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概在蒋立言与张冰大谈性启蒙的同时,在另一个地方宋春丽也被同样的询 问。宋春丽是在家里“接待”梁曼丽的。之所以用接待这个词儿,是因为来访的 人不太寻常。宋春丽正在屋里看电视,妈走了进来,说:“春丽,有人来找你。” 同时还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宋春丽不明白妈为什么这样,忙站起身来,一扭头, 见一个人已经进了屋。进屋的人使宋春丽一愣:她的黑发盘了起来,从而突出了 白皙的脖颈、俊俏的脸庞,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小马甲,马甲上有亮晶晶的饰物, 胸部隆起优美的曲线,引导着人的视线下滑,滑过了下身白色的修长的喇叭裤; 上黑下白,美得令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宋春丽还在愣怔,那女孩笑了:“春丽,看什么片儿呢,这么入神,连我在 院子里喊你都没听见。”她一开口宋春丽就反应了过来,急忙说:“曼丽,是你 呀,打扮得这么俏,我都不敢认了。快坐,快坐!”说着她又向外屋喊,“妈, 拿茶壶来!” “水正烧着呢,等一会儿沏上我再拿进去。”妈在外屋说。 “大姨,你甭沏了,我刚喝过了,”女孩冲外面说了一句。她叫梁曼丽,就 住宋春丽家 所在的这条街,她俩是多年的密友,先是一块儿背着书包去村里的小学,后 来又骑着自行车相伴上乡里的中学,可谓从小到大形影不离。初中毕业后,宋春 丽到本乡的企业上了班,而梁曼丽通过亲戚介绍,到了另一个乡──肖家集上班。 肖家集密布着二三百家服装厂,是全国有名的制衣之乡,也是全国最大的服装集 散地,这里大厂众多、富翁众多,支撑着全县的财政。梁曼丽托关系去了一家大 型服装厂,厂里待遇丰厚,当时令村里人着实羡慕了一阵儿;这之后她就忙着上 班,一个月回来不了一两次,所以与宋春丽有一阵子不见了。 “曼丽,你多咋回来的,这回多呆几天吧?”春丽问道,同时从抽屉里拿出 一袋自己刚买回来的奶油瓜籽扔在床上。 梁曼丽抓了一把瓜籽,说:“我傍晚到的家,厂里歇几天班儿,我正好回家 看看,这不,一放下饭碗就来找你了,你一点儿也没变,还是喜欢吃瓜籽──奶 油的!” 两个人为以前共同的嗜好笑了起来。 “曼丽,你可是变了许多,我不行。每天上班,早上去,中午在厂里吃饭, 晚上再回来,天天来回跑,单调得要命,你们厂怎么样,你现在一个月能挣…… 多少?”说到最后宋春丽迟疑了一下。 梁曼丽没有觉察到,她说:“谁都这样,瞎混呗,卖力气就多挣,偷懒就少 挣,现在城市里的工人都在下岗,咱们这临时打杂的又能怎着?” “就是,现在城里乡下一个样,我们厂也是来一批活儿就忙活一阵儿,没活 儿就放假。”宋春丽说。“对了,听说你有对象了,是张冰吧。上学时他比咱们 高一班,那时候在人群里就挺扎眼的,你的运气不错啊!” “什么呀,我们俩以前没什么来往,甭看一块儿上学一块儿放学,我们没说 过几句话,现在谈也是人家介绍的。我想,自己也不小了,也该对付一个了,就 这么跟他谈上了。” “这么简单啊,张冰真的很不错,你们俩在一起一定很‘蜜’,是不是早‘ 蜜’上了?” 两个人在屋里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又象以前那样了。春丽的妈 在外面忙着什么,起先没有什么响动,到后来不知撞着了什么,“咣荡咣荡”的, 在屋里就听见她大声大气地跟春丽爸说:“这死猪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肯吃食儿, 是不是病了?真烦人!” 梁曼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出来时没跟家 里说到这儿来。”“这有什么,这么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坐会儿吧!”宋 春丽对站起身来要走的梁曼丽说。 “回去吧,明天你到我家去,我在家里呆着也没事儿。我走了啊。”宋春丽 只得站起来送她。走到外面,她对春丽的父母说:“姨、姨父,我走了,你们有 空儿过去串门吧。” “哦……”春丽的爸应了一声,春丽妈没言语。 目送着那美丽的背影走远了,宋春丽才扭身进院,见爸妈神情怪怪的,就问 :“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什么事,你怎么招了她来?