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各位乘客请注意,CA108 北京飞往悉尼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请乘客抓紧时 间于2 号登机口办理手续。Ladies and gentleman ,please attention……” 服务小姐甜美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整个候机大厅。 CA108 ,是她的班机号,依柔觉得自己的心跳蓦然加速。 “行了,去吧!”母亲把护照和机票递给她,推了她一把,要她往前走。 依柔的目光在逸桐和母亲的身上来回游移,这一刻,她真想放声大哭。她对独 自生活缺乏信心,语言能力也还差了那么一大截,还有,她怕寂寞,怕没有人跟她 说话,怕她难过的时候找不到人倾诉,怕她把事情搞成一团糟时没有人能帮她一把 ……两年,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她怕她自己根本熬不过去。 “记住!妈妈为你出国花了很多钱,别让我失望!” 再多的委屈,在这句话面前,也有如小小的希望之火被迎头泼上一盆冷水,从 里到外透心凉。依柔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就这样噎了回去。 对!不能让人失望。是的,她必须这样做。依柔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僵硬地 往登机口走去。祈寒已经站在那里了,似乎是看了她很久,见她终于下定决心走过 来,这才把自己的护照从窗口递了进去。 轮到依柔的时候,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她的心里没有着落,心脏一下一下地 跳,“怦怦”的回音在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 她和祈寒并肩向通道走去,祈寒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异样,什么话也没有, 就是这么漠然的一眼而已。 依柔听到母亲在叫她的名字,但她不敢回头,不敢让她看到她已泪流满面。 ? ? ? 2002年3 月1 日 堪培拉澳洲公立大学 “Roxy,please wait for a moment!" 依柔抱着一大堆厚重的原文书,刚刚踏出教室,就被人叫了住。她回头,她的 导师Prof. Smith 一个矮胖的白胡子老头正对她笑。 “Roxy, you know this ……somebody told me that you not ……I think you should……or you may not get a good result!” Prof. Smith 是土生土长的澳洲人,说话偏英国腔,但又总是带着些奇奇怪怪 的澳洲本地口音。大部分时间里,依柔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这一次,她不用听, 也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她积极一点,放开一些。她的组员对她有意见,不 多说话的话,就拿不到好成绩。 对,这些她都明白,她也不想这样,她想说,可是,前提是她也得说得出来! 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生活还是一团糟。每天就像赶集一样,从一个地方匆 忙地赶去另一个地方,什么事情都无法顺利地完成,一件又一件地叠在一起,让她 觉得喘不上气来。心情不好,身体也不舒服。早上起来忙着梳洗,早餐就喝了杯牛 奶应付,中午在学校吃得无外乎是汉堡、三明治,这种缺乏营养的快餐却是每个留 学生的最佳选择,快捷、便宜又方便。别人都可以适应得很好,可到了她这儿,似 乎身体就是不合作。干巴巴的面包,炸得硬梆梆的肉片、火腿,几片生菜,恶心巴 拉的蛋黄酱,她每天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咽得下去。 到了晚上,再匆匆忙忙地赶回住处,本来按着协议,夏祈寒应该负责所有家务, 但到这里以后发现洗衣服并不用自己动手,按时间管理员会来收要洗的衣服,由宿 舍统一处理,所以,这一部分的事情,就由她负责了。而夏祈寒还是负责做饭和其 他家务。说实话,夏祈寒做的饭不难吃,但也不好吃。她冷漠的态度,更让依柔觉 得无法忍受。两个人围着桌子坐,面对面,安安静静地吃饭,谁也不说话,压抑的 气氛,让她吃下去的东西就像石头一样压在胃里,坠得她吃不下去只想吐。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她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痛苦。 在国内,她的英语本来就很一般,花了大把的钱上培训班,考了四次雅思,才 将就拿到一个6.5 分。就算在国内上了很久的和外教一对一的口语练习,可真正坐 到教室里听课,又完全不是一回事了。上Lecture 她还能应付,Prof. Smith 虽然 口音重,但语速不快,加上语调里的抑扬顿挫,抓住重点,事先预习,倒也能跟得 上。但到了Jominar ,就完全一塌糊涂了。这种分小组的讨论课,是国外教育体系 中最具特色的一块,每上完一节Lecture 就跟着上一节Jominar ,整个一节课由学 生主导,分小组进行独立的讨论,交换观点,并提出问题。在这种Group Discussion 中学生的表现,才是教师考察的重点,它几乎决定了一个学生最后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