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第八章妖孽(2) 不是那种炉膛里金红色的温暖的火焰,而活像是酒精灯上暗蓝的火苗,吱吱 啦啦的烧着她的心。 ——你们了解事实么?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她? ——小伊究竟做错了什么? ——当然不是嫉妒?可笑!真XX的可笑!不是嫉妒为什么你讲话的口气竟然 那样快慰?看到别人被泼上污水,你就那样开心舒服? ——不待见?凭什么要你待见?你以为你是谁! 从出生到现在,琉璃也许从没有生过这样大的火气,以至于完全不会表达, 几乎无法控制身体。她猛地冲过去,一把从三姑甲手中夺过报纸,看也不看便狠 命撕扯——也许真的是太过激动了,力气竟使不出来,好半天才撕下一个角,整 张报纸倒被她揉得皱皱巴巴。 她还想开口说句什么,甚至前所未有的骂一次人,可舌头偏偏不争气,僵硬 的像块木头。 办公室八卦一族们见这个自来之后一直温顺有如羔羊的小女生骤然暴走,各 个目瞪口呆。见封琉璃对她们怒目良久,忽然转身,气冲冲地走了,好半天才有 一个反应过来,率先开了口:" 有病啊!丫的!" 她骂道。 众人如梦方醒,纷纷附和起来。 封琉璃躲进了盥洗室,从里面牢牢插上门,终是免不了嚎啕大哭一场。 *** 泪水与笑容一样,也许是这世上最单纯又最复杂的东西。封琉璃因何而流泪? 因着夏小伊所受的委屈?亦或者自身可耻的无能为力?没人知道,连她自己都说 不清。 很久很久之前,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许……曾 经都那样一清二楚;那时候世界很小,那时候我们的所作所为,统统把握得住。 那样的时间为什么会一去不复返?为什么我们忽然风一般长大,忽然无论怎样挣 扎,始终进退维谷? ——站在这世界咆哮的洪流之中,哪里才是我们的乐土?那样羞愧,那样局 促不安;原来我们早已长高了,却依然穿着旧时的短衣服。 封琉璃哭了很久,其间有人从盥洗室门外经过,甚至将那门拍得乓乓响,可 她全都不在乎。将体内的水分排干,力量倒慢慢回来了。她站起身,想了想,又 坐下,摊开那张业已一塌糊涂的报纸,仔细读了起来。 毕竟是没睡好,一个字一个字分明认得,可就是连不成可以理解的意思。认 了大半页,脑子里依然空空如也。封琉璃丢下报纸开了门冲出去,打开笼头将冰 冷的水拼命拍在自己脸上,大口喘着气——又冲回去从头开始,好了,现在懂了。 全文大约一半篇幅都是在形容当时的情形,说实话,基本还算属实,就是难 免有些夸大其词;可是剩下一半,就不大对劲了,充满了" 据推测" 、" 似乎" 、 " 有人说" 这样的字眼儿,一味天马行空。封琉璃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好笑—— 这些牵强附会的" 罪名" ,无论如何比高远告诉她的、比她自己想象的都要无关 痛痒多了;全部是些再庸俗不过的三角关系,八点档电视剧都播腻了的无聊桥段。 ——夏小伊被彻底包装成了一个横刀夺爱的妖女第三者,而陈莉莉则是身份 神秘的原配大房,只是男主角的人选存在争议:葛幕风、何飞甚至是明明有家有 室的易铭玺全都榜上有名。 琉璃一路看到最后,真的要啼笑皆非起来。这样白烂的感情纠葛,一个月至 少出现三五次。这年头爱情是至高无上的挡箭牌,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辜负什么, 到最后十有八九都可以归结到" 因爱之名" 。这种消息也就一两周的有效期限, 过去之后谁还有耐心记到天荒地老不成?这道理连她这样的菜鸟都懂得,难道自 己无限担惊受怕的一件事,到最后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那一天封琉璃终是没能待在公司里,她将手中绞得破抹布一样的报纸物归原 主,甚至还嗫嚅着说了声" 谢谢" ,便在众人面面相觑之中烧红着脸跑掉。她逃 出了写字楼,跑到最近的报刊亭,将所有能找到的报纸杂志一份一份翻开,紧紧 盯上去,不肯放过只字片语。报刊亭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子,难得的好 涵养,反正没有生意,便睁只眼闭只眼由她去——可当封琉璃从包里掏出件东西, 开始趴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写写画画的时候,老板再好的脾气也忍耐不住了,大叫 道:" 喂!你干什么啊你!" 封琉璃如梦方醒,抬头看一看老板铁青的脸色,再 低头看一看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水笔,几乎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