你不知道她不正道啊?”春丽妈气呼呼 地说。 “谁招了? 她自己来的,再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坐一会儿又怎么啦?”宋 春丽很不高兴,如果梁曼丽意识到自己的爸妈在摔打她,那俩人以后还怎么见面 啊。她走进屋里,“啪”地把电视关了,拿起柜橱上的一本杂志,准备回自己屋 睡觉。 “春丽,以后甭……” “我知道──”她打断了妈妈的话,走进屋,很响亮地把门关上了。她把电 灯拉灭,扭亮了床头上的小台灯,铺开被褥,衣服也没脱就把自己扔到床上。爸 妈在外面说着什么,声音很低,她不想去辨听,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关于梁曼丽的传闻她听得太多了,什么不正经啊,不知被多少人搞过了呀,这 些已被村里人传说了许久,编造了很多。听说曼丽的爸爸去厂里找到曼丽,说着 说着扬手就打了女儿一记耳光,然后自己哭着回来了;曼丽妈气得晕死过去好几 次,现在不断地熬中药汤喝。有时人们议论曼丽时,曼丽妈拖着浮软的腿走过来, 人们就一半看新鲜一半怜悯地看着她那焦黄的脸…… 台灯闪着幽幽的光,映着宋春丽的脸庞,她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曼丽,你擦得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呀,好香啊……你甭这样,把水都洒了 ……你坏死了!甭,甭,人家好痒啊…… 村里不比镇上,村里原来是没有路灯的,已习惯城镇生活的梁曼丽没有了带 手电筒的习惯,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村里的街上。现在是十来点的光景,街两 旁的房里很少有灯亮着,只有几个窗口闪着电视机绿幽幽的荧光,梁曼丽心里也 是昏黑的,没有好心情。刚才与童年好友宋春丽闲聊时,也没能把灰死的心境暂 时转好,不过她掩饰得很好。走到自家院门口时,不小心一脚踩进一个水洼里, 前两天刚下过雨,而这些是自己所不熟悉的。从门外看自己的家都是黑着的,没 有任何声息;一推,虚掩着的院门“吱呀”一声叫得发涩,她回身将院门插好; 走进院里,才看见爸妈屋的窗子上也闪着荧光,又一推,屋门无声地开了。摸着 黑穿过外间屋,兼做厨房的外间屋弥漫着油烟味,挑起门帘,爸妈都趴在被窝里 看电视,好象没有人进来一样,他们盯着荧屏的眼连眨都不眨。妹妹缩在炕的一 头已经睡着了。她也好象穿过没人的外间屋一样走进自己的屋,伸手拽了一下墙 上的灯绳,灯亮了,这时电压高,灯亮得刺人的眼,她站在原处怔了一会儿才适 应过来:这原是她与妹妹的房间,她去上班后妹妹自己住,现在妹妹搬过去了, 床上只有一个毯子和妹妹的一摞课本。双人床显得大了起来。她没有过去拿被子 和枕头,把妹妹的课本放在床单下就可以当枕头了;已是五月,盖一个毯子也不 冷。爸妈不让妹妹同自己睡,这样也好,自己的下体还在痒,涂抹的药水有股难 闻的味道。她走向脸盆,想了想又踅了回来,除去衣服,躺在了床上。 把灯熄了,她让头适应着硬硬的有棱有角的课本。这时,隔壁的电视传过声 音来:“妈妈!妈妈!” 有个童声在音乐声中叫着。鬓角一凉,泪水流了下来,她在黑暗中睁着眼, 没有发出抽泣声…… 今天上午,梁曼丽在总经理办公室坐着看琼瑶的一本小说,总经理肖大鹏不 在,兼着副乡长的他在乡政府也有办公室,他常两头跑,也不干什么正经事儿, 喝酒、搓麻将,再有就是泡小姐。近来镇上又来了几个东北小姐,浓妆艳抹,野 得很。肖大鹏这些天不常露面,这狗日的准在尝鲜儿!自己也落得个清静。 十点多的时候,顺昌集团的老板肖老四推门进来。在肖家集,只有肖老四的 顺昌集团能与肖大鹏的霓裳制衣公司一较实力,他们俩还是远当家子呢!可俩人 面合心不合,在生意上互相使绊儿,有好几回还差点儿没明干起来。肖大鹏有一 个舅舅在县里当着副县长,而肖老四的表哥是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所以他们谁 也不好公开为难谁。肖老四一进门就带着气儿,骂骂咧咧地: “这他妈不是有 喘气的嘛!” “是肖老板啊,什么风儿把你吹来的?我们肖总不在,请坐吧。”梁曼丽把 书放在一边儿,站起来招呼着。 “刚才一进楼,碰见吴秀娟了,说‘肖总不在,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 牛什么x !认你你是广告部主任,不认你你算个鸡巴毛!