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8) 百万大钱花不了,也落不到你手里。还想揩我姥姥的油……" 公公看红玉委屈地闭了嘴,便继续不依不饶地讨伐婆婆: " 我爹娘好歹是你公婆!活着时没见你一面,没吃你一口饭, 每年立冬送冬衣烧纸钱,你这做儿媳的哪次想起过他们?!" 婆婆耷拉着眼皮,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回应:" 这就对了噻, 我连你爹娘的面都没见过,你让我咋能想起他们哩?!" 公公咧着嘴苦着脸:" 没见过面,没啥过节没啥矛盾, 你都想不起他们;若是与你见天住在一起,磕磕碰碰个不停, 那你还不仇恨死他们了?!" 旁边,锣鼓还在继续: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婆婆自知理亏,很快便转移了阵地: " 我哪只手阻拦你给你爹娘烧纸钱了?我只是不愿意, 你给你舅舅也烧纸钱,他们有儿有女,还稀罕你么?!" 公公登时语塞,嘴里支吾着:" 我舅舅是我娘的血亲…… 人都过世了,我烧几张纸钱,你管得着吗?" 婆婆看公公失势,登时拔高了语调:" 我自然管得着! 买纸钱花的可是我们这个家的钱,你舅舅不是你爹你娘, 不管他是死了还是活着,我们有啥义务给他钱花哩?!" 公公登时没了言语,耷拉着眼皮蔫了下去。 这时,一直站在一边闷头听着的" 土豆姐夫" ,不满地开口了: " 妈这话在理得很!我们卖菜也不容易,一年到头,能拨拉几个钱? 每年秋天,你总让我们给招宝的三个舅舅,每家送一袋土豆。 他们又不是招宝的亲爹亲娘,我们有啥义务给他们送土豆? 那土豆也是我们花钱批发的,我们又不种土豆,身上也不结土豆……" 红玉看" 土豆姐夫" 开了口,便也壮着胆说: " 前年冬天,三舅赌输了钱,还向二宝借了八百还赌债。 这都三年了,连个钱毛儿都没还给我们。二宝卖菜容易么? 风里来,雨里去,顶着日月熬日子。就是手头有几个, 那也是血汗熬出的辛苦钱!" 龙狮队,锣鼓又起新节奏:咚锵……咚锵……咚咚……锵锵…… 公公感激地看着" 土豆姐夫" 与红玉,可又感觉很是别扭; 婆婆没想到战况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见招宝与二宝都气鼓鼓地垂着眼皮,站在一边不吱声, 登时失望地咧着嘴开始呜咽:" 我的个娘咧, 我养了一群白眼狼咧……血亲的儿子姑娘不孝顺咧…… 媳妇女婿都敢蹬着我老婆子的鼻子,上我老婆子的脸咧……" 我给大宝使了个眼色,大宝走到公公身边,要过了纸银锭; 我半搂着婆婆的肩,给婆婆放了一个顺脚的台阶:" 妈, 您老惦记着每年给外婆烧几次纸钱,您的孝心儿没错! 不论生死,凡有婆家的礼,自然少不了娘家的份! 您对自己亲娘这份孝心,正是我们做晚辈的好表率哩!" 婆婆一把拉过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的好媳妇哟, 你看我没给大宝他爷爷奶奶烧纸钱,这么点小事儿, 看你爸今天在你们这些小辈面前,把我骂得狗血喷头……" 大宝抿嘴笑着,把手里的纸银锭递给婆婆, 又从婆婆手里要过了纸钱,交给公公:" 爸、妈, 你俩都说对方的纸钱银锭子好,那就交换一下吧。别再吵了! 从我记事起,你们就吵,都吵到老了。还想吵到啥时候?" 刚才争吵的过程中,在晚辈面前,公婆都揭了对方的短, 自是无趣,顺着大宝给的台阶儿,便赶紧顺溜地下了。 婆婆趁势说:" 舞龙舞狮没啥好看,烧了纸钱,早些回家吧!" 于是,公公带着大宝二宝去了祠堂,那里有爷爷奶奶的牌位; 婆婆则带着招宝姐姐去了路边,就地跪倒,边烧纸, 口中边念念有词:" 爹娘咧,我血亲的爹娘咧,快拿钱来…… 你的闺女给你送冬衣咧……爹娘咧,快来拿钱咧……" 我站在不远的边上,听着婆婆虔诚地一遍遍喊自己的爹娘, 看着婆婆花白的发在风中飘摇,我心头顿时五味杂陈, 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