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第三章蝴蝶逃跑了(10) 我闻到房间里的馊味,狼狈地问:" 我刚才……是不是丑态百出?" " 知道就好,吐了一身,打算给你换衣服的,你倒贞烈得很,醉了都把手抱 在胸前,死都不松开。" 我一看,呀,床单都被我弄得脏兮兮的,讪讪将它一卷,摇摇晃晃地向外走 去:" 我去洗洗。" " 床单我洗,你去冲凉。" 红果问," 要不要感受天体浴?" " 嗯?" " 你还没有见识过我的阁楼吧?"她带我登上阁楼。 我环顾四周,羡慕得原地转了几个圈:" 谁设计的?真好!" " 我嘛。我是做设计的,你忘记了?" 十来个平方米的空间里,透明屋顶,宽大的洁白浴缸,连屏风都没有用,旁 边还有一张单人床。红果说:" 有时我躺在床上看书,抬头就能看见星星和月亮。 " " 嘿嘿,淋浴的时候,会被神仙们偷窥的。" 她蔑视我:" 就你那身板,仙女们会瞧得上?" 看我张牙舞爪地向她示威, 她作恐惧状," 好吧好吧,你就在这里洗,我去给你拿毛巾,还用那条毛巾呀, 我没收呢。睡衣马上找给你。" 屋顶完全透明,夜色幽蓝,新月如钩,风很清朗,偶尔有几片叶子掉在窗台 上,或者花儿正悄悄地开了好几朵。 洗完澡,穿上睡衣,它宽宽大大,想来该是夏白穿过的吧。摸到手机看时间, 凌晨三点过五分,这是我出生的时辰。此外还有几条短信和两个未接来电,我一 一看过,都是女朋友久儿打来的,短信里她说:小阳哥,你在哪儿?我想你。 两条短信的内容一模一样。我想她找不到我,着急了。 有时我会想,我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她,我照顾她,努力宠她,待她好,可 是,没有痛的感觉,我爱上她了吗,我本以为,爱是有患得患失、忐忑不安、若 即若离等痛感交替出现的,但对她,从来没有这样。 平心而论,我的这个小女朋友久儿是个好女孩,模样好,性情好,心眼也好, 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孩,一切以我为中心。总而言之,我喜欢什么,她就投其所好 地把自己武装成什么样的,还和我去照大头贴,手机链子上、钥匙扣、钱包都统 统放上一张。 云海棠在课堂上讲到余华,我照本宣科地说给久儿听:余华的《活着》是本 伟大的书,它告诉我们,活着的本质就是活着,任何意义都是强加的,这个作家 对死亡题材有种病态的迷恋,他从不热爱这世界,只将人性里最偏执的邪恶直白 地展现给你看。久儿当天就去借来几本余华的小说读,虽然事后向我诉苦,说看 不大懂。 她当然看不懂了,才十七岁,又没受过什么苦,想领会这样的小说,会颇费 周折。 亦舒怎么说来着?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但做人何必苛求?我自己也未必有灵魂。 午夜梦回,我想,我是对不住她的,不爱她,却又耗着她,然而每次面对她, 我都开不了口说分手,真希望她很泼辣,容忍不了我的花心和浪荡,更容忍不了 我对她不够好,能跟我大哭大闹,我可以理所当然地拂袖而去,但她不是,她总 是那么恬静冷漠,我不知怎么说才好。 是,我后悔了,我想,我更适合独自一人。是谁说过,在情场,最大的智慧 不在于你能追求到手,而是你能干净利落不留后患地摆脱。我还未修炼到家。 红果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游戏,床单已换上干净的了,她喷了空气清新剂,室 内充满着柔和的薄荷香,CD机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轻音乐。 " 床单我洗好了,晾在阳台上了。" " 你一夜没睡,快去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她笑笑:" 睡不着。你呢?" " 我也睡不着。" 两个夜猫子靠在床上,中间隔点距离,聊着天。 " 喂,小红果,你不怕我会占你便宜?" " 我以为我是谁,值得俊秀如你努力色诱?" " 那就是打算半推半就?" " 你这个小孩子,嘴巴还真坏。" ——有些调情的意味了。 我正色:" 小红果,我刚才……乱说了什么话?" " 有啊。" 她笑,哼起了歌," 拉着我的手胡乱的说话,只顾着自己心中压 抑的想法,狂乱地表达。" 我嘻笑:" 我还拉着你的手放在我手心了吧?" 她点点头:" 你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 久儿?" " 对。那是什么人?你的爱人?" 我忽然失控,再也抑制不住,断断续续地将和久儿交往的过程尽数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