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 “老师,你怎么了?” 高朝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赶紧把果汁递到我唇边,“快喝一口,顺一顺。” 我硬灌了两口果汁,胸口似乎好多了,我放下果汁和食物,抽出纸巾擦净唇角。 我想我现在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我顺着高朝方才看的方向望去,果然方凯文穿着一身浅淡的正装出现,他的臂 弯里正挽着一个女人,脸蛋谈不上漂亮,却很白净,只是这些年看来她很养尊处优, 体态都丰腴了很多。 “高朝,想不想听老师谈首钢琴曲给你听。” 高朝转回的目光由惊愣转为惊喜。 我的唇角勾笑,这次换作我牵他的手,我们来到大厅角落的钢琴师身旁,正巧 她也刚弹完一曲,她很高兴有人能替她弹奏。 我端坐在钢琴旁,十指轻触琴键来个了悠扬的前奏,一曲华美的音符从我的指 尖飞跃,激昂澎湃的乐曲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这要感谢我的母亲,她让我对音乐充满灵性,我诠释的音符自是能流泻出不一 样的感受。在这场奢侈的生日盛宴,这首能让人热血沸腾的欢乐最应景不过了。 我用余光瞟去那个女人,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她在努力地在我的脸上寻找痕迹, 然,显然我今天的变化太大,她没有认出我是谁。 看来我倒要感谢那位疯魔的造型师,他用他的调色板把我改得面目全非。 可有人却认出来了,方凯文正震惊地望着我,我们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 我逸出一抹凄凉的笑。 我眼风低飞,重新飘回黑白相间的琴键上,高昂的音乐渐渐流于低缓平和,如 吟如泣,细语呢喃,似雨后的情人漫步在田间的油菜花间,彼此相拥亲吻缠绵,陶 醉在悠悠的浪漫情怀…… 爱情之所以伟大是由于它的浪漫而美好,它能让人为它倾尽所有,只为了享受 那一刻的震撼…… 爱情之所以渺小是缘于它的自私无畏,它能让人无视家庭的束缚,亲人的招唤, 让你飞蛾赴火地去为它燃尽所有…… 我的眼眸湿润,我的母亲当年弹这首曲子时,是不是也如我这般心境凄戚,她 没有走出爱情的魔咒,她用她的生命换取了她心目中的永恒。 我的手指重击琴键,旋律再次激昂,如海浪击打岩石,层层飞跃,不断激升的 音符飞跃至顶峰嘎然而止。 大厅里静默了几秒,四周便响起热烈的掌声。我优雅地站起身来,下面的林宇 凡已等待多时,他惊为天人地紧视着我,“温小姐,能请你共舞一曲吗?” 我的唇角弯起最优美的弧度,我把手放进他的大手里,我们走进舞池。 我回眸看了眼高朝,这个孩子有些受伤,他显然没有消化我已丢开他的事实, 他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 我的心有些痛,我回了他个温暖的笑容,孩子,我不想把你拉入战局,对不起, 你只是我的学生。 林宇凡轻揽我的腰,我们倒像是相识已久的恋人,音乐再次响起,我们滑入舞 池翩然起舞。 “我方才还在懊恼怎么把你给弄丢了。” 林宇凡语气戏谑,眸子里却不见丝毫的懊恼。 我含笑的眸子开始正式的打量着他,“你现在不是找到了吗?” 我的声音很温柔,我望向他的目光更温柔。 近距离的看,林宇凡长相不错,富家公子的气质浓厚,遮挡不住的优越感在他 身上表露无疑。虽然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现在却是我最需要的人。 “温茜,你很神秘。”林宇凡的黑瞳带了抹深沉。 这男人也跟我熟了,直呼姓名了,我顺着他的推力回旋了个舞步,他又把我拉 到近前,“你和方才的你有些不同了。” “哪里不同?想来尚美已把我的家底都告诉你了,你说我还神秘得起来吗?” 我笑得很羞涩,这是我现在该有的表情。 林宇凡的额头抵在我的脸侧,这在外人看来我们俩倒像是在亲密地耳语,“怎 么办温茜,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这个男人果然是个情场老手,他永远知道说什么话才能让女人砰然心动。 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些距离,他的亲密碰触让我有些不适应。 “如若这话你等晚宴结束时再告诉我,我想我会更心动。” 林宇凡胸腔震动逸出笑声,“好,一会儿我送你回家时,我会俯在你耳边告诉 你。” 我的眸光再次飘向那个女人,看得出她颇为拘谨,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方凯文的 身边,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嚣张。 尚美的母亲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在亲密地交谈着什么。