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艾薇抱着一大堆的食物、生活必需品在回家的路上走的时候,一辆高级黑 色轿车在她身边停下。她惊讶地定住,看见车内迈出的艾伦,在车内坐着的母亲, 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紧张地舔舔嘴唇,猜测他们是怎么知道她的下落的。 艾伦走到她身边,立刻从她手里接下那大包小包,不经意地瞥了她红肿的手 臂,心疼他的姐姐忍痛还要照料生活上的一切,还要工作,他心里要把她接回去 的决心又强了一分。 “艾伦……” “姐姐。”艾伦给艾薇一个深深的拥抱,那么久的隔离,他觉得姐姐瘦了一 大圈。 久违的艾薇也微微红了眼眶,“你还好吗?”语气中慢慢渗出鼻音。 “我还是那样。你呢?”他看看她的打扮,抚摸着她不再柔嫩的双手,“可 是你过得不好,” 艾薇不自在地抽出手,在艾伦面前变得不想表露出她现在的生活水平。一半 是因为自尊,一半是不想让家人有什么借口再阻止她和Angel 在一起。 “你……们今天来是做什么?”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一直不露面的母亲。 “我们来接你回家啊!”艾伦有些激动地握住艾薇的手,“姐姐。爸妈早就 不生气了,回家来吧!我们每个人都想你……” “不!”艾薇立即倒退一步,“我不回去!我不要离开Angel !” “姐姐!别那么固执了!我们全部的人难道抵不过一个男人吗!” 艾薇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不是这样的!是……我真的不能离开他!那是不 能比的……” “他对你好吗?” “好!真的很好!”艾薇赶紧发誓似的对艾伦保证,“他对我好得不能再好 了!他……已经不吸毒了,而且他还去找工作,一切就要步上正轨。我正打算分 期买……” 艾伦看着紧张的艾薇,生怕得罪他的样子,心痛得要死掉。这是她美丽、光 芒四射的姐姐吗?现在的她像一朵脱水的花,只剩下委曲求全,只剩下活下去的 一种意志…… “别说了。我都知道!”艾伦一下把艾薇搂进怀里,“姐姐!你不好,你过 得不好,对不对?跟我们回去……” 艾薇在他怀里摇头,“不行,我不能留下Angel 一个人!他需要我……” “很显然不是!”艾伦突然朝街对面望去。 “什么意思?”艾薇不明白地问他,却顺着他的眼光,看见对面的Angel.顿 时愣在原地, 那边的Angel 正跟穿得火爆的安吉拉热吻,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Angel ……怎么会! 艾薇觉得浑身冷玲的,禁不住走上去,摔开艾伦阻止的手。 “Angel ?”艾薇颤抖着声音在他的背后唤他,可是Angel 毫不理会地继续 吻安吉拉,似乎没有听见。 艾薇舔舔嘴唇,能够很清楚地闻到Angel 身上的酒味。也许他是喝醉了,才 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艾薇安慰自己地想,仍然鼓起勇气。 “Angel ,你醉了,我们回家吧!” Angel 转过身来,他和安吉拉看到艾薇非但没有感到一丁点的内疚,反而讥 讽地嘲笑起来,好像丝毫不在乎被她看到。 “你怎么来了?”Angel 接起安吉拉熟练点起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像 有些受不了刺激似的皱起眉毛,然后舒服地吐气,“怎么不待在家里给我做饭。” 艾薇心里气愤,可是转念一想,Angel 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很反常。 “Angel ,你今天怎么了?” 安吉拉暧昧地搭上Angel 的肩膀,媚笑着,眼睛里都是得意。 “Angel ,她还不知道?” 艾薇一愣,“我该知道什么?”她有些僵硬地看着Angel ,发觉他眼睛里又 是那种紫色的迷蒙。 她一怔,突然意识到他刚才吸的烟。她猛地从Angel 手里夺过来,严厉地质 问他:“这是什么!” “Angel ,你真的没有告诉她?” 艾薇喘着气,却觉得要窒息般地难受。Angel 再次吸毒了…… 她突然举起两拳,狠狠地抡在Angel 的胸膛上,“你是怎么回事!Angel ! 跟我解释啊!” 她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不顾手上的伤,只是绝望地打着Angel ,希望把这 场噩梦敲碎! Angel 不耐烦地一把钳制她的双手,其实心里是心疼她红肿的手臂。 “够了!你这样在街上撒泼像什么样子!你不要脸皮,我还要面子呢!” 他一推艾薇,把她推进跟随而来的艾伦的怀里。Angel 心里在泣血,他真的 把她推出他的世界了。 艾伦赶紧扶住艾薇,担心地唤着呆若木鸡的姐姐。 “姐姐,你没事吧!”他轻轻地拍拍艾薇的脸颊。 艾薇只是呆住了。真的开始觉得冰冷、这真的只是噩梦吗?怎么会这么真实 呢?Angel 冰冷讽刺的眼神把她的心戳了几千个洞,每一个都在流血,失去温度。 