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如是半月,四阿哥渐多同着我往万福阁纳拉氏正房内散坐叙话,有时留宿, 纳拉氏总推晕疾在身,另床独眠静休,而四阿哥跟我也不回怡性斋,素性留正房 佛堂教我抄写经书祈福养心,都是常有。 自此凡四阿哥外出不在府内,我无一例外,都是与纳拉氏一处饮食,几乎起 居也是一致,二人多聊些年玉莹小时候被收养在府中的趣事,她说,我听,抚掌 而笑罢了,一个有意凑,一个有意迎,相处久了,不知不觉间感情似觉比先亲厚。 中秋刚过,康熙从热河博洛河屯驻处发回折件到了,四阿哥拿到万福阁内, 正好一众女眷都在正房陪福晋说话,四阿哥当面启封拆开折子,发现封套里有康 熙御笔封写之小包一个,打开一看,里面竟包着十枚罕见巨大榛子,并附有手书 谕纸一张:" 朕此际品食榛仁,十分可口。这般大的榛子,尔等在京城找找,找 到后包好放在折子里,从速送来。京师何物不有,如果尔等找到而不送来,可就 是故意装憨儿了。" 四阿哥将手谕交纳拉氏传看,又问:" 如何回法?" 众女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榛子,十分惊奇,均拿眼瞧着福晋如何回法。 纳拉氏略显踌躇,方斟酌道:" 这样的榛子不仅京城难得寻觅,除去口外, 即使找遍口内十三省,又岂能得到?此实乃京师难觅之罕物,不得已,确实只能 承领装戆之罪罢了?" 四阿哥亦笑,命人铺纸开墨,点了一名通房小格格耿氏,赏了枚榛子,再令 她将福晋所言整理写下。 耿氏为管领耿德之女,生来一张极讨喜的红扑扑苹果脸,年纪还比我小着一 岁,因她出身缘故,本来通些笔墨,四阿哥当然不至把她笔迹直接呈给康熙,回 头出去总有专人另誊,众人皆知如此说法不过试笔意思,她倒也大方,高高兴兴 洗手提笔,片刻成书,念给大家听:" 臣等看得榛子如此之大,甚是惊奇。皇父 之旨,臣等不敢不钦遵办理,只因此乃京师难觅之罕物,臣等无法承领装憨儿之 罪罢了。" 四阿哥听了,朝纳拉氏点点头:" 这孩子你教得很好,倒是费心。" 纳拉氏起身福了一福:" 爷说笑了,关防院内均是我份内之事,敢不勉力? " 她这一福身,除了耿氏还在憨笑,众女全跟着压下头去。 四阿哥沉吟一会儿,回头看我:" 就这样回皇阿玛,终究觉得少了些什么, 你可瞧出有何润色余地?" 纳拉氏附和道:" 妹妹文识非同一般,若加入妹妹口吻,皇父自然辨得出来, 大是好的,请妹妹但说无妨。" 他两个究竟不愧多年夫妻,很通默契,四阿哥当众人面问我改福晋句法,便 是隐隐抬我,更兼纳拉氏这一补充,她一方面打消我的顾虑,一方面也是示好给 人看,引得其他姬妾如李氏、钮钴禄氏等都直了眼睛看我,而我未曾答话,耿氏 却先犯起难来:" 啊呀,一张八行信纸已被我写满,再改却改在哪里呢?" 我信步绕到她身旁放眼看去,她写的一手小楷,方正圆光,不过字体过大, 又间距过疏,难怪淋漓写满一张纸,看似挥洒放旷,其实蕴有成形章法,观字之 变,见人之心欲,她小小年纪,手笔却如此驰骋,不由使我改观——果然纳拉氏 调教人有方,四阿哥并无谬赞。 " 不用改,加张纸给我。" 我亲手摊好新纸写就,慢慢一句一句念出:" 如若热河有新下来的核桃、栗 子,像皇父送来的榛子那样大个的,伏乞赏赐,并请皇父算好份数,以免臣等争 抢。 " 见今皇父赏的榛子只有十枚,臣等若分领尝鲜,甚是可惜了,故已恭谨包 存。 " 唯臣等窃思凡有佳物稀品,不见则以,若一得见,就难以克制,渴望得到。 