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真相 苏非然靠在床上看着已经只剩下余晖的太阳,太阳每天都会落下升起,可是乔 一然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口就一阵刺痛,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痛 苦地闭上眼睛,她要想起那一天的事情。 迷迷糊糊间有几句零碎的话闯进她的脑中,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她闭着眼睛, 眉头紧紧地皱起,努力地回想自己说过的话。 “好啊,那你以身相许,什么都听我的,剥夺那什么权利终身,只能陪在我身 边。” “好,哈哈,全都听你的,傻丫头!” 她依稀只能记得这么几句话,以身相许?她怎么会让乔一然以身相许呢?而且 他还答应了,他怎么会答应,只是为了安慰吗? 苏非然摇摇头,继续往下想,她觉得这只是当时醉酒的戏言,她想要知道后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靠在床上,原本紧锁的眉头一点点展开,呼吸也变得平稳,她睡着了。然而 没过多久,她又皱起眉毛,呼吸急促,整个人显得很不安,嘴里开始轻声地说话。 “不要,一然,对不起,对不起。”她的手在空气中乱找抓着,急切地想要抓 住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抓不住。她的眼角挂着一滴泪水,缓缓地沿着白皙的皮肤滑 落在枕头上,她睁开眼睛,但又马上闭上,似乎是害怕面对现实中的一切。 她既不愿意承认刚才在梦中看到的那一幕,可是她又不得不相信,是她,是她 这个凶手害死了乔一然,她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为什么要发酒疯,为什么在避 开面包车之后还要去乱动方向盘? 她真该死,是她害死了他,她怎么还有脸去参加乔一然的葬礼,如果乔一然的 爸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不会原谅她,她自己也没办法原谅她自己,她因为一 个自己爱着的男人把乔一然害死了,自从认识乔一然之后,她的生活已经与他分不 开了,她怎么能因为一个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生活的人而间接让乔一然离开人世? “一然,你会不会恨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我来陪你好不好,来赎罪好不 好?”苏非然茫然地看着前方,喃喃地自言自语,她没办法面对自己,乔一然死了, 她没有脸再活下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要负责。 她拔掉手臂上的吊针,艰难地从床上爬下去,她只有一条腿受伤,所以仍旧能 够活动,她慢慢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她心里有了注意,她要离开医 院,打开门,见苏禾并不在外面,苏非然松了一口气,她不能再照顾她的妈妈了, 唯一的能说的只有对不起,希望有下辈子,下辈子她一定好好孝顺妈妈,一定不会 再做这种傻事。 苏非然艰难地走出医院,她几乎是用跳的,另外一只脚根本不能动,出了医院 之后,她立刻坐上一辆计程车,手里捏着从妈妈包里拿出的钱,她要去一个地方, 一个有着她跟乔一然共同记忆的地方。 夜幕已经降临,路灯也相继亮起来,为夜色增添了另一番景象。 苏非然站在桥边听着底下涌动的水流,心里是止不住的悲泣,她对不起乔一然, 她怎么能够再快快乐乐地活着,她应该去偿还自己欠下的罪孽,只要从这里跳下去, 她的一切就结束了,她就不需要再内疚了,也许还能见到正在喝孟婆汤的乔一然。 她自嘲地笑笑,黑发在飘舞在脑后,充满着决绝,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纵身 一跃,淹没在冰凉的水里。她的手紧紧捏着栏杆,手背上原本细细的青筋变得粗而 突,与她脸上的平静形成对比,她的眼泪落在栏杆上,又从栏杆从滑落在地上。她 迟迟没有跳,她不知道自己还在犹豫什么,是因为自己的妈妈吗?如果她死了,那 妈妈要怎么办?妈妈只有她了,但是她没办法想这么多了,她必须速战速决,否则 自己就再也没有勇气跳下去了。 风将苏非然脸上的泪水吹干,她闭上眼睛,准备跳下去,可是耳边突然传来一 声凄厉的喊声,硬生生阻止了她的动作。 “然儿,你在干什么!”苏禾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蒙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跑向苏非然,抱住她的女儿,幸好她及时赶到,否则她再看到苏非然的时候只会 是一具发涨的尸体。 苏禾在医院见苏非然一直没动静就走进去看看,其实她很担心苏非然做傻事, 等她进去病房里,居然发现苏非然不见了,她急忙寻找,她第一个直觉就是苏非然 已经出了医院了,她怕她做傻事,就拼命地寻找,可是就这么茫茫人海的根本找不 到,她怕时间耽误下去会来不及。