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解释你的隐私 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和陈泽发生的事、似乎所有的目光都在鄙视她,连墙缝 里都塞满了窥视者的眼睛。曼桐逃似地跑着,去找没人的地方躲藏…… 可是,一个硕大人影挡住了去路。 她惊愕地抬起头,只见吕纪一脸落寞地站在面前。 她的心忽地沉了下去,感觉一切的隐秘都被他知道了。更残酷的是,她终于明 白到,自己在很多年以前就秘密地爱上了这个少年,只是强烈的自卑使她不敢去追 求、不敢去面对。预感中,在他的爱离开时,她会爱上他的担心就要变成现实了。 有了他,她应该什么都不缺,却将自己沦落在诱惑的街头,她真的是混蛋。 她的脸上残存着欲望喷薄时的红晕,她不知该换成怎样的表情来掩盖一切。她 若临灭顶之灾,羞愧地低下头。她发现自己风衣的下摆左长右短,显然是慌乱中系 错了扣子,急急伸手提起左襟,使它和右襟的高度相等。 吕纪呆呆地看着她。她的表情、凌乱的长发、失去口红的唇、一长一短的衣襟、 捂在衣襟上的手……都令吕纪浮想联翩。 僵持好久,曼桐慑嚅着说:“吕纪,对不起!”她痛悔,带着哭腔,抬手去抚 背包带,以缓释内心惶恐,却没摸到东西——背包落在陈泽的屋子里。 吕纪没有说话,空气像死掉一样令人窒息。 曼桐尴尬得快要死掉了,她天真地想:“回去取包可以暂缓与吕纪相对的尴尬, 也可趁机把衣服扣子系好。”就把通红的脸孔扭向一旁,说:“我去找东西。”仓 皇地跑了。 直觉让吕纪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多年以来,他所有的决定、所有的拼搏都是为 了她,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报。这打击如此之巨,使他的信念猛然坍踏,他的心受 伤了、滴血了…… 吕纪像脱牢的困兽“嗷”地狂啸一声,转身跑出酒店。 天公的脸,写满阴霾。乌云在疯狂地翻卷身体。 他疯狂地跑着,跑向盛夏他们一起游过泳的海。 他脑子嗡嗡的,耳朵尖锐地鸣响。他抓起沙子,狠狠地朝海面扬去;他把双脚 陷在沙子里,狠命地蹦着,嘶叫着…… 阴风狰狞,扯乱人的头发;海啸呜咽,海鸥凄婉地鸣叫,浪涛翻卷惨白的浪花 ;海面黑黝黝、光秃秃。这世界如同荒漠。 他的泪水浇肿了脸庞,像一只旷野里舐伤的孤狼。 许久以后,他转身走出海滩,懵乱地进了一家大酒店。 不到正餐时间,大厅孤零零坐着他一人。 五六个服务生齐刷刷把目光聚向他。见他头发蓬乱、浑身沙子,心里便没了尊 重,懒懒地走过来,送上了派赠的红玫瑰,又鄙夷地递过菜谱。 吕纪看着花,不由地眼前一晕,大叹一声:“啊——何处可放置我爱情的玫瑰!” 服务生捂住嘴,嘻嘻地笑这痴傻的疯子,又把菜谱往他面前塞。 “马上把花扔出去!我不要菜、我要酒,拿酒来!”吕纪猛地推开菜谱,匐匍 到桌上,整个人溃颓、哀伤,再也没有支撑力。 “请问先生您要什么酒?”服务生心中一喜,面露微笑:不要菜就省了端盘子 和收拾桌子;不要花就可以把花拿到宿舍里去摆着,能开好几天呢! “要烈酒、烈的!”他垂着头,声音疯狂像要杀人。 餐厅主管得知有客来,及时地来到大厅督导,服务生立即态度和蔼,耐心地介 绍道:“烈酒呀,我们这里有二锅头,五粮液,烧刀子,古……” 吕纪迫不及待地说:“就二锅头了!” 服务生喜滋滋地将花撤下去,又拿了酒来,启开瓶盖,满满为他斟了一杯。 吕纪看着服务生,愤恨地说:“你别在这儿站着,我自己倒!” 他的胃向来不适应酒类,就拿了水,掺到酒里,大口地喝。 不觉间,已是晚餐的黄金时段,店里的客人陆续坐满了。 吕纪头晕脑胀,只想睡觉,就结了账,起身往外走。 街上霓虹闪亮,人车熙攘,一派繁荣。可是在吕纪眼里,像似地狱之光。 走了很久,竟找不到家。 夜太黑。这个街角没有路灯。路人的影子像飘忽的鬼魅,不可琢磨他们的目的 地、不可理解有什么样的等待值得他们步履匆匆。 家在哪里?在哪里呢?望着点点灯火的居民区,他痛彻心扉。为了曼桐,他背 弃了一切,不忌退路。而今在一切的虚幻和不切实际的情感背后,只有他的信息公 司显得实实在在。然而,失去了曼桐,他无须再为生命去努力。那个寄希望由小而 大做出成就迎娶曼桐的公司,就算能带来金钱万贯又有何用! 他要毁掉那个地方,毁掉那个滋生和蓄养梦想的地方。他晃悠着,却是坚定地 走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