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他 没有人是不可代替,没有东西是必须拥有。 可是——我爱他。 游月茹最终还是拒绝做检查。她有种很莫名的预感,在她平坦的小腹中已经在 孕育一个小生命。但她不敢确认,因为她知道这会影响她的心。女人终究是感性的。 一方面把事情往最糟了想,同时依然存有一份侥幸。游月茹抹了把眼睛,梨花 带泪的拽着他。“给我点时间,毕竟……他从没伤害过我……” 太子刚要反对,游月茹那双大眼里就忽的涌出更多让他看了揪心的泪水。“律, 别逼我……” 太子单名律,此刻从她口中唤出,泪眼婆娑的模样让他鲜少的动了恻隐之心。 轻揽她削瘦的肩头扣在怀里。“我不是想逼你,施夜焰就是一条狼,你不是他对手。” 游月茹抽噎着,聪明如她又岂会不懂太子的用意。 当初她被唐笠安抛弃时那活死人的样子,太子见了一次就再不想见第二次。或 许游月茹是他们兄弟姐妹四人中感情最强烈的一个,最成熟的一个,也是让他最放 心不下的一个。 其实她的脆弱,痛苦,堕落,放纵,麻木都是隐藏在表现之下,他们根本看不 出她的悲喜,却知道她的灵魂不在。然后她把所有的不堪拾起扔掉,成为一个全新 的游月茹。这就是她最为坚强的地方。 太子一直都很好奇那个下午她在书房和父亲都聊了什么。可她每次都是一笑而 过,说那是个会让天下大乱的秘密。她卖关子久了太子也渐渐失了兴趣。大多时候 他都在想,就让游月茹这么没心没肺的玩下去也好过为了一个男人失魂落魄,肝肠 寸断,不付出真心就不会被伤。 可万万没想到能让她再次动心的人竟然是施夜焰…… 游月茹没让太子送,她在半路下了车。整个城市圣诞的气氛很浓,让这个被大 雪重塑的世界竟显得异常热闹。游月茹一深一浅踩在雪地里,脚下刻意用力发出咯 吱咯吱的声音。她回头看自己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每一个都清晰可见。 路是自己走的,人是自己选的,无论如何,她不能怪谁。 雷恺赶到「纸醉金迷」,只见游月茹桌前摆满酒瓶,三五不时有人搭讪,她就 像个雕塑般捧着杯子发怔。雷恺很自觉做起护花使者把围在她身边的男人清理个干 净。 其实不用他费多大力气,只是在她对面堂而皇之的落座,人们就识相的自动退 场。他一身正装还来不及换下,会议结束直接飙车过来。游月茹没言语,直接给他 杯中倒满酒,和他碰杯,一仰而尽。 女人豪爽,雷恺自然不含糊,一连几杯酒下肚,他拦住游月茹。“没这么喝的, 先说清楚,灌醉我是想对我做什么?” “你怕?”游月茹眉梢一挑,自有风情丝般迷了他的眼。雷恺咳一声,“不是 怕,我总得有点思想准备。” 游月茹但笑不语,给他满上,又轻碰。“你喝醉了么?”雷恺杯子举到唇边, 摇头。“早着呢。” 她柔美的笑,不再说话。酒过几旬,桌上桌下全是空瓶。雷恺极有负担的吐了 口气,领带和衬衫领口早已扯开来,酒精让他墨黑的眼睛分外灼亮。“醉了醉了, 女王有事请吩咐,别这么灌我。” 他话音刚落,游月茹已起身将他拉起来。“你跟我来。” 男洗手间——除了他们两个没别人。灯光旖旎,外面火爆热涨的气氛隔着门都 能听见。雷恺喉咙有些点痒,身体越发的燥热。游月茹将门落锁,回身偏头打量这 个面色微醺的男人。 雷恺眉一扬,唇边挂上一抹玩味。这个场景,和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晚极像。 游月茹纤细的指尖勾着他松松的领带将他牵到自己身边,艳丽的红唇是诱惑的弧度, 眉梢眼角没一处不在重演那一晚的妖娆。 雷恺大手已然环在她腰间,一托把她抱上盥洗台,站在她腿间。“我醉了哦, 呆会做了什么别说我没提醒你。” 回应他的是游月茹落在他颈子上的唇……雷恺再不拘束,直接探入她衣内,又 扣着她的头欲吻她的唇,被她躲开。他没强求,滚烫的吻从脸颊耳边再到脖颈锁骨。 她穿着一字领的大毛衣,轻轻一拉便滑落露出圆润而单薄的肩头。他剥开她内 衣肩带,往下吻去。酒精与女人诱人的体香让他控制不住,把自己狠狠埋进她身体 才是他此刻最想做的。 牵着她的手来到自己下腹处,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语。“之前那么追你都不肯 让我碰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了,主动羊入虎口?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否则我只能 跟Eric翻脸,把你吃了。” 游月茹单手攀着他的颈,额头抵着他的肩,眼里复杂的光堪比头顶斑斓的射灯。 