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剩下哭 段秋雨的妹妹不在东郊,而在西郊,虽然贤惠,却很不幸。丈夫懒惰不说,脾 气还不好,更加公公婆婆老封建思想,非要在家里个规矩。结婚以来的日子过得实 在艰难,尤其是精神上的折磨。 临产了,却在家里又吵起来,被婆婆推倒,丈夫接着踢了一脚。结果动了胎气 住进了医院。段秋雨回家才听说的,妹妹的公公、婆婆都在。 “简直就不像个做媳妇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就不知道尊敬老人,都劳累一 辈子了,谁容易?”公公脾气很大,瞪着眼睛嚷嚷,倒像是他被人揍了一顿,受了 天大的委屈,“养儿防老,媳妇也一样,就该跟个闺女似的……”婆婆在一边儿抹 眼泪,拿着个手绢儿擦着吸溜吸溜的鼻涕,让人看了就讨厌,一付老社会神婆子的 模样。 “说的是啊,可这孩子从小不懂事儿,到你们手里,该怎样就怎样,不听话, 打她也行,”段秋雨的母亲不知道生气还是不生气,“不听话,就是打死了,我也 说不出别的话来。” 段秋雨的心里一下子如同刀搅拌痛起来,说的都是什么啊?我的亲娘啊?谁不 知道妹妹从小懂事儿啊,干什么活儿偷过懒,跟谁家拌过嘴啊?看着两个人就不是 什么省油灯,还能做出什么好事儿来啊! 段秋雨没有说话,就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妹妹的公公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听 见,因为他没有听见他说的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据不愿意搭理这个人。 好话说尽,终于两个人停止了唠叨。离开时,婆婆还咧嘴儿一笑,似乎对亲家 母的态度很满意。段秋雨陪母亲和老婆一起到医院看妹妹。她的脸色很难看,满是 忧郁。母亲的眼里含满了泪水,但终于没有落下来。妹夫在一旁的空床上坐着,悠 闲地扣着脚丫子,似乎床上躺的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啪”的一声,段秋雨老婆一个大巴掌狠狠地甩在他脸上,霎时间一个红红的 印子。“秋雨,揍他,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就不知道是不是娘养的。” “都这个样子了,还动手,是不是人啊?”段秋雨老婆开始喊,眼睛里的泪水 不停地流。“闺女,你们自己家的闺女这么对待啊?还跑到这里来诉苦,也不自己 想想自己办了些什么事儿?” 没等段秋雨站起来,母亲早已经拉住了他,并开始劝说自己的媳妇别生气了。 妹妹的公公、婆婆脸色很阴沉,但都没有说话,妹夫摸着脸上下抚摸着,也不 说话,可另一只手仍在扣着脚丫子。 一连几天,都是段秋雨和老婆给妹妹送饭。他们一来,妹夫就躲到一边而去, 不说话,连个招呼也不打。似乎他就是这个医院里的游客一样。 妹妹回去了,段秋雨一千个一万个的难受,可是还在母亲的安排下回去了,妹 妹没有哭,虽然没有一丝笑容。她或许是不肯让母亲着急,实际更多的是不想让哥 哥为难。 日子真快,三个月过去了。妹妹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很单薄的女孩,这也决定 了妹妹以后更加艰难日子的到来。 果然,不出三个月。妹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就又一次被打了,而且打得很 凶,被硬生生地摔在柏油路上,当时就没有了气息,晕了过去。 段秋雨火了,再等,妹妹的命就交代了,他和段凤杰一起去找到了妹夫。段凤 杰出手了,一根儿铁棍儿抽得他嗷嗷叫,不再是衣服天不怕地不怕的面孔,而是很 惊慌地看着他们。最终,他表示以后要好好对待妹妹,便不再动手。 段秋雨放心了,妹妹可以又平静的日子了。可是他又错了,他走了,妹妹就惨 了。动手的不是丈夫,而是婆婆,拔掉了电话线,锁住了房门,笤帚疙瘩漫天飞舞, 妹妹真是求助无门了。直到妹妹喝光半瓶儿农药,段秋雨才知道发生了如此大的事 情。 他疯了,哭了,抽出一把菜刀就要去跟他们全家拼命。老婆在劝,母亲在劝, 家里的人都在劝,“自有我们家里这些人去跟他们理论,不行,还有法律。就是你, 千万不能动。看着家人的心肠,你去了,就会赖皮上你,那我们这家子人就完了… …” 哭啊!哭啊!段秋雨没有去医院看妹妹,也没有去找他们拼命,就坐在那里哭。 对他来说,能做的,就剩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