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家诊所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 早上在门外聊天的时候,只觉得这个袁医生个性有点古怪,可是一踏进诊所 後,他可就不只是有点古怪了,根本是暴君上身。 那张原本就不能算和蔼可亲的俊脸冷冷紧绷,宛如众人集体欠他债似的。 那横眉竖目的模样,跟“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气势完全是另一种鬼上身 的表现。 “病历呢?病历要顺便拿上来啊!你以为在干什么”活似暴君的怒喝数不清 第几次在小诊所里响起。几个候诊病人坐在长椅上,惊吓呆滞的抬起头,然後默 不作声的又低回去,彷佛对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 而正在替病患挂号的桑意约脸上毫无惧色,一迳慢吞吞的抓过病历拿过去。 其实前几次被吼她还会惊惶失措,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甚至,他站得太近时, 还会被吼得想哭。 可是当这种唬人把戏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玩到第二十次的时候,她就麻木了。 “病历。”她递上。 “怎麽这麽慢,你动作可以再快点吗?” 大掌搁在空中半晌才接到病例,眉头不禁开始竖起,扫她一眼,袁格霄咕哝 的抽过病历,显然不太满意。 观察了一早上,这新助理什麽都好,适应得也不错,骂也骂不哭、凶也凶不 怕,就是动作实在太慢,叫她做个事好像要等到地老天荒。 “喔。”桑意约淡淡的应了声。 袁格霄低头翻了翻病例,又斜眼看向僵直躺在治疗椅上的病人。 “痛多久了?” 关公眉微微挑起,尽管口罩罩住了大半部的脸,但露出的那双精锐带著煞气 的眼睛,看起来只有更像银行抢匪。 “四、四天了。”病人唯唯诺诺地回答。 “四天,你拖了四天?”浓眉挑得更高,他把病例扔在一旁,审视了病人半 晌,淡淡表达出“待会你就死定了”的讯息,才从鼻子喷气,“哼,” 大掌拉过一旁的诊疗巾罩在病人脸上,只露出一张嘴,开始看诊。 看看没自己的事,桑意约才又晃回柜台。 “我表哥很凶吧!” 一个斯文的嗓音扬起,正是袁医生的表弟谷京,白白净净的他,手里拿著一 本厚厚的商事法,偷偷摸摸地靠过来。 “他每次一踏进诊所就会这样。” “嗯。”桑意约点点头,十分赞同。“鬼上身现象。” 她还满喜欢谷京的,不仅名字好听,人长得好看,又是非常标准的自来熟, 这种人最好相处了。 而谷京最近正在准备律师考试,在工作时,听他一面喃喃背诵法律条文、三 不五时抬起头凑过来闲聊或指点她工作事宜,她紧张的心情就会放松不少。 “我跟你讲,以前你姊姊刚来做事,第一天就被我表哥骂哭,你好像比你姊 姊好多了。”谷京手肘靠在挂号台边,脸上挂著帅帅的笑。 “是这样吗?”桑意约扬起秀眉,扫过正蹙眉拿工具整治病人的袁格霄,有 点不高兴了。 算算姊姊也被他压榨很久了,或许她应该替姊姊报仇或什麽的,反正她是打 零时工,要整他他也没办法吧! “你在生气啊?”谷京突然开口,瞅著她,虽还是笑咪咪的,深黑的眸子却 闪过一抹有趣的光芒。“是不是想欺负回来?” “嘎!”突然被说中思绪,桑意约吓了一跳。 “我表哥不是坏人。”他讲得一脸正经、语调无辜,却明显不怀好意。“不 过……因为他不是坏人,所以很好欺负喔!” 没办法,要考律师执照的人通通都这样,念书念到走火入魔,就会有点变态 的想把内心的痛苦跟大众分享。 “好欺负?要怎麽欺负?”桑意约一面整理手中的资料,随口问著,并没有 很想知道。 “我表哥是个急性子的人,想要欺负他,就是一切慢慢来。”谷京笑嘻嘻地 说。“你就做得很好啊!你没发现他一个早上眉头都打著结吗?” “你是在损我还是教我?”桑意约亮亮的眸光奇怪的望向他,忽然想起什麽 似的。“而且你知道我姊以前都被欺负,你怎麽没教她?” “啊!”能言善道出名的谷京居然被问得哑口无言。“这……因为……” “因为你就是共犯吧!”她瞪他一眼。“你以前应该也是在我姊被你表哥欺 负的时候,在旁边看热闹吧?” “我……”谷京连退三步,觉得百口莫辩,冷汗直流。 “都一样。”桑意约用力拿钉书机把档案钉住,恨恨的扫了他一眼後,下了 结论。