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约会 我终于在紧张和不安之中明白人生第一次约会的痛苦和幸福,夜幕、被子和眼 皮的三重掩盖之下,我的大脑在自由自在的继续处于白痴状态,我怀疑自己到底去 干了什么事情,拉了一个小女生的手,我创造了自己的历史纪录了,我依然保持处 在拉手之后的那一刻。迷茫、紧张和浑身被绷得紧紧的感觉继续持续,我根本不知 道自己整整一夜到底睡着过没有,同样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整整一夜都保持在熟睡的 状态之中。 人干坏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但我没有听说人干了好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 第二次,我想这也许是人们的误解,当然或许事实也就这么着,根本就没有什么夸 大或过失。可是约会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我根本能无法辨别它的性质了,当然这 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们都会认为男女之间的约会绝对是一件好事而非坏事,它是那 么的甜蜜,备受中国的古代风月小说和现代诗人以及地摊小说的礼赞,外国的骑士 小说则更是把一切的事迹和成功归功于爱情,正如《唐吉珂德》里的那个乡绅骑士 因为要得到贵妇人的爱情而要把自己倒竖在山崖下?这在众人的清楚和我的糊涂之 间介于好坏的约会同样实现这干了一件事就会去干同样性质的第二件事的规律,然 而这第二次的约会并不是第一次约会的那种糊涂性质的延续,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它 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或者是清醒的方向发展。 日本的村上春树写过一本很感伤的青春爱情小说叫《挪威的森林》,他在故事 的开头叙述“他”已经记不起所爱女孩的脸,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的面孔逐渐的 消失,然而曾经的人却永远留在过去的那一瞬,而活着的人却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 逐渐的变老。小说家编故事大底是骗人,然而我现在却只能相信他的话了。因为我 已经无法记起到底是自己想见到她还是她想见到我,因而有了这次约会。不过以我 之见应当是我想见到她,因为男人总是好色的,而且还总是恬不知耻的喋喋不休的 大吹特吹自己的艳史。我不认为自己有多高尚,而且我知道自己很有些卑劣的,要 不何以自己一见到人家就自个儿在当晚就做起春梦来,这么说不是我在写忏悔录, 当然我也不是在写自传。我只是在自己遇到这跟自己有关然而自己却又记不清的情 况下从曾经看过的几本书里寻求一点答案而已,还大量参考别人的事迹。这种情况 下即使是错了,罪责也只能在哪几本书上,至多我与那几本书一道同犯错误而已, 在自己心灵的法庭上也颇不寂寞。 也许我应该肯定跟女孩子约会应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这是这个世界上的准 则,要不这世界上的人干吗还要前仆后继的为了这世间早已重复过了千百次的事情 而发狂痴颠。多么伟大的重复建设噢。 时间依然是夜晚或者是傍晚,说夜晚是担心夜晚这个词语总是和一些有甚于画 眉的事件联系在一起,所以我想应该是在傍晚比较恰当些,毕竟我只是拉她的手和 彼此拥抱一下而已,在这个校园每一种树枝上全挂满各种女性私人物件的时代这应 该是一个奇迹,只是不知道这与众不同究竟是应该奖励还是应该受惩罚,保持清纯 是应当奖励,与众不同就会受到惩罚,所谓非我族类,必有异心,人人得而诛之。 校园其实很小很小,所以我怀疑我们坐的地方仍然是上一次的地方,只不我已 经对此细节不能很清楚的记得了,这也许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当然也许没有那 么恐怖,因为当身边有美女的时候男人总是向心不在焉的,其实是所有的注意力都 转移到身边的美女身上了。《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说他读书时要有女孩子陪着,心 里才会明白,其实他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明白。我有过在中学读书很疲倦而又快 打瞌睡时的经验。