大鹏哥这么难见吗,老 四我没事儿就不许来坐坐,他娘个球的!”肖老四一屁股墩在沙发上,满嘴秽言。 “吴秀娟这人就是酸,四哥是外人吗?四哥你甭往心里去,没事儿就来转转, 别人不欢迎我欢迎!”梁曼丽只有顺着他说,平日里广告部主任吴秀娟就牛气哄 哄的,对谁都挑刺儿,让肖老四挫她一下正好。“就是,还是曼丽你嘴甜,怪不 得大鹏哥这样迷你,你看吴秀娟,都人老珠黄了,要奶没奶,要屁股没屁股,还 牛什么,大鹏现在早就懒得上她了!”肖老四站了起来,走到梁曼丽身边,把长 满黑毛的手按在她的肩上,眼睛看到放在一边的书,接着说,“曼丽,这么有情 调啊,琼瑶是吧,净写搂搂抱抱的,你又学会多少了?” “四哥,看你说的,一搭理你你就没正经的了。”梁曼丽嗔怪道。 “你装什么呀?甭跟我来这一套!你说,肖大鹏一个月给你多少,四哥比他 多出一千。”说着肖老四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用胳膊环住了她,“曼丽,有空儿 陪陪四哥,四哥亏不了你,你看肖大鹏,都五十的人了,再吃春药也不顶事儿, 你这么好的身子,给他不亏了吗?”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托住了梁曼丽的乳房。 “干嘛,干嘛!”梁曼丽一耸肩膀,挣了出来,“你怎么这样?” “怎么样啊,今天这里够清静的,又有吴秀娟在外面给挡着道,跟四哥我玩 玩,要什么你尽管开口。”肖老四非但没恼,反被梁曼丽气愤的模样勾起了淫欲, 他又凑了过来,抱住了她,“一会儿就成,没人看到的,曼丽,你很早就让我动 心了,乖,别动。”他的手一下子伸进梁曼丽的上衣里,身子一用力,把她压倒 在长沙发上。 梁曼丽一抬膝盖,顶他的裆部,他“噢”了一声,双手捂着下边儿站了起来。 梁曼丽感到胸部火辣辣的疼,肖老四已抓了她一把,她怒不可遏,上前一步,挥 手“啪”的一声脆响,“畜牲!你这样干你的姐妹吗?” 肖老四被打懵了,一时站在那里没说话,但很快抬起腿来踢向梁曼丽,梁曼 丽没躲开,被踢中大腿,跌坐在沙发上,肖老四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敢打我,你这个臭婊子,你他妈起来,起来!”肖老四用手拽起 梁曼丽,挥起巴掌正要再打,被闻声赶来的几个公司职员拉住了,大家纷纷劝着 : “这是怎么了,肖老板,怎么动这么大肝火?” “臭婊子,你真牛x 呀,好,好!你敢打我,你敢打我!”肖老四气得浑身 发抖。 “你他妈的什么东西,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你不得好死!”梁曼丽零乱着 头发大骂肖老四。 “伤天害理?你也配谈伤天害理?你要不是卖x ,能坐在这里人模狗样儿? 你陪肖大鹏,还陪过多少客户!你他妈的打我,好,好,我让你过得了今天,我 就不叫肖老四!” 怒吼着的肖老四被人们拉了出去,有人把落在地上的手机拿给了他,他叫骂 着走了。走廊里挤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几个和梁曼丽不错的把房门关了,劝 慰她: “曼丽,你没事儿吧,他打你哪儿了?” “这个畜牲,有俩破钱就不知该怎么好了,流氓!不会有好报应的!” “曼丽,我看你还是找一下肖总,老四这人挺狠的,在咱们公司不敢怎么样, 甭找些流氓来害你!”“肖总呢,肖总去了哪里?” “我看甭找肖总了,不如你现在就回家,肖老四正在气头上,一出去可能就 会找人,你还是先避一避,回家后给肖总打个电话,把事儿说一说,让他出面调 停调停。” “对,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制衣车间的李建强不是你们那边儿的吗?让他 骑摩托车送你回去。” “你收拾一下,我去叫李建强。”有人跑了出去。 李建强来了,他分开众人进来,对梁曼丽说:“走吧,我送你回去。”一听 这话,梁曼丽才“呜”地哭出声来。 张冰从城里回来了。无独有偶,张冰很快第二次看了“带色儿”的录相,这 种新型的强猛的刺激,使他的量急速上升从而在一夜之间有了质的变化,这是蒋 立言始料不及的。 张冰下午四点在县城下车,骑了存放在朋友那里的自行车往家赶,到家把配 件放下,就找宋春丽来了。宋家只有宋春丽在,她本想去找梁曼丽,但一想曼丽 在村里的名声,就收住了脚步。有些事是不能重提的,譬如友情;自己和曼丽走 的不是一条路,就很难说意趣相联了,宋春丽为此生出了淡淡的惆怅。这时,张 冰进了门。 “就你自己在家呀?”张冰一坐下就问。 “怎么了,想偷东西呀?”