“一家人都是坏胚子。” 被个美女说成坏胚子,让谷京内心深感受创,於是下午诊所还没关门,他就 十分哀怨的回家背书去。 到了晚上九点,诊所终於恢复了冷清,关上门後,桑意约开始做结帐的工作, 而洁癖成性的某位男士则在消毒完所有看诊用具後,对著地板左右巡视。 看了半天,终於去提了桶水,开始擦地板,表情是眉头深锁的,仿佛心事重 重,更彷佛想打死那些胆敢在他地板上留下脚印的来往客人。 桑意约对他那张修罗恶鬼脸不敢认同,慢吞吞的继续结帐、整理病历,一面 想起某个重要问题。 “袁医生,你今天擦了地,我明天早上来还要再擦吗?” 袁格霄跪在地上,抬头冷瞪她一眼。 “你今天吃饭,明天就不用吃了吗?还是你今天拉屎,明天就便秘?” “喔。”奇怪了,回答就回答,有必要讲话这麽没水准兼没卫生吗?桑意约 哼了一声,闷闷地想著,整个诊所迅速陷入沉默。 “抬脚。”一路擦到柜台边,袁格霄头也不抬地命令著。 桑意约连忙跳到旁边的椅子上缩起脚,尽管心里嘀咕,却也不敢违抗这位魁 梧高大、外带杀人脸的洁癖狂的命令。 十分钟後,擦地擦得满地爬的袁格霄终於满意的从地上站起来,光著一双方 才洗过的大脚,十分高兴的巡视著自己亮晶晶的领土,咬著未点的烟,彷佛人生 至乐莫过於此。 只不过愉悦的目光一扫到柜台边,正缩脚算帐的桑意约身上,不禁又冷冷的 眯了起来,面目顿时狰狞。 “你还没算完?” “还没。”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脸色沉了下来。 “你手脚怎麽这麽慢?” “对啊。”就是这麽慢,怎样?有本事就把我辞掉啊!脾气这麽坏,就不信 谁愿意来接这种工作。桑意约满腹牢骚地想。 “快点、快点。” 袁格霄不耐烦地咬著烟,一面脱下医生袍,露出了里头一件白衬衫,服贴在 宽阔健硕的胸膛上,他单手解扣,卷起袖子,露出了强悍有力的手腕,嘴里还念 念有词。 “笨手笨脚的。” 桑意约抬头瞄见了,觉得很恐怖。那样的臂膀应该随便都可以把人挥死吧! 难怪拔牙这种事对他来说,跟摘一豆芽一样轻松自如。 “还发呆!”看她拖拖拉拉的样子彭格霄就一肚子火,一拳重重敲在桌面上。 “吓!”她被吓了一跳,好一会才颇有怨意的回过神,将目光继续落回手上 花花绿绿的钞票上。 看她那种钞票数法,到明天早上都还算不完吧! 袁格霄烦躁地把她手上的钞票抢过来,快手快脚地数算起来,修长的手指像 音乐家弹琴似地飞舞著,嘴里还在碎碎念。 “不过是几张烂纸,需要摸那麽久吗?这种东西还要靠计算机,你国小没毕 业啊!” 这样最好,你自己慢慢做。桑意约一点也不介意他的碎碎念,反正她打从开 始就不打算在这份工作上得到什麽成就感,钞票算得慢也不会嫁不出去,有什麽 好担心的? 然而尽管袁格霄一边骂人一边做事,动作还是相当俐落,一眨眼工夫就把钞 票算清,帐号记完,并将桌上的零碎杂物通通收拾好。 看一旁的桑意约还不知道在想什麽,瞪著一双圆圆亮亮的大眼睛直看著他做 这、做那,遂不高兴地瞪眼警告。 “好了,你还看!还不赶快收东西?” “喔。” YA!下班了!桑意约忍住心里的窃喜,乖乖应了一声,连忙跑去收拾包包, 准备快快乐乐下班去。 可惜他的下一句话打断了她的喜悦。 “好,到我家吃宵夜。” “啊力”这算什麽好?桑意约拉著背包的手悬在半空中,觉得自己一定是听 错了。 “啊什麽啊?还不出去,要关门啦!”袁格霄不解释,一迳在後头赶她。 “出去、出去、出去。” 桑意约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出现在袁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听袁 医生的话,到袁家吃宵夜。 宵夜有什麽好吃的? 不过她的疑问还没获得解答,人已经被拉进一栋三层楼高的花园洋房里,绕 来绕去的走了几圈、几分钟,人便坐在袁家大厅里。 “哎呀,儿子啊!哪弄来这麽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女孩啊!” 人还没在沙发上坐稳,只见一个约五十出头的艳丽妇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听 她的称谓正是袁医生的妈妈,虽已有些年纪,却仍风韵犹存,可以想见年轻时必 定是倾城的大美人。 