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自找其辱 三面墙上都镶着大镜子,除了一张席梦思大床和两个床头柜,这屋子里别无长 物。站在那里,王亚珂有一种鬼魅的感觉,她想象不出在这床上怎么睡得安稳。祝 春荣从后面抱住她:“怎么样,这套房子?”她站着没动:“这是谁的房子?” “我台湾女朋友的呀,她刚回台湾去了。”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镜框,里面 是祝春荣和一个女孩的合影。那女孩眉目挺清秀的,祝春荣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笑 得挺亲密。她搞不清他把她带到这儿来干什么,是炫耀?他怎么找上一个台湾女孩 了?这里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这女孩也看上他的钱了? 祝春荣扳过她的身子,把嘴往她的嘴上凑。她推开他,“别这样。”她笑道, 转身离开这屋子走到客厅里。 她在沙发上坐下,“你真的希望我到你的公司去吗?”“当然了。”他说。 “那么你能给我开什么条件呢?” “你现在的月薪多少?” “白色的灰色的所有加起来应该有九百吧。”她加上了三百元的水分。 “我每月给你开三千,此外到年底还有利润分红,怎么样?” “听起来不少。可是如果我辞职,我的退休金和公费医疗等等就没有了。” “公司给你购买充足的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此外你如果决定过来,我一次性 先给你存五十万,怎么样?” “花这么大代价,你要让我做什么呢?” “你就做对外攻关这一块,这一块我让你负责,你有自主权。职务嘛,就叫办 公室主任,你还可以兼管管内勤,怎么样?” “你真的认为你这个投资值吗?你确信我能做好你让我做的事?” “我相信我的眼光。怎么样,能敲定吗?能敲定下个月就过来?” “好,成交。我希望我们都不会后悔。” 握住王亚珂伸过来的手,祝春荣就势把她拉到怀里。她扭头躲开他贴过来的嘴, 他不由分说地就把她压在沙发上,强吻住她的嘴唇,她觉得一阵恶心,坚决地把他 的头推开,但她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失去了抵抗力,毕竟她已经很久没碰男人了。 晚上他们在马克西姆一起吃了晚饭,他为她点了昂贵的法国葡萄酒。 回到她空无一人的家,打开灯,坐到沙发上,她突然感觉一阵悲凉。酒劲还没 有过去,有些头重脚轻。她起身,又为自己倒了一杯XO。这酒,是人家送她的,放 了一年多都没有喝。她把酒杯举到灯下,注视着那如琥珀般美丽晶莹的液体。然后, 她灌了一大口进嘴里,体验它涌入喉咙的快感。真的,低档货和高档货就是不一样, 只要尝到了甜头,你就不会再回去。走进浴室,把水调到最大,水从头顶哗哗哗地 淋下来,顿时清醒了很多。她就那么淋着,淋了很久,然后使劲地冲洗身子。她觉 得身子很脏,她要把她冲干净。等到把头发和身体擦干,裹着浴巾再回到客厅时, 她觉得精神和身体都清爽了许多。 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她开始想着今天这个重要的决定。 认识祝春荣是在四年以前,还是通过司马林认识的。祝春荣经营着一家颇有名 气的服装公司,还兼做着其他的生意,自然就免不了结识官场上的人。但是祝春荣 邀她加盟荣达公司,倒是在她与司马林离婚之后。 祝春荣对她有意思不是一天两天了,邀请她加盟荣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 是她瞧不上祝春荣这个人,二是她辨不清祝春荣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 对他的殷勤始终矜持而冷淡。虽然有钱,虽然办了一家不算小的公司,但不论是说 话办事,这个人实在是小家子气,且好吹牛,好张扬,好拍胸脯,就好像每时每刻 都怕人家瞧不起,怕人家忽视了他的重要似的。他有一张电大的大专文凭,就是这 么个东西,她也怀疑是不是用钱换来的。她弄不明白像祝春荣这样素质的人,怎么 也能折腾出今天的气候,所以运气这个东西,你不服气还真不行。 其实最让她不耐烦和他打交道的是他的尊容。他那一张脸,就像是被轧路机轧 过似的,五官全都体贴地趴在那儿,看了让人厌弃。在这样的人面前,她原该像女 王一样的自信,可这个年头,有钱的就是大爷,别看祝春荣其貌不扬,围着他的女 孩子可是大把,其中不乏有姿色的,甚至不乏又年轻又有学历又有姿色的,她就知 道有一个漂亮的女研究生同他打得火热。在这种情况下,祝春荣仍然对她紧追不放, 她心里就不能不犯嘀咕。她虽然仍称得上漂亮,但往四十岁靠的人,跟二十几岁的 青春少女究竟不能比,说到内涵,祝春荣恐怕并没有多高的欣赏品位。焉知他不是 想满足某种虚荣心?她王亚珂毕竟曾经是高干的儿媳妇,他祝春荣原来只不过是一 家工厂的翻砂工,也就是胆子大,在人人都抱牢一只铁饭碗的时候,他就敢扔掉他 那只虽又粗又重总归还能盛饭的家什下海折腾。如果让祝春荣过把瘾再踹开,她岂 不是自找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