尚母是做医药生意的,而 她又是主治医师,她们应该在某些方面能达到共识吧,互利互惠皆大欢喜。 高朝说的亲属关系一定是从他母亲那一方论起的,这么算来方凯文和尚家自然 也是亲戚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齐全地出现在尚美的生日宴会上。 一曲结束,林宇凡再次递给我一杯红酒,我细数喝尽,这个时候我不需要清醒。 理智曾让我望而却步,但此时我心中的恨却被这狭路相逢的巧遇重新炙燃了, 也许他们会认为我母亲的死是一切的结束,但在我的心中,这只是开始。 林宇凡正陪着商业金贵们说着话,我借故离开,我一个漫步来到无人的露台。 这个季节气温冷凝,凉意顺着我敞露的肌肤慢慢渗透到我微乱的心里。但我全 然没有察觉身上的寒冷,我的眸光恍惚地望着下面那些不畏严寒的花草。 想来那些娇贵的花朵都已被尚家的佣人挪去花房了,遗落在这里的只是些连名 字都容易被人遗忘的杂花野草…… 我的肩上多了一件避寒的外衣,浅淡的颜色亦如它的主人明朗干净,我惊怔地 回眸,对视上一双含笑的眸。 “怎么?我很可怕吗?这种表情?”方凯文望着我,逸出温暖的笑。 “怎么会?” 我舒展笑容,“没想到你也会来,原来你与尚家还有这层关系。” 方凯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倒是想到了会在这里看见你,我知道你是美美 的朋友。” 我了然地笑了,“你是不是想向我讨回你的人情啊,想来我的工作也是尚伯父 求你为我安排的。” “讨人情就不必了,只是温茜你下次不要再像今晚这样带给我惊险刺激就够了。” 方凯文说话一向直接了当。 “方局长,为了你的心能坦然地面对你的妻子,我还是先进去了。” 我转身欲离开,方凯文却紧紧地攥住我的手腕,“温茜,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 个意思,我惊的是你身边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男人,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和多少男人 牵扯不清?” “这对你很重要吗?”我漫不经心地反瞅着他。 “你知道你这么问的后果吗?” 方凯文很诧异我的反应,现在他面前从容自若的我和先前他面前惊慌凌乱的我, 显然差别悬殊,他的目光愈发深邃起来。 我笑了,笑得不可抑制,想用腰肢烂颤来形容此时的我也不为过了。 方凯文狠狠地揽住我的腰,薄唇覆在我的耳垂上,“今夜的你很美丽,像个惹 火的小妖精,我差一点认不出你。” 我抬起眸,忍住笑,轻咬着嘴唇,“那你要失望了,因为你以后将会知道我不 只是个妖精,我还是一个吃人的妖怪。” 方凯文显然没有明白我话的真正含义,他竟愉悦地笑了。 “温茜。”突兀的男音蓦然响起,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向我走来。 又有熟悉的男人喊我,看来今晚我是太白金星转世,雷撞桃花运了? 方凯文松开了我,我端庄地直起背脊,把外衣还给了他。 我笑得很欠抽,“不好意思方局长,我得去和这个男人打声招呼去,不然,以 后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方凯文显然有些接受无能,他的俊脸很板,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我转身向潘子博走去,显然潘子博是因为执行公务而迟到的,他连一身的警服 都没来得及换。 他目视着我过于裸* 露的礼服,浓眉不满地蹙起,直接把身上的警服脱下披在 我的身上。 方凯文看了看我们,终是没有说话,他转身进了大厅。 潘子博的面容很严肃,“丫头你在搞什么?穿成这个样子。” 这是什么逻辑?我伸手狠戳他的胸膛,“你这话为什么不去对尚美说去,她分 明穿得比我还过分。” “她和你不一样。”潘子博说得还满有理的。 我直视着他,用鄙视的眼神向他抗议,“哪里不一样?不就是一个是你喜欢的 女人,而另一个是没有人疼的小白菜嘛?” “乱说,她跟我没关系,而你是我妹妹。” 潘子博貌似智商变高了?会说话了,这话我爱听,我立即多云转晴。 “怎么才来,我要是你迟到了这么久就不会再过来。” “做人要守信用,我答应她来,就算再晚也要赶过来。不过……” 潘子博锐利的眸光扫向方才我和方凯文站的地方,“不过现在我倒觉得来的对 了,至少我要把你带回家。” 我的目光扫了眼热闹的大厅,有些懊恼好好的局被潘子博给搅黄了。 以潘子博的刚直正统,他是不会纵容我再去兴风作浪的。 我无力地倚靠在栏杆上,可怜兮兮地望着潘子博,“老哥,我饿了。” 潘子博被我给气乐了,他伸手把冻得发瑟的我揽在怀里,“正好我也不喜欢呆 在这里,我们就先走吧。” “不进去打声招呼嘛?”我指了指尚美的方向。 可谁知潘子博给了我个爆栗,“打招呼还走得了嘛?” 也是啊,就这样,在这个心情纷乱的夜晚,我坐着豪华轿车来的尚家别墅,而 走时却是坐着警车离开的。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