宋春丽开玩笑说。他去城里两天,她还真想过他 几次呢。两个人的关系已逾越了一层重要的障碍,他们已经渴望不受打搅地在一 起了。所以,宋春丽一听这话就觉察到了张冰暗暗的欣喜。 “偷就偷,你不会喊抓贼的,以后不都是咱家的吗?”张冰敢于说出热辣辣 的话来了,而且一屁股坐在宋春丽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这两天,想我没 想?” 由此可见,蒋立言的教化是颇见成效的。 “你有什么好想的?”宋春丽又红着脸低下了头,不过她没有把手抽出来, 她想起了梁曼丽的话。 其实年轻人又岂是凭借别人的教化而得以成长的?心的跳动、情的汹涌是无 师自通的,而恋人感情的潮水也象流在一条弯弯曲曲的河道上,有缓缓地流动、 悄悄地汇集,更有柳暗花明、一泄千里。张冰终于吻住了宋春丽,一种湿润从唇 上传过来,好似电击似的麻酥酥;宋春丽用手抱住了张冰的背,两个人久久地、 忘情地吻着,生命这条喧嚣的河,唯有这时是悄无声息地流。张冰的手触到了姑 娘的禁区,那最初的浑圆,给人一种踏在落花上的感觉,轻轻的洁白间夹杂着幽 幽的叹息;一种类似千面牛皮大鼓一同擂击的震动自远处而来,张冰晕眩了,他 感到了自己的雄壮,破碎的花瓣的香气变得那么迷离…… “不!不!”猛然,宋春丽奋力挣脱了出来,她的喉咙干涩,虽然一汪甘露 就在唇边,但有一种潜在的力量钳住了她,她没有痛饮,因为她在醇香中就已醉 了,而她好象不堪这种沉醉一样,她挣了出来,轻轻地喘息着。 “怎么了,你?”张冰惊诧地望着女友。她的衣襟敞着,那一对洁白的鸽子 静静地踞在那里,没有惊慌,没有敌意,只是静静地踞在那里。张冰想再次举起 盛满迷醉的杯,可宋春丽伸出软软的但有力的手来,“不要,现在……不要。” “为什么?春丽,我喜欢你,我们这就要结婚了呀!”张冰激动地说。“你 看立言他们,如胶似漆地,早就在一起了,人家的爱多么有激情,我们为什么不 能那样呢?”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冰,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你别急,好吗?”姑 娘万分的柔情,复又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张冰明白,这吻是安妥他的吻。 张冰走出了宋家,慢慢地走着,他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他没想到这么 快就很深地亲近了春丽,而春丽的柔情也是那么浓得化不开:应该满足了,人生 中重要的一页终于翻开了。刚才莫大的刺激又使他感到一种疲乏,腿软绵绵的, 回想着那甜美的时刻,又隐隐后悔没能更加长久地啜饮。夕阳使西半边天红透, 这时的村庄与平日一般无二,而他、他们已不是从前了。他打量着四周,似乎也 想看出一些不同来,饭桌、碗筷,父母还有住在西屋的茹姐…… 吃完饭,张冰又受到了一个邀请。人的一生大概会接到很多邀请的,而很多 邀请是你正站在十字路口时接到的,东走,抑或西行,你又怎能知道一路上是如 何的景致呢? 张冰愉快地接受了邀请,他和妈妈说了声:出去玩玩,就跟着永涛、宋奇出 了家门。三个人走得很快,小声地说着: “那里人多吗?” “不多,这事儿人多了成吗?咱是哥们儿才叫你。” “你呆着也是呆着,开开眼界呗。”宋奇也说。 “这有什么眼界不眼界的,我看过。”张冰显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来,“不过 甭让你叔回来撞见,你们这俩小毛头,还是少儿呢,不宜看这玩艺儿。” “你不是就大我们两岁吗?看你狂的,你是有机会开眼界,是在春丽姐那儿 吧?”永涛嘻笑道。 “那是──不对,我他妈让你给绕住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甭跑!” 仨人来到永涛的二叔家,永涛掏出钥匙,边开门边说:“我叔这一趟得去三 四天,我说了算,咱们尽情地炸吧!” 他们进了院,永涛把门从里面锁上,然后带他俩进屋。拉开灯,永涛就拉开 酒柜下面的一个抽屉,把里面的几盘录相带拿出来,并吩咐宋奇:“你把机子弄 好。” “你们够油的,看过好多次了吧?”张冰有几分惊奇地问。“这么大点儿就 不学好,以后就要不得了。” “瞎看呗,过一阵儿象你一样找个对象,把学的练习练习。”永涛一边说, 一边把带子放进录相机里…… 张冰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夜里十点,永涛留宋奇一起看院子,他们还要倒带子 再看一遍。