袁母还没走近,一双眼睛就盯在桑意约身上,满脸笑容,一面还提高声音称 赞个不停。 “哎呀!这小姐怎麽这麽漂亮啊!我看看、我看看。”袁母亲亲热热地拉住 她的手,上上下下不住端详打量,还满口称赞著。 “真是年轻可爱,皮肤这麽好,像掐得出水一样,眼睛圆圆亮亮,像星星一 样,别说男人看了要心动,我这老妈妈看了都惊艳呢!还有这小嘴形状真是漂亮, 红润红润的……咦?我摸摸,这掌心的皮肤这麽细,捏起来这麽软,这表示命好 啊!谁娶到都是十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将来益夫旺子、富贵无可限量。” 桑意约一句话都插不了口,就被袁母连珠炮似的称赞搞得头昏眼花,觉得自 己宛如第四台增高减肥,抗癌防老化,还具有抓蟑螂,打蚊子的健康生机饮食调 理机般样样都好,从头到尾找不出缺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什麽绝世大美女, 闪闪发光的莅临现场。 “胡说八道。” 袁格霄也不替桑意约解围,只见怪不怪的随口泼了盆冷水,整个人懒洋洋地 挂在沙发上。 他岂会不知道老妈在打什麽鬼主意。 这几年,他们家四个兄弟各自的创业,却没一个想成家,花天酒地的花天酒 地、忙赚钱的忙赚钱、没兴趣的没兴趣,任凭老妈好说歹说,就是没人肯好好结 个婚,生个孙子给她抱。 而身为老大的他,从台北回家乡小镇开业後,更是首当其冲成为炮灰。 尤其今年过了三十岁生日之后,他更是犹如陷入了无间地狱,日日夜夜听老 妈对著他长吁短叹,然後一听到哪家有女初长成,就会毫无标准的在他面前胡乱 称赞吹捧。 连不认识的都可以讲得口沫横飞,现在他活生生带了个会走路,会讲话的女 人回家,他岂会不知老妈心里在想些什麽鬼主意。 不过要不是因为那个东西……他才不会做这种带女人回家的傻事。 “你这孩子讲话真讨人厌,难怪三十岁了还娶不到老婆。”袁母怪罪地看了 儿子一眼,一面拉著还傻愣愣的桑意约在旁边坐下。“来,告诉袁妈妈,你叫什 麽名字?几岁?住在哪里?家里有些什麽人?” “我……”这话要从哪回答起啊?桑意约傻了。 “她是新来的诊所员工,用不著问那麽多。”袁格霄没好气地对过分热情的 老妈解释,健硕的四肢在沙发上随意伸展著。 “新员工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嘛!还有啊,你一个医生,怎麽坐也没坐相的, 真没规矩。”袁母斜了不听话的儿子一眼,又把视线转回桑意约身上。“来,跟 袁妈妈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桑意约,意思的意,约定的约。” 尽管袁母太过热情,桑意约却打从心底喜欢她。她自幼父母早逝,也没有亲 近的长辈,此刻让袁母这麽亲切地紧握著手,心里十分温暖。 “我姊姊是桑蕙敏,之前在诊所工作,因为她离职,所以我暂顶她的工作, 直到袁医生找到人”“啊,你就是蕙敏的妹妹啊!”袁母高兴地说。“蕙敏以前 也有跟我提过她有个妹妹,没想到姊妹俩都这麽漂亮。所以说,生女儿就是好, 这麽乖巧听话,长得美美的放在家里看了也开心,像我啊,就是命不好。一连四 个都生了男孩子,皮得要死。” 这要怎麽回答啊?应该附和“命不好”这个部分吗?桑意约有点冒冷汗,只 能呵呵陪笑。 而袁母说著说著,倏然脸一凛,转向正拿著遥控器对著电视转台的儿子发话。 “你啊!把人家姊姊给逼走了。脾气这麽坏,也难得人家不计较,还替你想 得这麽周到,让妹妹来帮你,你可不要再欺负人家妹妹。” “你不是又煮了什麽东西吗!我带她来吃宵夜不算欺负了吧。”袁格霄被念 烦了,索性关上电视改变话题,一面起身准备上楼。“你们慢慢聊、慢慢吃,我 洗澡去。”“阿霄,吃完了再洗……阿霄!这孩子真是的。”袁母再喊也留不住 他急欲离开的脚步,没辙的摇摇头,转头看向那张粉嫩的甜美小脸,心情又宽慰 了。 怎麽说儿子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主动带女孩子回家,而且眼前这女孩子越 看越可爱、越看越顺眼。袁母想著,终於又眉开眼笑。 “来来,你先坐著不要客气,当自己家一样。我进去拿宵夜给你吃,我亲手 做的喔!” “不用了袁妈妈,不用麻烦了。”桑意约不好意思的连忙推辞。 “别客气了,你都喊我袁妈妈了,怎麽会麻烦。”袁母听她这麽一喊,心都 软了。