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倾城之蝶(73) 杨军过来扳住我的肩头:" 哟,你在发抖?过来过来,让我看看,什么事儿 让你这样。" 我的发抖其实很细微,不是杨军别人可能感觉不到的。当然,如果 杨军不在,我应该抖得更厉害。我不光抖,我还会边抖边骂娘的。 我也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骂娘的。一次,星期六带真真去上提琴课,为抢时 间? 小胡同走。走到一个三岔的胡同口,一辆车居然飞速驶入我走的单行道,幸 亏反应及时,迅速制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车上只我一人,我的? 气可能 不会这么大;关键车上有真真,而她正在后座上欣赏一支自动铅笔。万一一个巧, 不敢想这支自动铅笔会戳在哪儿。我当时气得满面通红,眼珠暴突,根本忘了考 虑自己一个女人如何对付得了对方的两个男人,刹车的时候大骂一声妈的、浑蛋, 下车又大声骂:" 长这么大眼睛干吗?光吃饭呀?好好瞧瞧,这么大的禁行标志 呢!看不见?看不见走盲道去,在这儿瞎折腾什么?" 对方驾驶座上的男人摇下窗,用一股子特土的山东不山东、山西不山西的话 说:" 大姐??" "?是你大姐,你大姐在家啃葱呢。" 我打断了他对我的称呼,心里很生气。 男人一头雾水,旁边的男人自以为是地说:" 叫小姐、叫小姐。" " 噢,小姐。" 我一听更生气:"?是小姐?!" 男人也有点儿生气了,说:" 大姐也不行,小姐也不行,大妹子,俺这可是 第一次进北京,北京这道儿忒复杂了,走着走着就错了、走着走着又错了,你看 它这个牌子立的,从俺这里看它就是往这里头来啊。你来看看?" 我过去一看,果然不能怪人家,禁行牌立在两条道的交叉路口处,而且还微 微地偏向旁边的那条道,看上去真的是旁边道禁行。胡同里好多小孩都爱爬这种 标牌玩儿,时间长了标牌头和标牌身活动了,很容易地改变了交通指令。 我什么也没说,转口又骂北京城管弱智不知道胡同的孩子没的玩儿会爬这种 标牌玩儿呀?不知道没关系,放完标牌就不管了?也不来亲自使使?不负责任, 边骂边回到车中,又开始骂真真:"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在车开着的时候玩 儿这种尖利的东西,你看看多危险!以后坐车不许再玩儿任何东西,听到了吗? " 真真第一次看见我发这么大的脾气,她记住了我冲她吼的事,也记住了我骂 人的话,以后有好几次碰到类似的" 车匪路霸" 时她都特大胆地就开骂,一边骂 一边还要去摇下车窗让人家听。一次,孟度带她和果果去买东西,回来后告诉我 :" 姐,你可得帮真真改掉不管不顾地骂人的习惯呀,她怎么骂起人来这么大胆? 刚才幸亏我迅速关上车窗,万一遇上那种愣头青,岂不是要白白吃亏?不过,我 问她怎么骂人时,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小姨,我不是故意的。你想我妈妈骂 人,我的身体里肯定有她骂人的DNA ,我得多骂骂,把这个DNA 给从身体里骂出 来,那样我才能真正做到不再骂人了吧?" 孟度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成人的情绪 和行为就是这样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传给了孩子。我没想到真真会如此向孟 度说明自己关于骂人的思考。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当着任何人的面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