风现在还有点儿凉,永涛二叔家在村边,刚刚抽穗的麦子簇动着,月 光如流水一般,淡淡而清凉。张冰发烫的头脑和身体现在好了些,他环视了一下 四周,不远处几棵高大的白杨“哗哗”地抖动着叶子。他感到春夜里的村边静得 令人心慌。 猛得,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 梁曼丽正在感受另一种静寂。她觉得,只有深夜里的村庄才是属于她的,白 日里村人怪怪的眼神及家人自始而终的冷默,使她觉得这静寂是遮住沉思的外衣, 她呼吸着这夜里的清凉,渐渐地忘却了烦忧。他俩同时发现了对方,都是一怔。 “谁?”张冰问道。他对月光下俏丽得有些陌生的女孩充满了惊异与警惕。 “我。是张冰啊,我是梁曼丽。”梁曼丽认出了对方。 “梁曼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这里有事啊?”张冰说。他们是相熟的, 只不过很久未见面而已。“没什么事,在家里闷,出来走走,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找人玩儿了一会儿。”这时张冰才仔细打量站在面前的梁曼丽。 一年多的 时间,她竟然变化这么大。原先上学时她经常和宋春丽在一起,也看不出什 么特别之处来,现在竟令人耳目一新了。关于她的传言张冰听得太多了,就在刚 才看录相时,永涛和宋奇还提到了她,他们用了一种引以为友的口吻,这个性开 放女子,在村里的男人之间,算是一道可供品玩的菜;有了她,村里的女孩都有 了可比较的参照物。现在夜深人静,她竟在村边儿上蹓跶……倏地,平日的传言 与刚才录相里的画面相吻合,张冰突然有了一种欲望,他干巴巴地又问了一句, “你在这里有事儿吧?” “没有,只是想走走。”梁曼丽答道。 一股好闻的香气顺着月光吹送过来,全让张冰嗅到了,他忽得迷乱了,猛然 向前一跃,抱住了梁曼丽。“你……”梁曼丽还没叫出声就被他捂住了嘴,张冰 的力气出奇得大,他紧紧抱着她,急急地说,“曼丽,求求你,让我来一次,求 求你!” 张冰的脸就在眼前,在月光里,那张脸是扭曲的,但疯狂中仍不失一种英俊。 梁曼丽惊住了,不知为什么她没有挣扎,任由他的嘴换替了手,之后手开始了别 的工作;那嘴传过来的是清新的热烈的气息,还有那臂膀,是那么地有力,所有 这些,要比肖大鹏喷着酒气、烟味儿、蒜臭的镶着两个大金牙的嘴,要比肖大鹏 肥胖的、油腻的、毛茸茸的大手,不知强多少!很多人抱过她了,但那搂抱与抚 摸没有一个是这样有着青春活力的,那些都是淫靡的、疯狂的,都是在摧残着什 么从而满足着自己……在梁曼丽有所惊异时,张冰已经得了手;梁曼丽伏着身子, 猛然,一张脸在脑海里浮现,定定地望着她,她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叫道:“春 丽……” 天一亮,梁曼丽就起来了,开始收拾东西,她已不能再在村子里呆了。昨晚, 她没有怎么着张冰,甚至发现冲动过后的张冰显得十分惶恐不安,她还用手摸了 一下他的脸,然后整了整衣衫扭头自己回家了。她不怎么怪张冰,她知道自己这 样做也会减轻张冰的心理负担,虽然张冰会因此笃信那些传闻。这对她的确不算 什么了,对犯事儿的男人──张冰也是男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大家本不应因 此有什么不适感,可因了宋春丽,俩人共同亲密的人,她就觉得愧疚,男人讲究 “朋友妻,不可欺”,讲究“兔子不吃窝边草”,其实女人也有女人的义气。她 不知道主要责任者张冰有没有愧疚感。 收拾着,她听见那屋妈起来做早饭了。门帘一挑,妹妹素丽走了进来,轻轻 地叫了一声“姐”。她看着妹妹,心里一热。她们姐妹俩处得挺融洽,素丽从小 不爱说话,相当懂事,今年就要考高中了,还经常帮着家里干活儿;她每次回来 都会给妹妹捎回点女孩喜欢的玩艺儿,以表示长期在外的姐姐的心意。自从自己 的事传开后,爸和妈有意隔开她们俩,生怕老实本份的二丫头也生出什么差错来。 但她还是那样喜欢妹妹,她常想:自己算是完了,但愿妹妹争气,有了大出息, 让父母的眉头舒展些。她也感觉得到妹妹无言的责备和焦虑,但她已无从解释。 “素丽!梁素丽!”外面有人喊妹妹,是个男的。 “哎!”妹妹答应了一声,扭身冲外跑。在外面做饭的妈早已迎了出去,问 :“谁啊?” “大姨,是我。”那人说着进了院儿。 “建锁啊,找素丽有什么事吗?”妈又问。