指示,先到他的公寓去等他,衣晴很快 地换好衣服出了门。。:走在街道上看着店面所展示的鞋子,会无意间让衣晴想到 李伟。 “一个男人为什么会买女人的鞋子?”衣晴实在弄不明白。 走进了鞋店,衣晴试着找寻那双名叫“翅蝶”的意大利鞋,墙上贴有那双鞋子 的广告海报,却没看见现场有那双鞋的影子,衣晴盯着那海报看。 “小姐,那双鞋已经没有了。”专柜小姐礼貌地对衣晴说明着。 “没有关系……我只是随便看看……”衣晴对专柜小姐说着,不过那双鞋对衣 晴还是很有吸引力。 “你们翅蝶的鞋子在别家分店还有吗?” ‘专柜小姐想了一下,“别家分店 啊……这要问问看耶,不过我想存货量应该不多吧!” 衣晴觉得这双鞋不至于会吸引这么多人去买它啊,为什么卖得这么好呢?而且 跟一般的鞋子价格比起来,翅蝶的鞋子算不便宜的呢,怎么会被那么多人看上了呢? 看着衣晴一直盯着海报,专柜小姐善意地对衣晴说着:“这双鞋子卖得真的很 好,全台湾只进了一百双而已……” “可不可以请你帮我问问看,分店还有鞋子吗?” 专柜小姐很乐意为客人这么服务的,她在打电话之前问了衣晴脚的大小。 “帮我问23.5的size,谢谢!” 专柜小姐愣了下将电话放下,她并没有想要拨电话的打算。 衣晴觉得奇怪:“怎么啦?” “小姐,我们翅蝶这款鞋子没有做23号半的耶!” 衣晴笑着对专柜小姐说:“我上礼拜才买了一双23号半的size,怎么可能会没 有呢?” 专柜小姐又再次确定地摇摇头:“我们真的没有那种尺寸,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鞋款啊?” 衣晴也很确定地跟专柜小姐这么说:“不可能的,我还转卖给我朋友!” 专柜小姐想了想,“我们上礼拜在分店的确有卖出一双23号半的鞋子,不过那 是世界上仅有一双的size,而且是意大利那边不小心弄错的……如果你指的是那一 双,那你就真的是太幸运了。” 衣晴觉得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卖鞋子的人会搞错,连出产的源 头也搞了个乌龙,那也太巧,匪夷所思。 衣晴才步出了鞋店,电话就响起,她想可能是宇彬的催促。 “是我,李伟。” 衣晴有点意外,李伟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有没有空……我想找你吃点东西……” “好,你说在哪里,我去找你!” 衣晴挂上电话,坐上出租车到了一家餐厅,那是一家火锅料理的餐饮。老板介 川以枫是中日混血的三十五岁男子,皮肤较李伟黑点,眼睛和李伟一样明亮,说话 的语气很温,个头不算太高,对中日男人而言,一百七十公分算是勉强过得去的高 度。 介川以枫所开的餐厅有设计前院庭园,由石板组成三面枫叶的形状紧贴脚踩的 地面,对门的左边搁置了小鱼池,庭院的周围弄了一些花草,餐厅的贵雅美感轻巧 地被烘托而出。衣晴推开玻璃门,看见坐在最底位置上的李伟和一个男人在说话, 那个人就是介川以枫。 看着衣晴走了过来,李伟礼貌地向衣晴介绍介川以枫:“这是我的朋友以枫! 这家餐厅的主人。” 以枫和衣晴握了手,“你好!” “你好!我叫杨衣晴,跟李伟认识不久的新朋友!”衣晴笑着对以枫介绍自己, 以枫浅浅的笑容隐含着成熟感,而衣晴的落落大方让李伟感到很轻松。 以枫替衣晴拉了椅子坐下,“你们聊。”以枫招了手请服务生弄两个养生锅给 他们,便至旁桌招呼刚进门的熟客。 “哇!这里好多人喔!”衣晴脱着外套对李伟说着。 “好吃又舒适的餐厅人当然会多。”李伟喝了口红酒。 “你在喝什么啊,是葡萄汁吗?”衣晴看着李伟的杯子。 “是啊!你要试试吗?”李伟觉得衣晴的问题很多,而且有点酣傻的个性,想 逗她一下。 衣晴也不客气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一呛,把嘴里的红酒全喷在李伟的脸上, “这是酒啦……” 李伟又轻笑了一声,原本是要对她开个小玩笑,没想到却整了自己。 看着李伟脸上被自己喷得都是红酒,衣晴赶紧用纸巾帮李伟擦着脸,“我怎么 这样啦,对不起!对不起!”衣晴以为是自己犯了错。 “没关系,谁叫我要骗你!”李伟将衣晴手上的纸巾取过,将衬衫上的酒渍擦 着。 “喂!你真把我当朋友啦!”衣晴俏皮地问着李伟。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会打电话给我啦!而且会想找我吃饭啊!”衣晴替李伟解释着,“而 且我敢断定你的朋友不多!如果有……也没有像我这么年轻的漂亮女生吧!” “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李伟替衣晴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可乐,“谢谢你肯赏 光出来吃饭。” “不客气!”衣晴喝了口可乐打了嗝,笑着对李伟说。 “你明年要毕业了吧?” “对啊!为了毕业的作品我到现在还理不出个头绪来。”衣晴和李伟聊着自己 是学电影的,将来一定要拍许多部感人的电影。 “感人?如何才叫感人呢?哭泣或是灾难?”李伟提出质疑,但他的质疑也正 是衣晴现在创作的关卡。 “我也不知道耶……我想那是一种感动吧,不一定泪水中才有那种感动,也许 一种哀伤的微笑也是一种感动吧。”衣晴试探着李伟,她虽然知道李伟曾经是剧场 里的风云人物,对于创作的感动,李伟怎么会不知道,但不等李伟自动提起,她想 她也不会去追问他的过去……或是问的时侯未到吧。 “哀伤的微笑……”李伟似乎对这句话很有感触。 “徐志摩一定有。” “徐志摩?”衣晴不明白为什么李伟要提那个多情的男人。 李伟想着念着:“来,我邀你们到海边去,听风涛震撼太空的声调;来,我邀 你们到山中去,听一柄利釜砍伐老树的清音;来,我邀你们到密室里去,听残废的, 寂寞的灵魂呻吟;来,我邀你们到云霄外,听占怪的大鸟孤独的悲鸣……” “那是徐志摩的《灰色人生》里所描写的文章。” 衣晴这么说,李伟的话停了下来,“证明你也认同我说的。”衣晴大胆地判定, 李伟转开了话题。 “为什么想搞创作?”李伟又丢了个问题给衣晴。 “没有理由啊,就是喜欢啊。”衣晴喝了口汤应着李伟。 “所有的创作都是假的!”李伟又说着。 “创作是最真不过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呢?”衣晴不太服气李伟的论点。 “也许那是你现在的想法,也许你还年轻……也许你还没经历过……” “经历过什么?” 李伟不再说下去,这让衣晴更感兴趣想要探究。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李伟到柜台去跟以枫拿了根烟到店外抽着,衣晴转过头去望着站在枫叶石板上 的李伟。 “我还以为他不抽烟呢!”衣晴看着李伟进来,又转回身去吃着火锅。 “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电影导演啊?”李伟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有点尴尬,他 借由新的话题来引起衣晴的兴趣。 “这个嘛……我喜欢张艺谋!” 果然,这是奏效的,衣晴开始谈着她对张艺谋的看法和张艺谋所拍的电影,李 伟只在那里当听众,让衣晴编织着她未来的梦想,至少这个女孩还有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