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在杜若的门外面踌躇了半天,我还是鼓起勇气敲门。门背后的一切,包括那 个人的情感和肉体,曾经我都是那样的熟稔于心,而时间的魔术师就这么轻轻一 划拉,一切就物是人非。 杜若见到我的时候,目光说不出的平静和幽怨。“宝贝,你好吗”,我努力 地想让自己的拥抱还有最初的温度,杜若躲开了。我给她的护肤品她看都不看, 我看到她坐在床上,肩膀抖动着,似乎在极力的平静着情绪。 心一下疼痛而柔软,我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轻轻拥住了她,这次她没躲,扑 到我怀里“哇”的哭出声来,说王愚你是猪。 说起这个还有个典故。有几次我已经饥不可耐,但杜若还在纠缠于我爱不爱 她的问题,我只好连哄带骗地说:“宝贝,以后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不知道 杜若听信了这话,还是因为生理上的反应无可阻挡,勉强挣扎了几下就任我长驱 直入了。事毕,她偎在我怀里问,“王愚,如果有一天你骗了我怎么办?”我立 马言不由衷地说,“那我就是猪,不,猪都不如。”单纯的杜若亲我一下,信以 为真。 前年的冬天我们曾去过雍和宫,每进一个殿杜若都顶礼膜拜,做出一副善男 信女状,捐上几块钱。一旁的我笑她愚昧。杜若说她许愿神灵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爱情地老天荒,倒让我惭愧不已。“爱是一种信仰”,杜若说。 杜若外表时尚,但骨子里其实非常传统,有好多次杜若为我们这种说不清道 不明的关系暗自心伤,她希望我能给她一份承诺。我总是用各种理由或者黄色笑 话来招架。杜若说她心里一直不踏实,“你有一天会变的”,很久以前她就这样 悲戚地预言。 往事浮浮沉沉,是什么时候我开始爱上丫头,又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忽略了杜 若?真的是我变了吗?看着怀里哭泣的杜若,我问自己。 生日那天杜若果然是一个人过的,她说她看着那一大捆鲜花和蛋糕,看着我 只有四个字的短信生日祝福,多么希望我能在身旁,几乎强忍住了不给我打电话, 哭成了一片汪洋。我擦去她的眼泪,心疼无比。去年生日的时候,我原本打算叫 上一帮狗友好好热闹一下,杜若坚决不答应,她希望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那天 我买了一大捆鲜花,杜若抱着蛋糕走在我旁边,穿过街道汹涌的人流,谁都以为 我们是一对幸福的眷属。晚上我把花瓣全部撒在杜若身上,落英缤纷,我们在一 床的花瓣上,数次达到快乐的巅峰。在这些快乐的日子,我们曾想到过今天的悲 伤吗? 我给杜若详细说了国庆那几天我去看梅的事,“那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我 以为你要离开我”,杜若抽泣着说。 “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你告诉我?”杜若泪眼朦胧地问。 亲爱的杜若,我一点都不想让你伤心,我搂紧她,眼睛有点湿润地说:“没 有的,傻丫头”,一如当初对她说的。 人生苦短,也许所有的快乐都只有短短一瞬。如果有一天我终究会给杜若带 来长久伤害的话,那在丫头还没来北京之前,我希望还可以带给杜若一些快乐。 我突然决定不告诉她真相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烧好洗澡水,我替哭得如梨花带雨的杜若更衣,把她推进去。半天出来后杜 若冲我嫣然微笑。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云雨初歇后,我们搂着说话,杜若说我 瘦了,我说这段时间太累。“那你搬到我这里住吧,我照顾你”,杜若的眼睛柔 情似水,满含期许,我说那让老谋也过来吧。杜若用粉拳捶我一下,说“讨厌”。 一切雨过天晴。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后,杜若就把一大堆衣服给我抱过来,说这件适合这几天 穿,要是再冷点了就换另一件。这件衬衣配那条领带适合你的肤色,会让你看上 去更年轻一些。该换双厚袜子了,头发也长了,该去理理了,她帮我拔去了一根 白头发,说几天不见就有白头发了。我默默地任她摆布,听她唠叨,有种久违的 亲切和温暖。 “我给你的是从头到脚的关怀。”杜若曾经这样戏言着说。我充分领会了她 的精神,补充说明道:“还有从外到里的关怀,不仅仅武装到牙齿,连那玩意儿 也照顾的无微不至。”杜若骂我流氓。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笑。跟她吻别后,精神百倍地上班去了。 