安吉拉有些不忍,可是为了帮助Angel 演戏,仍然得意忘形地走上前,顶着 艾伦悲痛气愤的眼神对艾薇说:“小女孩!早就告诉你别掺和进我们这样的人的 世界了!你实在太天真了!戒毒是那么容易的吗?即使是戒断一次,大部分的人 还是再次吸上。”她状似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你根本不必在乎的,不是 吗?你看看现在的Angel.”她强行放肆地抬起艾薇的脸,“现在的Angel 不是更 加强壮了?你啊!只要管多挣些钱给Angel 就可以了,他现在……可是猛得很呢!” 安吉拉一脸暖昧。 “她说的是真的吗?”艾薇冷冷地看向Angel ,可是眼睛里没有焦距,声音 透着死气。 Angel 压抑住心里的疼痛,吸一口烟,平稳自己快要崩溃的神经。 “本来是打算晚点告诉你的,不过谁知道你今天碰上了!呵呵!真是不巧啊!” 他搂住安吉拉,一脸无情,冷硬的表情让艾薇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怎么可以这样!”艾薇声音中带着心痛,“我们经过那么多努力才能够 走到今天!你就这么轻易半途而废!你向我保证过的啊!你说……说你爱我!所 以你一定会把毒品戒掉……你还不是说……说……” Angel 掏出一张支票,给艾薇看清楚。 “看见了吗?这是你父母给我的,只要我离开你,就可以拿走这笔钱!” 艾薇震惊地倒退两步!是他们?对!一定是母亲逼Angel 这样做,所以Angel 才不得不演戏来离开她!麦斯知道她的事情,他—定告诉她的父母,所以他们才 能找过来? “是他们逼你对不对!对不对!你不是真心要说这些话的……Angel ,回答 我!”艾薇喘息不已,紧张地看着Angel. Angel 很小心地把支票放进口袋,一脸笑容。“我当然是认真的!你知道这 笔钱可以买我多少天的快乐?”他俯下身,平视着艾薇惨白的脸,心里又是一阵 抽痛,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自己。 “离开我吧!”他已经是无可救药了!不知不觉,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艾薇盯着他的脸,用力想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 “不!”她说, Angel 气愤地站起来,“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你 听不懂吗!跟你比起来,那笔钱对我来说更加重要,你回去,对大家都有好处! 再说,我留你在身边又有什么用!”他一把搂住安吉拉,动作大得让地不禁皱起 眉头,心里不明白为什么Angel 非要折磨艾薇和自己,他不是爱她的吗! “安吉拉的床上功夫比你好干倍,而你在我旁边只会给我添……添麻烦!” 他看见艾薇簌簌的泪水,声音不由一顿,却让艾薇注意到了。 “你骗我!你在骗我!”艾薇抚摸上Angel 的脸,熟悉的动作,温柔的感情 让Angel 僵硬如雕像,一时忘记自己该怎么反应。 “Angel ,我不信你!因为我们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受了那么多苦,可是 都挺过去了。你不是这样没骨气的人,我知道。还记得吗?你为了挣钱去打黑拳 的事情?即使被打倒在地上你也要再站起来。我那时就知道你是个男人,不是懦 夫。你以为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我还能不看穿你在演戏吗?Angel ,你说你没 有贩毒,我信。你说你会娶我,我也信。可是你说你不爱我……我不信!我不信!” 艾薇摇着头,泪水飘落在Angel 的手臂上,让他打了一个冷颤。他该怎么办! 他舍不得让她难过…… “Angel !”她几乎要跪下来求他。没有自尊了吗?可是她真的不能失去他 啊! “我跟……跟你说我不放弃,即使有那么多艰苦!可是我没有对你说,正是 因为我有你,我爱你,所以我才能撑得下来!我……的世界只有你……真的……” 艾薇哭倒在地上,Angel 一紧张,连忙跪下扶她起来,紧紧抱住她。她不是 那么坚强吗?所以他才决定用这种方法让她义无反顾地离开她。可是她现在脆弱 得如同一张纸,他的一句重话能让她灰飞烟灭! 艾薇顺势抱住Angel ,“不要骗我,我承受不起啊!” 他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让她不再流泪了! 这时候,伊莎贝和司机史密斯走上前。伊莎贝狠狠地瞪了Angel 一眼,决定 赶快解决事情,不然Angel 会动摇。 “史密斯!把小姐带到车上去!”她冷冷地下令。 艾薇一惊,立刻对Angel 喊:“Angel !”可是没等她喊完,就被史密斯挟 住胳膊。 Angel 想抓住,可是晚了一步,手停在半空,又痛苦地放下。 艾伦一看,也立即抱住艾薇不断挣扎的身体,怕她会伤害到她自己。 “Angel !”艾薇不断叫着Angel ,不断挣扎,可是身体却被带离得越来越 远,“Angel ……” 每一声呼唤仿佛都是在心上的鞭笞。