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如果你看着一个人从17岁走到20岁,她的喜怒哀乐随时充斥着你的生活,你 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我就这个问题严肃的咨询过周围的朋友。老谋若有所思,不停地点头,可是 什么也没说。四郎则从鼻腔中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屑。我点上一支 烟,吐出一团团的烟圈飘散在空中……凝神望去,丫头的面容隐隐绰绰,在烟雾 中若隐若现…… 丫头从北京回去,我忍受了几天相思煎熬后,终于有一天恍然大悟,原来我 对丫头的感情在没有见面之前就已经根深蒂固,只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无法在网上 去爱一个人,依然沉醉在杜若的温柔乡里。可是这一切因为和丫头的见面而骤然 爆发。在见到丫头的那一瞬间,那三个字一下脱口而出。而这三个字,自从薇子 离开我就再也没说出过口。杜若好多次为此恨恨不平,闹着想尽办法逼我说出这 三个字,我都狡猾如狐,轻轻巧巧地就从杜若的猎枪和陷阱中逃脱了,让她徒唤 奈何。无数次我柔情绵绵,炽热无比地对丫头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三年的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让我和丫头的感情演化成一种亲情。丫头有时候 在我嘱咐她的时候,会笑着说:“猪头,你好罗嗦,就跟我妈似的。”我哈哈大 笑,没有一个人像丫头这样让我牵肠挂肚过。那时候会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我 会觉得丫头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要宠着她,关心她,疼爱她一辈子。这 种感情已经远远超出爱情。自从见了丫头之后,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让丫 头到北京来,我们以后在一起生活。这成了我生活的动力所在。 杜若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大悲哀也许莫过于此。当 时间将两年多的日历一页页翻过,我无法否认杜若已经在我的生命中写下极其重 要的一笔。大幕开启,生活的华彩乐章终于奏响,有一个人轻轻为你涂上最后一 笔彩妆,主角粉墨登场。流目四盼,掌声如潮,谁还会想起有人为你曾作嫁衣? 我在得意的时候忘了最初。而当这幕生活的大戏最终落下帷幕,谁将是那个 掩面哭泣的角色? 我不知道。 秋天的黄昏,我走在钓鱼台旁边的小道上,偶尔头顶有银杏的树叶飘落。拾 起那一片金黄,我看到时光的脉搏清晰地印在那片片落叶上,纵横交错,无法理 清,无法琢磨,如同我的爱情,以及生活。 两年来和杜若在一起的平凡生活,时时刻刻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如影随行, 不能抹去,无法忘却。我将自己置身于生活的天平之上,一边是丫头,一边是杜 若,分不出孰轻孰重。四郎对此盖棺定论:“谁让你丫处处留情的”,但这并不 是我想要的答案。 或许最终将没有答案,如同席慕容那首让我无数次潸然泪下的诗《沙堡》: 到了最后黑暗的浪潮 总会吞噬尽我的每一种期待 每一个梦想 故事一旦开始再怎样曲折 也只是在逐步走近结束的方向 我当然明白 所有美丽的呈现只是为了消失 所有令我颤抖与焚烧的相见啊 只是为了分别 可是你不能禁止我在这海边 用我仅有的时间来不断 营造或者重温每部分的细节 当海洋逐渐升高 迷航的船舶终于都在远方沉没 我当然明白今夜之后 我为你而留下的痕迹 不会比一座沙堡更多 国庆的前一天,其他的同事愉快的踏上了西藏之旅,他们看我的眼神无疑我 是全世界最傻的傻逼。四郎早就跟我嚷嚷着要去欧洲玩,我给他介绍了王朝假日 旅行社的一条出境游热线:欧洲十国十日游。他领着秘书小远此刻想必已经在第 一站德国了,按时差推算,我走的时候欧洲正是华灯初上。四郎跟小远在德国的 某个宾馆折腾完后,不知道是不是会想到当年? 下班后我去了杜若家附近的一家花店,为她订了一大束花。10月2 日是她的 生日,认识她以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给她送大捆的花摆满房间,花香几乎能弥 漫一周时间。又找了个蛋糕店订作了一个16寸的蛋糕。糕点师问我上面刻什么字, 我想了半天说就生日快乐吧。付了钱后我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在10月2 日那天晚 上的六点送到,并且给杜若说生日快乐。 老谋临时决定,让他的女朋友国庆节先来北京适应一下,估计已经是两个人 好久不见了,彼此都有点饥饿了吧,刚好我给他们创造了条件。我给老谋开玩笑 地说,要注意劳逸结合,千万别把自己搞的肾亏了。书呆子老谋还不习惯开荤玩 笑,很不好意思地笑。 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任小霞已经确定让我负责她们公司10月份的市场宣 传,初步预计其一款新产品的广告投入为100 万,这一切将在国庆节后展开。这 也意味着我的公司很快将有一大笔收入。 