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漆月二十三日|颜 很久以前,你说你非要爱我不可。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女人在这个世界上究竟 算什么东西?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脸蛋和声音,而生殖器, 全世界通用。当国旗挥舞的时候,它就已经兴奋到嗓子眼儿了。那现在呢?你还 说非要爱我不可吗,安? 很久没有唱歌了,还有那些我的朋友。他们不是唱得太好就是还不够好。但 是没有关系,朋友的声音永远都是很悦耳的。夜晚的时候,我们手牵着手。你看 那黑乎乎的树枝呵,像一个个患有梦游症的人一般,架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却毫无 知觉。枝杈在月光的照射下苍白得一如雪茄的烟灰。我的朋友们,他们变化太大, 从一种作风变到另一种作风,速度快得让全世界都大吃一惊。 我被朋友斥责,他们说我病了该去医院。说的人多了,我开始害怕我真的病 了。620 说她明天要等在医院的门口,她要把我拖去医院。我说我亲爱的宝贝, 请你放过我,我不能去医院,我害怕那白色的床单和医院里那些闻上去古怪的气 味。大量的、厚重的、没有灵魂的阴气让我呼吸困难。你要让我对冰冷的医生说 些什么呢?我该说" 去你妈的" 还是" 感谢你的仁慈" ? 雁儿的朋友说我是思想朋克、人似禁书的女子。我看着看着就忽然发现,我 是多么喜欢" 人似禁书" 这四个字。只是喜欢。你们看,我是禁书一样的女子呵, 不要看我,都不要看,禁书不能看,看了眼睛会瞎掉。你们都来学我吧,学我的 有眼无珠,学我的义无反顾。你们都把我当毒药一般地禁掉吧,禁掉我,我就再 也不会嚣张又狂妄,再也不会咒骂你们是会走路的生殖器,下流无比的小脏鬼。 我也不敢再在你们的身上戳出n 多个洞,并在里面塞满博物馆里的陈列品――那 些翻滚的腥臭的古董。 哦,你们看。我是个多么可恶的女子呵!我好像是失去了维生素的酵母。我 的血液里哗过冰冷的唾沫。 我会死去,在你们死亡之前。我流了太多的血,那些血最初是鲜红色,后来 慢慢变暗,最终变成了黑色。我的血管里畅流着无数的黑墨汁。我死了,死于腥 臭。 可是我的安,你在哪里?! 漆月二十三日 颜 安仍旧不在家,因为一个叫学学的男子。安已经决定把我扔出他的生活,只 是他不赶我走,他在等待我主动消失。我和学学的暧昧刺痛了安。安说我可以对 他不忠,但不要选择他的朋友。我置若罔闻。 躺在床上,捧起一本书看。他是美国最伟大的作家,一直都是,读他的书需 要足够的安静。年幼时我读这些文字,似乎看不懂,只是觉得它们很肮脏,像当 年的《CRASH 》在纳电影节上获奖的唯一理由就是" 脏" 一样,当初亨利·米勒 的书之所以吸引我就是因为它很" 脏" 。在那个抱着极大的性幻想手淫的年纪里, 这些脏书无疑带给我了莫大的快感和安慰。 我确定我早已经忘记他曾经写过和说过些什么故事了,除了那些污言秽语什 么都不记得。在那些污秽的言语中,他描述着整个城市。他说他的毯子下面总是 密密麻麻布满了臭虫或者虱子,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全身搔痒无比。他 总是认为城市很脏,象现在的大多数文学青年都这样认为一样。那些城市里,到 处都是垃圾和蠕动的蛆,大量的比这些更可怕的病毒尤其是麻风病随处可见。哦, 你看,亨利·米勒是多么的伟大呵,在那么多人都在积极进取、认为可以创造美 丽新世界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这个地球不可救药了。 他说他总能从他的小爱人的腋下或者两腿间的阴毛处找到比臭虫和虱子更肮 脏的东西,我想也许他的这些部位也藏有这样的东西,因为他跟她们做爱。他花 她们寄来的钱,他诅咒他的小爱人。他用她们寄来的钱嫖妓,他以为他的小爱人 跟那些被他压在身下不停呻吟的女人一样,一样都是婊子。也许是的,她们本来 就是婊子。他和她们做爱,他乐此不疲。他把每一个婊子都描述得像淫逸的修女, 她们看上去如此圣洁又美好,她们的职业道德是一流的,不仅对他,也对所有的 人。他比较着她们,从这些比较中获取着致命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