第20节 如是半月,四阿哥渐多同着我往万福阁纳拉氏正房内散坐叙话,有时留宿, 纳拉氏总推晕疾在身,另床独眠静休,而四阿哥跟我也不回怡性斋,素性留正房 佛堂教我抄写经书祈福养心,都是常有。 自此凡四阿哥外出不在府内,我无一例外,都是与纳拉氏一处饮食,几乎起 居也是一致,二人多聊些年玉莹小时候被收养在府中的趣事,她说,我听,抚掌 而笑罢了,一个有意凑,一个有意迎,相处久了,不知不觉间感情似觉比先亲厚。 中秋刚过,康熙从热河博洛河屯驻处发回折件到了,四阿哥拿到万福阁内, 正好一众女眷都在正房陪福晋说话,四阿哥当面启封拆开折子,发现封套里有康 熙御笔封写之小包一个,打开一看,里面竟包着十枚罕见巨大榛子,并附有手书 谕纸一张:" 朕此际品食榛仁,十分可口。这般大的榛子,尔等在京城找找,找 到后包好放在折子里,从速送来。京师何物不有,如果尔等找到而不送来,可就 是故意装憨儿了。" 四阿哥将手谕交纳拉氏传看,又问:" 如何回法?" 众女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榛子,十分惊奇,均拿眼瞧着福晋如何回法。 纳拉氏略显踌躇,方斟酌道:" 这样的榛子不仅京城难得寻觅,除去口外, 即使找遍口内十三省,又岂能得到?此实乃京师难觅之罕物,不得已,确实只能 承领装戆之罪罢了?" 四阿哥亦笑,命人铺纸开墨,点了一名通房小格格耿氏,赏了枚榛子,再令 她将福晋所言整理写下。 耿氏为管领耿德之女,生来一张极讨喜的红扑扑苹果脸,年纪还比我小着一 岁,因她出身缘故,本来通些笔墨,四阿哥当然不至把她笔迹直接呈给康熙,回 头出去总有专人另誊,众人皆知如此说法不过试笔意思,她倒也大方,高高兴兴 洗手提笔,片刻成书,念给大家听:" 臣等看得榛子如此之大,甚是惊奇。皇父 之旨,臣等不敢不钦遵办理,只因此乃京师难觅之罕物,臣等无法承领装憨儿之 罪罢了。" 四阿哥听了,朝纳拉氏点点头:" 这孩子你教得很好,倒是费心。" 纳拉氏起身福了一福:" 爷说笑了,关防院内均是我份内之事,敢不勉力? " 她这一福身,除了耿氏还在憨笑,众女全跟着压下头去。 四阿哥沉吟一会儿,回头看我:" 就这样回皇阿玛,终究觉得少了些什么, 你可瞧出有何润色余地?" 纳拉氏附和道:" 妹妹文识非同一般,若加入妹妹口吻,皇父自然辨得出来, 大是好的,请妹妹但说无妨。" 他两个究竟不愧多年夫妻,很通默契,四阿哥当众人面问我改福晋句法,便 是隐隐抬我,更兼纳拉氏这一补充,她一方面打消我的顾虑,一方面也是示好给 人看,引得其他姬妾如李氏、钮钴禄氏等都直了眼睛看我,而我未曾答话,耿氏 却先犯起难来:" 啊呀,一张八行信纸已被我写满,再改却改在哪里呢?" 我信步绕到她身旁放眼看去,她写的一手小楷,方正圆光,不过字体过大, 又间距过疏,难怪淋漓写满一张纸,看似挥洒放旷,其实蕴有成形章法,观字之 变,见人之心欲,她小小年纪,手笔却如此驰骋,不由使我改观——果然纳拉氏 调教人有方,四阿哥并无谬赞。 " 不用改,加张纸给我。" 我亲手摊好新纸写就,慢慢一句一句念出:" 如若热河有新下来的核桃、栗 子,像皇父送来的榛子那样大个的,伏乞赏赐,并请皇父算好份数,以免臣等争 抢。 " 见今皇父赏的榛子只有十枚,臣等若分领尝鲜,甚是可惜了,故已恭谨包 存。 " 唯臣等窃思凡有佳物稀品,不见则以,若一得见,就难以克制,渴望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