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散月二日|老Z散月九日|猫的慰籍 散月二日 老Z 早上四点零七分。倾盆大雨中。妖冶的妆容被雨水冲刷,片刻间成了戏子。 细小又突兀的烟瘾钻进骨头,烟被雨水浸湿,火机哑口不言。整个世界都离我而 去。我跪在马路中间,张开嘴大口喘息,眼泪和雨水一起流进肚子。 我想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我拨通从美国回来的老Z 的电话。老Z 是我认 识多年的朋友,定居美国。联系不多,偶尔问候。我说老Z 我很累快要死了,我 需要休息,能去你家吗。老Z 说你快来,外面很冷天在下雨。 和雨夜相比,老Z 家干燥而温暖。我湿淋淋地站着,像具华丽的尸首。外套。 T 恤。鞋。袜子。长裤。胸罩。内裤。我被老Z 脱得一丝不挂。乳头上的水珠一 滴滴下坠,落在脚面,弹到地板上。老Z 用手指轻轻抚摸我潮湿的身体。不反抗。 闭上眼睛,粉红色的情欲绵延不断。被雨水冲刷过的身体因亢奋而微微颤抖。老 Z 抱起我轻轻放在床,干裂的嘴唇狂热地探寻着苍白的肌肤,皮肤被嘴上爆裂的 死皮刺得微微生疼。听之任之,不躲藏。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照射下 闪烁快乐的颜色。胸部因急速呼吸而上下起伏,波涛汹涌。这个时刻再没有比享 受高潮更快乐的事了。 事后。老Z 走下床钻进浴室。我将手指慢慢放入两腿间,一动不动。纯棉床 单被汗水渗透,潮湿而冰凉。我是患严重恋床癖的女子。老Z 的床不舒服,不如 我的床舒服。那是一张承载了我所有记忆、梦想和喜怒哀乐的床。那张床自从我 来到北京之后就被母亲找托运一起运到了北京,我每搬一次家就搬一次床。我固 执地认为那张床是我唯一的安详的家。它像一个大大的怀抱把我裹住,它吸收我 的眼泪也面对我的死亡。 老Z 从浴室走出来,腰间束一条浴巾,懒散地问我好些了吗?带着美国人的 传统。我微笑说谢谢,心中如海藻般纠葛起伏。耳根开始发热,刚才的画面闯进 记忆残暴而歹毒。我看到自己寂寞发霉的倒影不断颤抖,在老Z 像子弹一般进入 我的时候,身体微微挺直,然后颓然无力。 我说老Z 可不可以把房间的灯都打开。老Z 照做不问缘由。灯火通明,我在 刺眼的灯光中迷失。自欺欺人的快乐。 朵格嫖你一次需要多少钱?跟你做爱充满快乐。老Z 开了个迷人的玩笑。1 块就够了。你把我当成妓女了么?你买别的女人的时候究竟花了多少钱,比我高 还是比我低?我笑意更深。 这个价格刚刚合适。给你3 欧元,我包你一个月! 2 枚银光闪闪的钢镚在空 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散落在床上。我拣起面值不等的2 枚陌生的钢镚,一枚2 元,一枚一元。冰凉没有温度。放在嘴里轻轻咬一下,金属的气息。 低下头开始沉默。看两枚硬币安静地躺在掌心。手指微微卷曲互相触碰,彼 此温暖。那纠缠不朽的情感在我面前慢慢转身,逐渐凉薄。 又出现林子潮湿而清秀的脸孔。沮丧地发现当初不顾一切放弃全部,都只为 那张柔软迷人的脸。不断重复。闪回。忽然间懊恼无以伦比。这是个不可饶恕的 错误。我这个为非作歹的女子。再不会得到救赎。 散月九日 猫的慰籍 林子敲开老Z 家门的那刻,我正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仰着头望向晴朗的夜空。 老Z 呼唤我的名字然后消失不见。我披头散发以一种极致冷淡的表情看着林子。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没穿胸罩的乳房透过单薄的睡衣呈现出的完美轮廓上。淡然一 笑。这是我最想要的一幕。 你来干嘛?接你回家。不动声色地一问一答。眼角轻微跳跃,各自演出一场 精采绝伦的剧目。刹那间思维放空,冰凉的手伸向俊美的脸庞。想抚摸,却又以 决裂在姿态僵硬在空中。尴尬异常。林子伸出手握着我停留的手放在他温热的脸 颊上,顺利地完成了一次貌合神离的表演。无法抽离。一丝温柔掠过。只一丝。 微笑。好一对演技精湛出神入化的戏子! 谢别老Z ,一路沉默走在林子身旁。街边的路灯晕暗。看不见男人的表情。 没有丝毫情感。只是专心走路。 林子先打破了沉默,故作轻松地说几天不见他很想我。我想这个开场有点矫 揉做作可总要继续下去。一只大手握住我的手,下意识挣扎。林子说你怎么只知 道走不知道回来。我说因为我走的时候你并没有阻挡这让我认为我的离开也是你 的意愿。林子说那是因为他没想到我走了就真的不再回来。 我们小心交谈。林子刻意避开刚刚在老Z 家看到的一幕,生怕撕裂某些一触 即发的伤口。这种欲盖弥彰的谈话方式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尽可能保持轻松,掩 藏那虚张声势的脆弱单薄。朵格,我们之间还有爱情吗?林子问了个显而易见愚 蠢至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