怎么会感受不到这男人的**,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也是如此,他那里活像一块热烫的 烙铁。而这一次,她已深刻明白这其中的不同。 她其实一点酒都没沾,她喝的全是饮料。雷恺早已察觉,不揭穿罢了。 她幽幽的叹息,“我做不到了。” “什么?” “凭良心说,你很好很出色,雷恺,我喜欢你欣赏你,只是没办法和你继续下 去。”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和那时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她并未那么争气的忘了 唐笠安,却可以在雷恺身下辗转承欢。而现在她和他接吻都无法忍受…… 她一番话说的平静,雷恺沉默片刻,忽的笑出来。“我就知道是这样,果然你 在拿我做实验。”挑起她的下巴,她眼里有很多很多东西惟独没有和他一样的**。 “刚刚我就在想,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把你做到下不了床。”他语意放` 荡, 眸底却闪烁笑意。游月茹也微微勾起唇,系好他衬衫的扣子,将他的领带重新打了 个漂亮的结。 “其实你并不是多爱我。”她跳下盥洗台,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雷恺“喔” 一声,看着领带结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结法他不常用,而他身边的女人除了今天 的游月茹外,只有一个人曾给他打过这样的结。 那小女孩当时认真的表情不知为何让他记忆深刻…… 游月茹从镜中瞥到他片刻的发怔,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力。先前两人交往时他 偶尔就会像现在这样,会忽然对着一些很平常的东西陷入思绪神游的状态。哪怕只 有一瞬,游月茹也察觉的到。 雷恺兀自摇头,把脑中那小女孩的影子甩开,递给游月茹一块小毛巾,然后靠 在那儿点了根烟。“我爱不爱你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真的爱上Eric了,今晚的实验 还算有成果。” 这回轮到她失神。雷恺莞尔,“我很想知道Eric什么地方让你陷下去了?总不 会是什么斯德哥尔摩效应吧。” 游月茹抿唇苦涩的笑。“说不清楚,也许总会有一个人会让你……失控。”而 她许久未失控过了。“雷恺你和我说实话,你接近我难道没一点太子的原因吗?” 雷恺好整以暇在那儿吞云吐雾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长,“呵,一开始是你对我有 企图,我不过是配合你罢了。后来么,我承认,有太子的原因,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可以放心。” 他回到这个城市自有他的目的,他并不需太子出手相助,只要到时太子可以处 在朋友的立场不插手就够了。 太子对于皇甫家太过重要,只要雷恺的目的不是太子游月茹对他背后那些事并 无兴趣。 之后的几天她从头至尾整理了这数月以来和他相处的点滴,她曾对自己说过, 一旦快乐就绝不给悲伤机会。 她不应该胡思乱想,要相信他更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平安夜前夕辛婕把孩子们都叫回老宅聚餐,辛婕的电话亲自打过来,她只有硬 着头皮回去。皇甫胤不在,她松了口气,不是怕他,只更乐得自在。席间她并没无 特意避开太子的视线,一如往常的坦然。她在这晚接到施夜焰离开之后的第一个电 话。 偌大的院子被大雪覆盖,以柔孩子天性,堆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雪人,看得出来 其中一个是游月茹。她蹲在雪人面前握着电话和他说话,话筒里他的声音十分苍茫 遥远的感觉。 “施夜焰……”挂断之前,她咬着唇轻唤他的名,而施夜焰等了半天也没等来 她的下文,他不禁无奈,“说一句想我有这么难吗。” 他说完,那端一片安静,只有信号微弱的滋滋声和浅浅的呼吸刺激着她的耳膜。 “有任何话都要说出来,小茹,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他低沉的嗓音提琴 一般好听,游月茹心中有暖意,而眼睛里却是一片酸楚。