她坐在出租车上仔细想了很久才想到这座桥,她 知道苏非然平时就喜欢跟乔一然来这里,而且这里也是寻死的好地方,没办法之下 她只好堵了,没想到苏非然真的在这里。 当苏禾看到苏非然准备起跳的刹那,心都跳到嗓子口了,什么都不管就出声喊 住,只怕来不及,她紧紧地抱着苏非然,怕她再做傻事。 苏非然被抱住,身体动弹不了,妈妈怎么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来制止她,可 是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一命换一命,但她要当着自己的妈妈跳下去吗? “然儿,你不要做傻事,你要是死了让妈妈怎么办?”苏禾感觉到怀里人的挣 扎,紧紧抱着不松手。 “妈,你放开我,是我害了他,是我害得他出车祸的。”苏非然凄凉地说着, 她忘不了梦里的那一幕,她转动方向盘才导致两辆车撞在一起。如果不是她喝醉酒, 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想自欺欺人,她愿意一命赔一命。 “妈妈知道你是无心的,这是意外,意外!”苏禾大声地强调,她不知道事情 的真相,以为苏非然只是因为叫乔一然出去喝酒的事情而感到内疚。 夜风凉凉的吹过母女两个颤抖的身影,苏禾泣不成声,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 老天一定要给她们母女两个安排劫难吗? “妈,不是的,不是的!”苏非然奋力推开苏禾,大声喊着:“是我乱动方向 盘才会出车祸的,我是凶手,我要下去陪他,我要下去赎罪!” 苏禾震惊地站在原地,她听到苏非然的话,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以为她 车祸只是意外,跟她的女儿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现在苏非然的话已经清楚地表明这 件事跟苏非然脱不了关系,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就算苏非然不要一命偿一命,也要 去监狱受苦了。 “然儿,你说的是真的?是你造成的车祸?”苏禾颤抖着声音,她觉得全身好 冷,无边的夜色像是要将她吞没。 “对!是真的,是真的!是我发酒疯,是我!所以,妈,你让我赎罪吧,我没 办法继续活着!”苏非然摇着头,身体向后退,她要跳,她想死! “啪!”一声脆响,苏禾一巴掌打在苏非然的脸上,苍白消瘦的脸颊赫然出现 了淡红色的手掌印,苏禾这一巴掌打得很重,她要把苏非然打醒,要是苏非然走不 出这一关,她这一辈子就算毁了。 “苏非然,你闹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一然宁愿自己死都要护着你,把你紧紧 地抱在他的怀里,你才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对得起他吗?你以 为你死了他就开心了?你这是在逃避,我的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懦弱了?”苏禾怒气 冲冲地指着苏非然,“你想死了一了百了是不是?一然的爸妈怎么办?他死了,没 人照顾他的爸妈了,你不用负责任吗?我苏禾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责任心的女儿!” 又是一巴掌,打在苏非然的脸上,痛在苏禾的心里,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打过 苏非然,连骂都很少,现在却接连两巴掌。 苏非然傻傻地站着,忘记了脸上的痛,耳畔回荡着苏禾的话,她是懦弱的,她 在逃避,她不想管接下来的事情,她只是永远消失。她哭着,先是小声地抽泣,渐 渐地越哭越大声,苏禾的两巴掌把所有的事情都扔在她面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乔一然为了保护她而死了,她却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还想要跳河,她对不起 他,她还要帮他照顾他的爸爸妈妈,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苏非然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她不能死,她要好好地活着,代替乔一然活着,代 替他侍奉他的爸妈。 “然儿,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应该打你,痛不痛?”苏禾也蹲下来抱住苏 非然。 “妈,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这么自私,我想通了,不会再做傻事了。”苏 非然扶着苏禾站起来,擦掉眼角的泪水。 母女两个依偎地回到医院,苏非然在医院里养伤,她等着乔一然的葬礼,她等 着即将要面对的一切。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