“来来,你先在这里看看电视,我进去拿宵夜给,你吃,今天我炸了甜甜 圈,还做了椰奶西米露喔。” 都是甜的耶!桑意约光用听的,双眼都发亮了。 只是这麽好吃的食物,为什麽袁格霄会急著逃走呢?难道是因为袁妈妈的手 艺?看著袁母高高兴兴进厨房的身影,桑意约困惑了。 不对!不对!一切都不对! 袁格霄一大早进诊所,就开始觉得全身不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 手指夹著烟,他困惑地蹲在地上检查亮晶晶的地板上面变态的来回用手指检 查灰尘。 不脏,很乾净,没问题。他又站起身,开始在诊所里来回踱步。到底是什麽 地方不对劲? 一大早来擦地板的桑意约结束工作,开了东森幼幼台看“天线宝宝”,一面 百无聊赖地在柜台边敲著笔杆,视线不时飘向那个在小诊所里做困兽徘徊状的高 大男人,嘴角扬起极淡的奇怪笑意。 “你擦过地板了对不对?”找不出问题来源,袁格霄一面抚著手臂走来,烦 躁地开口确认。“擦过了。”桑意约乖乖回答。 “喔。”袁格霄问完,去里头绕了两圈又走回来。“你确定?每个地方都有 擦吗?” “有,都擦了。”她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袁格霄两道关公眉紧了起来,正想继续发问,门口的钤声清清脆脆的响了起 来,看见预约的病人走进来,袁格霄也只好回去准备看诊。 半个小时以後,谷京抱著他的票据法课本进诊所,很快的也察觉了表哥今天 的不对劲。 “我表哥他怎麽了?”他嘻皮笑脸地靠过来,全然忘记昨天才被她骂过一家 人都是坏胚子。 “不知道。”桑意约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但嘴角神秘的笑意却没有瞒过谷京 的法眼。 他认真的看了她半晌,突然把鼻尖凑到她身上,一点也不顾距离过近、动作 过亲昵,就对著她的手臂闻闻嗅嗅,一路挪到她的发梢。“好甜、好甜的香味!” 谷京瞪大眼睛惊呼著。 “对啊。”桑意约一点也没否认,唇畔的笑意扩大了。 昨天晚上吃完袁妈妈的点心,好吃到险些流泪前,她难掩困惑的问起袁格霄 为何舍弃点心落荒而逃,没想到,袁妈妈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偷偷告诉 你喔!我们家阿霄最怕甜食了。”袁母神秘兮兮地放低音量。“不是普通人不吃 甜食的那种讨厌,而是害怕喔!他虽然常过敏,嗅觉不好,要分也分不出甜味, 可是只要一闻到就会浑身不对劲。” “为什麽?”嗜吃甜食的桑意约倒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阿青小时候很爱吃糖,又不爱刷牙,後来有次蛀牙了,痛了好几天,就被 他爸爸抓著去看牙医,那次看完牙医之後,大概是太痛被吓到,後来看到糖果就 怕,每天还刷好几次牙,上医学院时又特别选了牙科当第一志愿。” 这是什麽心态啊!自己看完牙医很害怕,所以决定将来要当牙医? 桑意约听完差点要喊变态。但当时心里虽然这麽想,可是碍於袁母怎麽说也 是无辜生到这种儿子,而且有努力想改变儿子,特地做一堆甜食要给他吃,所以 万分敬佩的把话忍到肚子里。 不过得知了袁格霄这个有趣的弱点,倒是给了她替姊姊报仇的机会。 今天一大早,她特地早起洗头,用了水果甜味的洗发精和沐浴乳,到诊所准 备擦地时,还偷偷滴了两滴甜甜草莓香味的精油到水桶里。 没想到还真的有效! 她偷偷瞄了眼正皱著眉头替病人看牙齿的袁格霄,又开始忍不住想笑。 “啊!表哥的秘密被你发现啦!”谷京压低嗓音贼贼地问,伸手拉起她的发 尾放在鼻端嗅闻著,正准备要大大称赞这位潜力无穷的新人一番,不耐的嗓音就 传了过来。 “你们两个,还玩!” 袁格霄正要喊人帮忙,一回头就看见公然在上班时间打情骂俏的两人,很不 高兴。 “桑意约,要照片子,你怏去准备!” “喔。”她应了一声,慢吞吞的走过去。“快点、快点,有没有吃饭啊你! 梦游吗?”袁格霄烦躁地搓搓手臂,老觉得今天全身发痒,异常暴躁。 “好。”她口头乖顺,却一点也没加快脚步的意思,走过他身边时,还故意 放慢,拨了一下头发。 眼角余光瞄见他正准备拿探针的手抖了一下,她险些笑出来。 终於……她终於找到工作乐趣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