我的不少大学同学在毕业这几年都漂到了北京,有几个已经是部门主管之类 的角色,这是一笔不错的资源,我想要是有他们的帮忙,我的公司一定会有更多 的业务上门,就像任小霞给我提供的这个赚钱机会一样。这正是老同学的最大好 处。 任小霞在学校的时候,老被我戏称为黄毛丫头。大一的时候黄毛丫头喜欢我, 上演了一出女追男的现代经典,可惜我不怎么领情,让她无功而返,一颗芳心无 以所寄,伤心欲绝。还害得我当年遭她们宿舍其他女士的谴责,说我不识好歹, 不解风情,并怀疑我有一些功能问题,让我百口难辩。现在任小霞混到了深圳一 家知名公司的北京首代,经常出入五星级酒店,出国学习、考察。我的公司开业 那天她一身西装套裙,曲线毕露,姿色动人。神情也嚣张得很,时不时的从嘴里 蹦出几句英文来,一副小人得志样,说她们公司什么工作环境很open,什么 opportunity比较多,我们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纷纷表示admir e。那天我开玩笑的约她什么时候请她喝茶,任小霞说一定一定,到时候con firm一下,我连说三Q三Q,把大家笑得人仰马翻,乐不可支。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骚扰任小霞,想重温一下旧情,同时也证明一下我的功能 没问题。任小霞直截了当地说正忙着呢,没等我说完就挂了电话。我想起在学校 的时候她在我面前故意做出小动作来引我注意,毕业的时候假装喝醉酒跌倒在我 怀里想要跟我亲热一下的情景,真是恍若隔世…… 光阴荏苒,往昔终于不再,在时光的河流中,我们一直都在一天天沉沦,一 天天忘却。毕业后任小霞再没有在我面前提过当年之事,仿佛当年她喜欢过的那 个人不是我一样。但这并不妨碍她给我介绍业务,我想或多或少她还是在念及旧 情吧。那段感情始于青春,也止于青春,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平静自己的快乐和忧伤,我做好去看梅的准备。花400 多买了四盒万基牌的 壮骨粉,据说对她的身体很有好处;一个上面绣着平安两个字的中国节,保佑她 平安;还买了全套的《蜡笔小新》,希望带给她一种愉悦的心情。更重要的是, 我放弃了自己渴望已久的西藏之旅,去看一个这个已三年未见面的红颜知己,本 身就足够让她快乐了。 节前的人们兴高采烈,我一个人走在街头的时候,忽然觉得那离我很遥远。 情不自禁地想杜若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一个人一边想我一边孤单,几乎要摸出手 机给她打电话了又忍住。亲爱的杜若,此刻我一个人在北京的街头很想你,可是, 我却要离开你了。 矛盾吗,生活他妈的就这么不可琢磨。一向以色狼自居的我,怎么有一天会 想着和一个网络上认识并且见过面的女孩过一辈子呢。而且居然一直在想,此生 就丫头一个女人,再不花心了? 街头的每一个人都匆匆而过,只有我在踌躇。想一想,自己已经在北京生活 有两年了,北京越来越大,五环还没完工,六环就已经开始修了。报纸上给我们 描述出了2008年一副美好的前景,以至于有个过于浪漫的外地女孩告诉我,她的 梦想是到那一年和心爱的人在首都的立交桥下约会,这让我不仅莞尔。女孩真是 浪漫的可爱,她不知道北京的立交桥多如牛毛,毫无希奇之处。 记得当初我和四郎还在上高中的时候,那应该是90年代初,有一群诗人在北 京呼风唤雨,这让我和四郎对首都充满向往。我们甚至给那些诗人写过信,充满 热切地等待着根本不可能的回信,在那些诗人要么沉入社会的汪洋,要么用极端 方式结束自己的过程中,我们就这样度过少年写诗的时光。很多年后我们生活在 了这个城市,四郎成了一个偶尔投机倒把游戏人生的商人,而我成了一个带点小 资充满幻想的白领。 谁知道再过若干年后,我们又将如何? 一个女人从前面走过,背影很像杜若,我情不自禁追了几步上去看个究竟。 那个女人白我一眼,那意思要么我是神经,要么就没见过美女。 世界小如一条街的风景 我们相遇了 你点点头 省略所有的问候 多年前不知道谁写的诗句忽然在脑海中浮出,如果此刻真的我和杜若在街头 相遇,会是这样一种残酷的美吗? 取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有很多条短信,有七条是杜若发的,其中一条比较有 意思,写的是:如果再一次让我遇见你,我一定会把你拉到卧室,回头锁上门, 疯狂地把你推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你,张开我的双臂,捋起袖子让你看看…… 我的手表是夜光的。在杜若发给我的那天夜里,我就将其篡改为,“……脱掉裤 子让你看看……我那玩意是坚挺的”。杜若被我的黄色幽默逗的前仰后合,一如 我当初得到她的那次,然后我们大战直至硝烟散尽,歌舞升平。 这一刻在北京的街头看着这条短信我充满忧伤,可生活还是得一如既往的继 续。我先给丫头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第二天就回去看梅了,她没说什么,要 我保重。然后拨通了梅的电话,梅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可不许反悔噢,明天一定要 飞回去看她,她等不及了。挂了电话,我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秋天的北京已有凉意,瑟缩着身子,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