Angel 忍不住地向前一步,想伸手拉住 艾薇,可是被伊莎贝打掉。 “你忘记小薇的伤了?” Angel 好像被冻住,痛苦地只能握紧自己的拳头,痛恨自己总是让艾薇受伤, 却无能为力! “Angel !别放我走啊!A ……Angel !救救我!Angel ……” 艾薇挣扎着,不断想握住附近的东西。扭糙的墙壁和暴露的尖锐物体无情地 划伤她的皮肤,血丝蔓延在她的手和胳膊上,可是仍然比不上她肆意流淌的泪水。 头发散乱下来,现在狼狈的艾薇任谁也认不出来。 “Angel ……你别放我走啊……我会恨你的!我会恨死你的……我爱你啊… …”她歇斯底里地喊,喊了些什么自己却弄不清楚了,眼泪模糊了视线,Angel 的身影越来越小。 “姐姐!你别这样!”艾伦在一旁安慰,姐姐疯狂的样子让他看了想哭,可 是艾薇的声音明显压过了他的。很快,她的声音变得不正常地沙哑。她很快被司 机塞进车子,砰地被车门关上。可是她仍然不放弃地砸着车后面的玻璃。 因为紧张激动过度,艾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过去的前一刻,她眼前只剩下了她自己的眼泪…… 你把艾薇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突然Angel 想去追,不管什么伤不伤!艾薇在他面前流泪比什么都让他更疼。 不放她了!追她回来! 好痛苦啊!Angel 低下头,不让自己的痛苦表情被人看见,可是眼睛却湿润 了。 呼吸!Angel 大口试图喘气,可是他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眼前全是黑暗! 是啊!没有了艾薇,他的世界是真正的黑暗! 可是是他自己放走艾薇的!是他的无能,是他的失误,是他的…… 呼唤声终于在他的耳边远去,最终不见了!车子开走了,留下一阵烟雾。 他把头狠狠地撞在墙上,血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眼泪还是抑制不住,流 下脸庞。 安吉拉震憾地看着这一幕,除了佩服艾薇的坚定,惊讶他们之间的信任,还 不敢相信艾薇的反应,也不敢相信Angel 的绝情。 她很想狠狠地给Angel 一巴掌,可是看到事后他痛苦的样子,却也说不出什 么来了。 大概这就是缘吧! Angel 和艾薇只是有缘,却没有分。 她出神地望着车子远去的影子一会儿,转过身子来,发现Angel 脸上的血, 连忙给他擦拭。 “你……想开一点吧!或许……或许……她离开会过得更好。” 是吗?她离开……会好吗? Angel 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 ※* —— 静静的房间里,艾薇听话地无言坐在床上,眼神飘向窗外,什么都不表示, 只是泪水似泉涌地流淌。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Angel 没有来找她,而她被仆人看着根本出不去。 Angel 放弃了吗?他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从一开始她就勉强自己。跟他在一起,她要承受压力;跟父母为敌,她要承 受压力;出外赚钱,担心Angel 的身体,她也要承受压力。 她就快要被压垮了! 呼吸都不可以了,仿佛胸腔被巨大黑暗的无形力量压碎,把每一丝气体都压 挤了出去。 Angel 是她惟一的支撑。现在他走了,不再坚持了。剩下她一个人只能垮下 去。 艾薇其实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情。对他是仍然爱呢,还是已经转变为恨了。 或许她自己死掉就不会这么复杂了,就不会痛了。 艾伦敲敲房间的门,可是发现姐姐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好像什么也听不 见,什么也感受不到。他叹了一口气,走了进去,拥住艾薇,而艾薇就那么听话 地让他拥住。 “姐姐,吃点东西吧。仆人说你已经两餐没有进食了,再这么下去会伤到身 体。” 艾薇仍然无动于衷。 摇摇姐姐,艾伦有些急了。“姐姐!你别这样。我知道爱上一个人很难忘, 可是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平淡下来。你只要想想……想想将来,就会好受多了。” 艾薇凄凉地一笑,那笑中淡薄的生命力让艾伦一惊。她沙哑地轻声说:“将 来?我的将来就是他啊。” 或许现在不是了?他这么无情地把她甩下……而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没有骨气啊!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动了轻生的念头。 可是,Angel 是她的全部。至少曾经是…… 艾伦默然,一路看下来,他发觉姐姐对Angel 的感情太过深刻,早就是烙进 灵魂了。 或许……是他们错了? 