优策公司的人手忙不过来,我又新招了两个小姑娘,一个负责媒体,一个负 责设计,继续给任小霞的公司进行宣传,任小霞反馈说对我们非常满意。我说你 也不是看谁给你服务呢,带种色迷迷的意味。任小霞哼一声,说这么多年了还这 副德行。我嘴里说那是,心里马上想到要是利用旧情把任小霞搞上床,用那玩意 儿解决问题,估计以后任小霞公司的宣传业务基本就非我莫属了,但这事想归想, 可不能弄巧成拙,得慢慢来,用一句比较俗的话形容,心急吃不了女人的热豆腐。 这一个月风平浪静。白天忙新公司的事,抽空给丫头打电话,谈点情说点爱, 满足一下情感的需要。晚上要么回自己宿舍,要么去杜若那里,工作或者做爱。 有时候情不自禁想,生活要是这么延续也许不错。 四郎这孙子最近意气风发,说是上次进的那批货大赚一笔,他准备筹措上500 万再进一批,我说你孙子小心让钱把你噎死。一边心里恨恨地想,自己什么时候 也能像四郎那样运筹帷幄,大干一场,不尽金钱滚滚来,无边资金萧萧下。 重复而忙碌的生活总是容易让人厌倦,一天快下班的时候我正琢磨着约白露 去找个地方坐坐。据我的观察,白露最近是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身 上总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累的时候闻一下感觉神清气爽。她看我的眼神 总是深邃如水,让我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而工作几乎无可挑剔,有这样 一个工作伙伴,我在想如果真有一天离开这个公司的话,心里一定舍不得。 还没等我琢磨清楚,接到了杜若的电话,说她病了请假回家了要我赶紧回去。 我心里一想,以杜若的职业素质和习惯,除非病得很严重,否则不会请假,更不 会在我上班的时候打电话让我过去。这样一下心里有点紧张,万一她得什么大病, 那可怎么办。从梅的身上让我意识到,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急急忙忙地赶到杜若那里,还有另外一个胖子。半天我才搞清楚,她比我早 半个小时下班,回来的路上被车碰了一下,把脚扭了。那个胖子是司机,送她去 医院处理了一下又送她回来的。 我的心一下放下来了,那个胖子一连声的说对不起,我手一挥,很有风度地 说没事,让他走人。提醒他以后开车注意左右看,不在路上跑和玩,杜若被我逗 的扑哧一乐。 杜若一直被我戏称为“有车一族”,每天“开”着她的一脸小巧玲珑的女式 坤车穿梭在人流中,这个习惯据她说从上学一直就保持到了现在。估计她苗条的 身材就是这么骑出来的。看着她缠了绷带的脚,我心疼地问疼吗。杜若搂住我嫣 然一笑:“老公来了就不疼了。” 杜若请了两周假在家休息。我自告奋勇的把所有的家务活都承当下来,杜若 在旁边做场外指导。我开始学着去菜市场跟菜贩子讨价还价的买菜,回来后洗菜、 切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做饭、炒菜。我做这些的时候,杜若依在门边似笑非笑 地看着我,不时地指导两句。第一天的菜做的实在无法下咽,害的我最后叫了外 卖,但做了几天炒菜水平渐入佳境,杜若赞许有加,这让我更卖力。其实杜若照 顾了我两年了,为她做所有的这一切我心甘情愿,或者我是想为将来离开她做点 弥补吧。 这两周让我变了不少。白露说:“王总,你最近的烟火气越来越浓”。开会 的时候,我开始把学做饭的例子给他们讲,说工作要从小处着眼,要统筹考虑, 注意节约成本,就跟做饭一样,先要跟菜贩子以最满意的心理价位买到满意的菜, 然后……与会者大笑,刘越说应该建议公司开个饭馆,经理人选非王总莫属。 心渐渐平静下来,我想生活也许不过如此吧,琐碎而又简单,重复而又细致。 体会着照顾一个人的劳累,也体会着被人牵挂着的幸福,还奢求什么呢? 围着锅碗瓢盆,理想啊,诗歌啊,青春啊,网络啊,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每天回来买菜、做饭、洗碗,然后搂着杜若看肥皂剧,对剧中人物的命运说三道 四。甚至有几天翻了翻久已尘封的英文小说,上面留下的印记早已模糊。我也终 于认真读了读杜若策划的几本畅销书,把她批评了一顿,说某某地方还不够深入, 杜若说:“老公教训的是。” 这次意外也让杜若意识到了身体的重要性,以前说起梅的病,谁都不以为然, 反正痛在别人身上,体会当然不会深刻。她说脚好了后要报个健美班去锻炼身体, 脚扭就是因为缺乏锻炼的缘故。 我开玩笑地说,那我就报个英语辅导班吧,指不定哪天街上碰俩外宾,还能 唠两句嗑呢,杜若表示坚决支持。我心想,我的公司还等着我去指挥呢,我是孙 猴子,能七十二变? 秋天的北京,偶尔总会刮起很大的风,这让我更加怀念去年冬天和丫头在一 起的日子。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