“……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了想,“平安夜。” “那……我等你,到时有话和你说。” 其实她并未想好怎么说,甚至连说什么都不能确定。只单纯的感觉有他在她什 么都不怕。 忽然一声男人的嗤笑在背后响起,“要说分手了吗?” 游月茹吓了一跳忙捂住话筒回身,太子不知何时堂而皇之的坐在藤椅上。游月 茹皱眉匆匆挂断电话,过来跟着坐下。灯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太子是来要她答案的,她深深的呼吸,开门见山。“我想过了,我不想放弃。” 太子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难道那天的话我都白说了?” T 城冬季夜晚的温度很低,游月茹穿的不少依然觉得冷。她裹紧大衣挪到太子 身边,挽上他的手臂,侧头靠在他肩上寻求温暖。 “和这个家里所有人一样,我最重视你。我知道除了身为长子的责任,你是真 的关心我,别的事我愿意听你的,可有些事是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的。” 太子不语,空气中有游月茹身上散出淡淡香气。那是属于女人特有的味道。他 记事起很少见过她小女人的娇柔模样,游月茹虽是女人却事事不输男人的聪明与独 立,勇敢与担当。 他不是不钦佩的。她让他知道女人不全是辛婕以柔甚至褚妤汐那样需要男人来 呵护保护的。可经历过唐笠安的游月茹才终于让他明白外表看上去再坚强洒脱的女 人都有值得人心疼的地方。 他是被大家惯坏了的,但这不代表他没半点良知。他皇甫家绝对太子爷的身份 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却无法让游月茹真正快乐起来,这让他十分无力。 游月茹见他不说话,抱着他手臂轻轻晃了晃。“这么多年我很累了,我才二十 二,总觉得自己都三十二了。不是不想忘了唐笠安重新开始,只是一直没遇到比他 更好的。现在我遇到了,你就让我这样放手吗?我不贪心,只是想有个真正疼爱我 的男人,这种疼爱不是你和澈能给的,可是他能,我相信他能。” 太子有一瞬间喉咙酸胀的。“所谓的爱情,有那么重要吗?”人们都说爱情如 何如何,为何他不觉得? 游月茹微微的笑,“爱情的样子只有经历过的人能明白,我不是要你祝福我, 只求你给我一条路,今后的人生,我想为自己活。” 太子久久不语,他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他其实是愤怒的,游月茹从他绷紧的 肌肉就能感受的到。 “你这样做,严重了说是与我为敌,与皇甫家为敌,我和他兵戎相见的那个时 候你如何自处?不管我和他谁倒下,你能做到无动于衷?” 游月茹沉默下去,脸埋进他手臂中。 “我永远,永远不想见到有那么一天。没有人是不可代替,没有东西是必须拥 有。可是,律——…… 我爱他。“ 施夜焰盯着手机,面无表情,而眸底的缱倦缠绵早已褪去,深谙得令人心悸。 那是太子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听不出。一直知道她和太子是认识的,而如今,他是 否忽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有人先后毁了他数宗极为重要的大交易,海量海洛因被人掉包成瞬间夺人性命 的毒粉,重型军火交货时竟整箱整箱的变成模型玩具,且不提要赔付对方巨额天价 违约金,他的信誉度一夜间降为零甚至负数,这对他来说才是最最严重而几乎无法 挽回的损失。更有手下得力大将不明原因失踪,生死未卜。施拓辰对他的失望和愤 怒可想而知,下令揪出这个作乱的人,否则收回施夜焰在施家所有的权利。而施夜 朝……已有蠢蠢欲动想趁机一举吞并他的消息传来。 柏玮调查回来只提到两字:项链。施家保留有一些古老传统的规矩。谁都知道 这链子等同于施家焰少命令,等负责人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不是我想怀疑她,Eric,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一个女人毁了所有。”柏玮这么 说时他差点给了他一拳。 施夜焰轻按额角,略显疲惫。 如果是她,那他该怎么办……施夜焰生平第一次,让自己陷入束手无策的两难 中。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