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他的伤痛与眷念 尽管酒精让他周身兴奋,在揽她入怀的那一刻,梅又平还是犹豫了一下,电光 火石一般,脑子里闪过了杜鹃。王亚珂感觉到了他手上的迟疑,她仰起头来,当他 的眼睛接触到她迷离的醉眼和微张的红唇时,再顾不得了,他把唇压到了她的唇上, 舌尖探进了她的唇中。但是他没有深入,他的吻有节制。“难道他到这会儿还忘不 掉谨慎?”就在她闪过一丝失望的时候,他的手摸索到了她的背后,解开了她胸罩 的搭钩…… 梅又平感觉到了身上的汗水。他放弃了努力,从她身上翻身下来。“这没有什 么。”她挨了过去。他揽住她,“大概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碰女人了。”他自嘲, 声音里不无懊丧。她贴紧他,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摩着,他的无能反而让她高兴,这 说明他没有别的女人。她不在乎一时一事,她要的是一生一世。“我会让你好起来 的。”她在他胸前呢喃。 “我想抽支烟。”梅又平挣脱了亚珂的拥抱,坐起来拉开灯披上衣服,倚着床 头燃起了一支烟。亚珂觉得有些扫兴,但她马上也爬起来披上衣服:“我去给你冲 杯咖啡。” 饭厅的餐桌上一片狼藉。王亚珂冲了一杯咖啡端进去,“你喝吧,我出去收拾 一下。” 梅又平默默地抽着烟,听着厨房的一片声响。“这个女人比杜鹃能干。”他想。 “杜鹃”,他蓦一警醒,突然意识到,这个他这一段时间一直回避去想的名字,就 像炭火埋在灰里一样,其实是深深地埋在他的心里面的。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个女人留给他的挫败感、留给他的伤痛、留给他的仇恨、留给他的眷念,这一辈 子大概是不会离开他了。 当她从海边小城给他来电话告知她的病时,他的确感觉到震惊甚至难过。“你 回来吧,回来我们一起来对付,会有办法的。”他对着电话说。“我还想单独呆一 段时间,再去几个地方。不久我会回去的。还有匀匀。”她说,就收了线。但是她 没有回来。她是五月初走的,现在已是八月初。整整三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他想不出她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在她来电话后的第四天,医院就来了电话,告知 当初的诊断是搞错了,是把两份血样搞混了。杜鹃并没有得什么不治之症。但是他 已经无法同她联系。 轻率而不负责任,好像是这些干部子弟的通病。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把他置于如 此尴尬的境地。他究竟欠她什么呀!她向单位请的是半个月假,不久单位就打电话 到家里询问情况。他不能明说他对她的去向一无所知,他不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 笑柄。所以他只能费尽心机为她掩饰,为她开来长期病假条。还有在她的亲友面前, 她就以这种方式把他们夫妻关系的实质暴露了出去,这让他感到深深的屈辱和愤怒。 而尤其让他担心的是,他自己的单位会对这件事有所耳闻。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能够这么轻易地扔下年幼的亲生女儿。”他的愤 怒里还掺着辛酸,他没法不想起自己的童年和自己的母亲。童年在他的心上有一道 永远抹不去的耻辱的印记。虽然他知道母亲离开他是生活所迫,但是母亲抛下年幼 的他和残疾的父亲相依为命,母亲对她帮佣的那家人家过分的忠心和承担,都让他 对母亲有着消不去的怨恨。 他不是没有想过杜鹃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幸,但是他不愿去深想。不愿去深想吗? 也许在意识的深处,他真的希望她果真遇到了不幸,尽管这从不曾清晰的闪念让他 害怕自己。果真是这样,事情可能简单得多。 不管怎么样,他希望尽快有她的消息。这种不明不白的事情拖得越久,就越发 不好收拾。 他闷闷地吐着烟圈。“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怪物。”他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