家里早就把素丽保护了起来,平 时没事儿不让外出,出去不能回来得晚了,若来个人找,特别是岁数相仿的男孩, 那就会谨而又慎地问个明白。 “我借了她一本参考书,来还给她。” “建锁,你这么快就看完了?”妹妹已出了屋,“你不要急着还,我这一阵 儿不看它。” “我早看完了,就是老忘了还你,谢谢啊!” “这有什么好谢的,需要什么书就来拿好了,快进屋吧。”素丽热情地说。 “不了,我还有点儿事,我走了。” 院子里静了下来,素丽把来人送出院了,妈走进屋来,嘴里嘟囔着什么,她 很不高兴女儿这样。素丽回来了,妈气鼓鼓地说:“走就走呗,还送出去干嘛?” “同学不经常来,送送怎么啦?”素丽解释着。 “瞎客气!现在外面这么乱,你甭见谁跟谁客气!”妈严厉地说。 “妈,你这是怎么啦,你怎么这样说话!”素丽被妈没来由的指责激恼了, 也提高了声音。 “我怎么啦?这个家有一个还不够吗?拿来!” “拿什么?” “书,我要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夹东西!” “妈,你这是怎么啦?”素丽带了哭音,“啪”的一声把书扔到地上,“给 你查!给你查!” “哎哟!你这个臭丫头,你也敢摔打我了,你没管了是吧,你──啪”,外 面传来清脆的耳光声,妈妈打了素丽,素丽哭出声来,“你打!你打!你打死我 算了!” 梁曼丽急忙走了过去,见妈又举起了手,就叫了一声“妈!你这是干嘛?!” “我干嘛,你还好意思问出口?你在外面做了好事,我和你爸在村里抬不起 头,你知道吗?你妹妹因为你也被一群小孩起哄,你知道吗?你管过这个吗?你、 你、你给我滚──” 梁曼丽想:也许死真的是个好东西呢!如果死已临近了身边,那它是狗吐着 舌头“呼呼”地喷到你脸上的热气,还是猫蜷在你被筒深处熟睡时所发出的呼噜 声?这两天她的心一直阴沉着,从家里逃也似的飞奔出来,使她忘记了在妈妈的 怒吼与妹妹的泪眼中,自己是不是有些慌张,是否流出了眼泪?对这些,她一点 儿也不怨恨,他们是血肉至亲啊,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对不住他们。也许只有终 止住自己的生命,才会停止对他们的伤害,才会勾起他们对早先的一点儿美好回 忆;如果能做到,她将毫不犹豫。回到公司后,肖大鹏依然不在,有人说他回来 过一次,然后带着几个人去省城办事了,没有人跟他说起肖老四威胁自己的事。 见她回来,几个要好的姐妹都很吃惊,都劝她再去躲躲,她拒绝了她们的好意, 就在公司里进进出出。她不是不知道危险,她甚至预感到会有极其严重的事情发 生,但她好象是在等待厄运的到来。 梁曼丽没有接到那个电话。当她在院里听到总机小俞的喊叫,上楼来到电话 机旁时,那边已放了话筒。瘦瘦的小俞说: “是你家里打来的,说你妈病了,现在已送县医院抢救了,让你赶快去一趟。” 梁曼丽立在那里,有些发呆。 “我以为你在总办呢,一转没人接,那边就让我转告你,然后就挂了电话。” 小俞接着说。 “哦,谢谢你了。”她对小俞说,心里却盘算着:村里不是没有电话,还有 几户离自己家不远,只是自己不便打过去询问,这样的话,只有去一趟县医院, 妈妈这一段身体还真够呛,保不齐有什么事呢!如果妈看见自己更加生气,就偷 偷看上一眼,没事儿的话再回来。 “小梁,你还是去一趟吧,县工商局的在我们这里,吃完午饭就回去,你搭 他们的车走。”广告部主任吴秀娟在一旁说。肖家集乡离县城二十余里,公路已 很破旧,而且要穿过一个荒凉的大洼,没有什么要紧事儿的话,公司里的人很少 走那么远到县城。 “谢谢娟姐,我还是骑车去吧,我妈这一阵儿身子总是不好,犯病就是急茬 儿。”她有些感激地说。在公司里,她和吴秀娟都是肖大鹏的玩物,平日吴总是 对她斜目而视,而这次听起来是真心的。她回到总经理办公室,打开自己的抽屉, 拿出一个存折装进包里,那是她攒的钱,有五千多块,妈需要钱的话她就都支出 来。她下了楼,从车棚里推出刚买的自行车,出了公司,向县城方向骑去…… 她果然在大洼里被人截住了。 其实她一出公司大门,就有两辆摩托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等出了肖家集, 路上的车一少,她就意识到了。但她也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她一下一下地蹬着, 骑向大洼──这个荒凉的不祥之地。大洼是一片不生庄稼的盐碱地,有二百亩那 么大,细长细长的,纵穿它的公路两边摇曳着不知名的野花;那里地面不平,有 隆起的土疙瘩,也有淤着雨水的沟坑。 