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她们呢?他们每一个人都认为分开艾薇和Angel 是为了她 好,可是姐姐自己的想法呢?他们真的是为她好吗?如果姐姐认为Angel 值得付 出的话,他们这样地硬生生地截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只能让她活不下去! 艾伦突然站起来,为了这个刚刚的发现而心潮起伏。 他们自以为是地砸碎了姐姐的爱情,等到太晚之后才发觉姐姐陷入那段感情 不可自拔。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两天之后他们就要去加拿大为艾薇动手术。 艾伦心中涌现出来的内疚让他连看艾薇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不管如何,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消沉下去! ——* ※* —— 庞大的机场中纷乱地响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轰隆的飞机起飞的声音却在瞬间 掩盖住一切。 艾薇安静异常地坐在候机室里,眼神呆滞地望着跑道上白色的大鸟,即将把 地带离纽约,带离开这片伤心地。 彻底失去希望的艾薇显得特别苍白,静得好像没有声音。 身边的伊莎贝再次无奈地叹气,起身去洗手间,一边不忘对一旁的艾伦说: “看好你姐姐。” 艾伦点点头,熟悉他的人都能够看出他的紧张,可惜艾薇已经无力再关心其 他的事务。 艾伦起身,暗自深深吸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父亲一眼?这是他第一次 对父母撒谎啊! 不去想了!还是姐姐比较重要吧。 他挽手拉住艾薇,艾薇被他拉起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跟我来。”他拉着她走开候机室。 “你要带我去哪里?” 艾伦环视四周,发觉父亲没有注意他们的行踪才小声对她说:“带你去见一 个人。” 他带着艾薇进了候机室旁边的一个房间,大概是储存东西用的,所以虽然大, 光线却很暗,周围好像还堆着东西,发出淡淡的霉味。 艾伦把还来不及说话的艾薇塞进门去,暗声说:“我在门外看着,你们快一 点。” 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艾薇连忙拍着紧闭的门,纳闷地对外面的弟 弟喊:“艾伦!你在搞什么!” 突然背后环上一双手臂,紧紧地把她搂住,贴在她身后的胸膛上。 “小薇!” 艾薇刚想挣扎的身体瞬间僵硬,直挺挺地被身后的Angel 紧紧抱住而不能动 弹。 霎时间,她的心脏不规则地跳动,好像要跳出喉咙。那“咚咚”的声音她自 己听得那么清楚,似乎外界的一切声音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她还能再听到他的声音吗? 身后的他是那个男人吗? Angel 急忙把艾薇转过身来,嘴唇急切地压在她的唇上,手仍然把霸道地包 围她的腰际,把地拉近他的身体,纠缠地吻她。 “小薇……” 是他! 那种进发的热情是她熟悉的。 噢!如果是梦就不要醒来了。 艾薇突然也开始回应他。就在梦中相信他的存在,他的爱。 她再也不能忍受一个人了。不管如何,她还是爱他,她就是不能恨他! 一胸腔的爱意和苦涩把她的眼泪逼了出来。她不管,用仍然完好的一只手捧 住他的脸,唇深刻急切地想要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小薇……薇。”Angel 不得不停止,眼神追寻着她的,“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艾薇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怀里,哭泣地捶着他,暗哑地喊道:“我恨死你了! 我恨死你了!” Angel 怜惜把她深深压进胸膛,在她脖颈上呢喃: “我知道……我知道。我混蛋。” 他把她放开,拥着她的肩膀,心疼地看着泪两滂沱的双眼。 “看着我,小薇。你看见了吗?我的痛苦,你看见了吗?最不愿意把你放开 的是我啊!你说,我告诉你我没有贩毒,你信!你说,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娶你, 你也信!那么我说我爱你,我爱你!你信吗?” 艾薇抬头,看见他天使般漂亮的眼睛里充满的是痛苦的阴影,眼睛下面还残 留着黑色的影子。英俊的脸庞也消瘦,憔悴不已。只剩下眸子里她看见的光彩。 她怎么能不信?这不就是她在镜子里看到她自己的样子吗? 此时此刻,满腔的委屈,消极和恨意顿时化为久违的爱意。 “我信!我信!”她哽咽地说,“我不能不信!Angel 我要你记清楚,我没 有你,活不下去!你听到了没有?” “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了!永远也不!” 