课堂上拿着课本,耳朵里听着老师的声音,觉得什么都很明白, 其实是快睡着了。也许是快入睡时周公可怜而然我明白罢了。所以贾宝玉的话是欺 人之谈,不足为信。 夜色像蝉翼,将一切遮盖的若隐若现,引起人们无限的遐想。而这个夜晚,她 告诉我她不想谈恋爱了,她觉得自己还小,想把我当成她的兄长。树阴笼盖的校园, 一片阴郁,虽然今年很冷,但树叶仍然将这南荒的校园遮蔽着,但树叶应该是快落 的时候了。“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古老的《诗经》在好 的方面没有多少,但在坏事方面到说的很准确。校园教职工宿舍投出的光芒四处散 射,将一切显得散漫而细碎,我们久久无语。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愿意,可是我能怎 么样呢?爱不爱她是我自己的自由,但爱不爱我同样是她的自由。匈牙利的非多费 曾经很牛的说道“生命曾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是我 很小很小时候就会的外国诗歌,不知道是谁将它翻译成中国诗歌的形式,现在读起 来仍然朗朗上口,极富有中文诗歌的声韵美。非多费很牛,我承认,但是他是诗人, 而我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我很卑下,因为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凡人,而不 是诗人。所以我只能没有了非多费的牛气了。 这样说来也许是张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其实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威风的, 而且诗人们都极为的不老实,简直是时时都在撒谎。古老的中国有一门极其讲究的 文学叫词。词在形式上比诗更难,更能吟咏性情,其中有一些词写的大都是男女之 间的情思并隐约的表现中国诗教里的“风”的艺术,但有大部分的词写的都是比较 差,只能做到第一层次,而不能体现出那隐约的第二层意思,这种词使得中国的词 被看成艳曲。到清朝的朱彝尊哪里他也写过艳曲,但是歌搂就酒馆大都是有钱人去 的地方,而朱彝尊那时候比较穷,不大可能去那些地方,他极富同情的给自己宽慰 年轻的落魄,写到“老去填词,一半是空中传恨,几曾围蝉钗鬓影。”但他的词有 的写得很艳,所以有人说中国的词里的男女相思大部分是假的,并不真实。以我自 己的习惯,我看来是不大可能相信非多费的牛话的了,但他是外国人,外国人在中 国的这片土地上是很牛的,一直很牛的那种,咱们这种礼仪之邦是应该的,所以看 来我是很可能应该相信他的了,那么就让他去牛吧,我答应我很妒忌他。 自由这是曾经传说中五四时期的英雄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成果,是现实中每 个国家不同程度努力奔进的目标,是目前大学象牙塔里的每个男女每个细节到全部 的口号,是这个时代人们的自己的女神。如此我能要求即强求别人什么呢,我毕竟 只是一个人而已,其他的什么也不是,所以我只能同意她的决定了。我想如果可以 让我痛痛快快地骂人而不负任何现实或者是道德上的责任的话,那么非多费肯定早 已被我骂得体无完肤了。 夜色里我紧紧的抱着她,心里很紧很紧,紧的全身都在发抖,让我以为这个秋 天很冷很冷,其实这秋天本身也的确是很冷很冷的。我告诉她,我同意她的选择, 鼻子很热,有热热的液体流出来,我不断的用纸擦,毕竟在一个美女面前流鼻涕到 嘴唇上是不太雅观的,但在美女面前如此不断的用纸巾擦鼻子就已经是很不雅观的 了。她用她那和我的手比起来小得多的手为我擦眼泪,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流眼泪, 只是会讲眼睛红,流鼻涕而已,在经过了那么多的岁月我已经似乎忘记了流眼泪的 滋味的。想想这事情就觉得不可思议。 夜已深,操场上游荡的人已经很少,我起身送她回去,寂静的校园很空旷,树 影黑黑的,没有了树叶的衬托,在星光下显得很寥落、很单薄。我们几乎没有说话, 即使有说话,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而且现在肯定是记不清楚了。时间能摸平一切, 能让平静的桑田变成波涛起伏的沧海,当然也能让沧海变回桑田,而且是沙漠一般 枯萎的桑田,当然那是已经不能再叫桑田了,只能叫戈壁滩或者是叫沙漠了,荒无 人烟的感觉。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