时近中午,前后左右没有什么人,一辆摩托车一加油门,超过了她,然后在 前面一横,她把车把一扭,车子偏离了公路,顺着斜坡冲进洼地;一前一后两辆 摩托也一扭把,毫不犹豫地跟了下来。自行车倒伏在一边儿,两个男人从摩托车 后座跳下来,用匕首逼住了她: “上摩托!”其中的一个用手一搡她,恶狠狠地说。 她没有惊叫,没有哭泣,平静地坐了上去。两辆车没有熄火,一直向大洼里 面开,在一个大土丘的后面停了下来。大土丘的中间向里凹了进去,是别人拉土 拉的,走进去三面看不着──这群狗日的,事先早选好了地方! “嘿嘿……”领头模样的不怀好意地笑了,操着外地口音说,“小妞,知道 我们为什么找你吗?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肖老四!现在有两条道儿让你选 :跟我们回去,好好陪他几天──你那玩艺儿又磨不坏;你要不去的话,我们哥 儿四个就在这儿把你──做了!” 梁曼丽什么也不说,站着一动也不动。 “大哥,这么嫩的小妞,让肖老四玩,也够可惜的!”其中一个插嘴道。 “她不说话就是不依了,不如咱们几个痛快痛快!”一个家伙叫着,把手按 在了梁曼丽的胸上。 梁曼丽猛得扭转身,抡圆了巴掌朝那张丑恶的脸搧过去,“啪”!那家伙应 声捂脸大叫,这一下打得着实不轻。梁曼丽一闪身,躲过了沉重的一扑,然后奋 力向另一个踢出一脚──没有踢中,她从后面被人紧紧抱住了;她一低头,一口 咬住那人的手臂,疼得那人大声惨叫。一个有棱有角的拳头迅急有力地砸在她头 上,一下,两下,三下……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声响突然变得微小 遥远了,头部也不是那么疼了,有人骑在她的身上撕扯,猛得,她被人进入了, 麻麻的,好象是肖大鹏重又灌醉了她,淫笑着,夺去她的贞操一样。 ……狗日的肖老四,狗日的肖大鹏,我变成鬼也不放过你们……来吧!来吧, 我的身体就是我的武器,我要让你们生疮、流脓、断子绝孙……妈,妈,你不要 打素丽了,素丽…… 梁曼丽无言地走了。留给张冰无法言说的惶恐与懊悔。快感象风雨中的闪电, 眩目的光亮只在一瞬间,之后仍然是风雨。不安使他的心里潮乎乎的,他头重脚 轻地回到家,爸妈已经睡下了。他闪进自己的屋,没有拉灯就倒在了床上,心 “咚咚”地跳得厉害── 完了。他想。黑暗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向他抓过来,也许人们正冲着这边奔过 来,梁曼丽会痛哭着把他指出来,梁家的人不会放过他的。肯定有很多人过来看 热闹,这样的事儿传得最快;爸妈若从被窝里爬起来,看见自家的院子里满是村 人的愤怒与蔑视,那还不羞死、气死!他成了强奸犯,没准儿要蹲大牢的,以前 看着他长大夸他懂事的街坊会象厌恶二流子、小偷儿一样厌恶他,永涛和宋奇不 定怎么笑呢──“这家伙,太经不起刺激了!” “咕咕哏儿──”忽然一声长鸣响起,他“呼”地坐了起来,待听清是公鸡 打鸣时,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月亮就悬在窗前,又黄又圆,公鸡以为天已经明 了。随着这一声叫,别处的几只鸡附和起来,引逗得趴在黑影里的狗也盲目地 “汪汪,汪汪汪”。他侧着耳朵辨听着,并没有什么别的响动;爸妈屋里的座钟 也“当当”地响了起来,已是夜里十二点了,村里异常宁静。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轻地躺下来,今夜若没人来问罪,就不会有多大事 了。其实梁曼丽也不是什么好货,在外面浪得要命,这么一回半回的,对于她又 算什么?外人干得,自己村的人就干不得?算起来,与她还算青梅竹马呢!一块 上乡中学时,还说过不少话,况且她跟春丽那么好……一想到宋春丽他的心又拧 了起来,自己今天好没来由,本来傍晚时才与春丽亲热来着,那是自己的未婚妻, 端庄正派,俩人第一次亲热,多动人心魄啊!那是由来已久的、正常的、珍美的, 为什么又与梁曼丽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真他妈混蛋!该死! 张冰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他翻来倒去地到凌晨两点才睡,可是睡得还算 安稳,没有做噩梦。太阳已高过了小东屋,一束光线投在他的身边,他闭上眼睛 想了一下,知道一场大祸已经过去了;他忽然有了一种兴奋,一跃就到了地上。 他的侥幸与得意只维持到第三天清早,因为从那个同样晴朗的早晨起,他便开始 一趟一趟地往茅厕里跑,妈妈看见了,说:“你是不是拉肚子?