艾薇脸上终于是久违的微笑。 Angel 顿了顿,担心她的反应,可是还是对她说:“可是我们要等!我不能 这样让你委届地跟着我。我不容许自己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和侮辱了。你跟着 我,不能再受苦。” 艾薇的笑容淡化了,抽泣也渐渐停止。 Angel 担心地再次拥抱她,害怕她仍然会胡思乱想。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你相信我! 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最美丽的婚礼。小薇,如果没有你,我也许就 是以前那个Angel ,不在乎任何事情,或许也就那么堕落下去了。可是因为是你, 所以我才不能不在乎!你是我的女人,你记得吗?我不容许自己让你再有半点委 屈,也许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幸福的生活,可是我会努力。如果你跟在我身边,你 会吃苦,而我会伤心。所以现在的分开是不得已的。” 艾薇挣开拥抱,脸上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声音电听不出有半点泪意。 “你要创业,所以你想我等你?” Angel 捧住她的脸颊,认真地问她:“你等我吗?” 沉默半响…… “我知道你是个多么骄傲的男人。我明白……”艾薇抬头看着Angel 的脸, 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等。” 眼泪又要冲出来。艾薇吸吸鼻子,手很自然地揪住他的衣领,垂下带着羞涩 的眼睛,轻声对他说:“我等你。”她踮起脚尖吻在他的唇上。 “等你……五年,十年,一百年……” 再吻他。 “永远,生生世世,无数个轮回……” 再次吻他。 “我等!” 艾薇含着泪水,脸上却是最幸福的微笑。她把她的手指认真地一根一根与他 的绞缠。 “记得我。记得我在等你,记得回到我身边……” Angel 激动不已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我知道,我会记得。” 这是门外的艾伦眼见时间越来越少,只能杀风景地敲敲门提醒他们赶快结束。 艾薇和Angel 都明白地沉默下来。艾薇苦涩地笑笑,在他唇上印下最后一个 轻吻。 “记得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因为工作太累了。千万别再沾毒品。早上要 记得吃早饭……”她握住他的手,“我给你洗的衣服,你收了没有?你的那件黑 色夹克不能和别的衣服混起来,会掉颜色。还有……还有要记得……记得……” “我都记得。”Angel 反握住她的手。离别的这一刻,他却犹豫了。他怎么 能够撑得过没有她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艾薇仿佛觉察到两个人之间又情不自禁起来,却只能毅然地后退一步,分开 两个人的距离,把手抽出他的手掌。 “你保重。”她慢慢地移动步伐,后退向门边,每一步都是千斤重。 地背靠着门,和静默的Angel 两两相望。艾伦再次的敲门声最终让她下定决 心拧动门把手。 那轻轻的转动声拧了Angel 的心。他一个健步想拉住艾薇,不再管他刚才说 的那些话,只是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到永远。 可是艾薇早一步走出房间。门关上那一刹那间,她只看见黑暗房间里Angel 漂亮的眼睛里流下来的眼泪,伴随着他喑哑的声音,好像锤子敲碎了她的心。 也许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要为他流泪。 她痛过,甜过,开心过,苦过,微笑过,哭泣过,努力过,丧失生命力过… … 现在想起来她的情路走得好复杂,好艰苦。 可是直到分开的这一刻,她才感觉到她真的活过。在她的有生之年,她能够 体会过Angel 给她的温柔、热情,那么就已经值得。她能够看着岁月在她身上流 逝,能够看着脸上的皱纹累积,而仍然坚持地等下去,即使不见他的面,不听见 他的任何消息,她也会这么等下去。 其实等待也是一种努力,不是吗?她仍然不打算放弃呢! 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祥和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无比温柔,却又无比坚定。 只要有了Angel 的保证,那么她就知道她可以这样安心地等待重逢的日子。 突然间,长久以来积压在她身上的压力一下子消失了,因为Angel 承担了努 力的担子。 她轻松地好像可以飞翔起来。 从此地又是以前那个了无心事的艾薇。 因为她有Angel 为她披荆斩棘! 她只要安心地等待,她不在乎多久…… 即使是五年…… 即使是十年……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