写字台的抽屉里 有痢特灵。” 他长时间地站在茅厕里,又一次惊慌失措起来。一种急迫的尿意把他从睡梦 中憋醒,跑到茅厕,却没有尿出来;回去重新倒下,可没过二十分钟,又想尿; 如此反复了几次,他发现自己的龟头红肿起来,而且里面感到刺痒,好象有什么 东西堵着,总是淅淅沥沥的尿不尽。下体的不适带得全身都别扭,他找出体温表 一试,体温已升到三十八度。 他走到床前躺下来,他知道病菌是在快感的掩护下侵入进来的,他也知道自 己得了什么病,他更知道自己不能象生病受伤的孩子一样撒娇或哇哇大哭。他就 这样明白着,肌体损伤的惊恐慢慢地攫紧了他。他伸直双腿,静静地等着屈辱的 发展;他又想干脆找一把刀,把尘根斩断一清百清。没有人知道他的情况,他又 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他的脑子开始飞转。以前看过许多张贴在大街小巷、 池堂厕所的宣传单,上面写的多是“淋病、梅毒、尖锐湿疣”等恶心人的字眼儿, 还有什么“一针见效、快速治愈”的许诺,但他不会到那些小旅馆、大车店去找 的,不会将自己重要的器件交付给江湖游医。医院行吗?这儿不比开放地区,冷 不丁地出了一个性病患者,肯定会盘根问底儿,那不都知道了吗? 他最后想到了本村的医生宋圈儿。宋圈儿三十来岁,大号叫做宋光明,因罗 圈腿而得此绰号。他从小爱摆活东西,不爱干力气活儿,在村里显得浪里浪荡, 前些年不知怎么钻的拜县城的一位老中医为师,学了几年后就领证在村里戳了一 个诊所,中药、西药、正骨、捏小孩儿什么都会一点儿。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宋 奇的三叔,张冰和宋奇经常在一块儿,与他也熟,有时还凑在一块儿打扑克、支 色子。 他忽然觉得裆内粘粘的,有种不是尿的东西从里面排了出来,他抓了半卷卫 生纸跑到茅厕,褪下裤子一看,原来尿道口流出了呈黄白色的脓,他不再犹豫, 小心地用卫生纸擦了,系好裤子后就朝宋圈儿家走去。宋圈儿出去了,只有他八 岁的儿子宋小伟在家,这正合张冰心意,他和小伟说了几句,就从书架上抄起几 本医学书翻找,在他大致明白自己得的是什么病的同时,宋圈儿回来了,见他在, 有些惊奇地:“哟,你怎么这么有空儿?” “到你这里来没什么好事儿,今天不知怎么弄的,浑身不得劲儿。”张冰故 作镇静地说。 “哦?病了,哪儿不舒服啊,发不发烧?” “我刚才在家里试过了,三十八度,你给我打一针青霉素吧。”张冰按刚才 看的治疗药物自己要求道。 “什么病就打青霉素?不检查敢用药吗?” “检查不检查一个样,我这人挺认青霉素的,一针下去什么都好了!” “青霉素的种类很多,功效也不都一样,有普鲁卡因、阿莫西林、安比西林, 你用什么样的?对了,你对青霉素过不过敏?” 张冰一时语塞。 “要过敏的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针下去没准儿有生命危险呢!”宋圈儿 起了疑心,象这样找上门一再要求给自己用某种药的病人很少见,“你是不是有 什么瞒着我,你究竟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我……”张冰的脸“刷”地红了,下体不适的感觉又 强烈了起来。 “你这小子,有事甭瞒着你叔!”宋圈儿很义气地说,他意识到张冰肯定有 事儿。 “宋叔,我、我下边……下边……”张冰的防线很容易地就崩溃了。“你出 去玩儿去!”宋圈儿扭头对正在外间屋看电视的小伟喝道。 裤子褪了下来,宋圈儿用手翻着检查。这时,张冰的眼泪流了下来。“看你, 都这么大小伙子了,怎么哭哭啼啼的,这没什么,好治!”宋圈儿又笑着问他: “年轻的时候有几个不荒唐?小子,跟谁呀?” 针打了,还拿了口服的药,张冰一点儿也没轻松。终究还是泄露了机密,他 现在只能相信宋圈儿对他拍着胸脯做的保证,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过一天 算一天吧。他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直到永涛迎面走来抓住他胳膊,他才惊觉到 街上乱乱的,好象出了什么事儿。 “怎么啦,永涛。” “出事了,梁家的大丫头被人杀了。”永涛有些兴奋地说,“在张村的那片 大洼里发现的,是先奸后杀,现在已经弄回来了,你不去看看?” “什么?!”脑袋“轰”地一响,张冰懵在了那里。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