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天与地 在我爸和齐樱的双重打击下,我生病了。 我也说不出来是哪里痛,就是没有精神,我萎蔫不振地窝在床上,我不想出门, 我只想睡觉。 大年三十我强打起精神跟简涛回了他家,结果半夜回来后就开始发烧,折腾到 初四我才彻底退了烧。 我和简涛脸对脸地躺在床上,他说:“媳妇,你又瘦了。” 我虚弱地笑,“你去照照镜子,你也陪我瘦了一圈。” “媳妇你快好起来吧,过几日我就要回去上班了,你这样我怎能走得安心。” 简涛的大眼睛已不再澄澈明净里面多了忧郁和不安。 我的泪腺酸涩,我心疼地摸着简涛的脸,我知道我终究是连累了他,让单纯的 他变得不再单纯。 他自从我爸家回来后,对当天发生的事只字不提,他应该憋得很难受吧。 “傻瓜,我已经好了,我自己身体我知道,不信你一会儿给我下一大碗鸡蛋面 去,我铁定全能吃光。”我故作轻松地说着。 简涛高兴了,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 “那你等我啊,我现在就给媳妇做面去。”简涛蹦下床,心急地去给我煮面条 去了。 我望着他离开,我才重新阖上眼睛,我克制着阵阵的眩晕,我的身体状况很不 好,很多年没这么病过了。 简涛做面时潘子博来了,他本来是奉我姨妈之命来接我和简涛去他家吃饭的, 看到我病了也就没再强求,他坐在那里陪我。 “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潘子博锐利的眸光从一来就在研究着我。 “你不是说我最简单明了嘛,我能有什么事?对了老哥,你和尚美怎么样了?” 我赶紧换了个话题,跟公安打哑谜是最不明智的。 果然,潘子博听到我提及尚美,他注意力转移了,只是他的浓眉蹙了下,“丫 头,爱马仕是什么包?” “什么,爱马仕?”我的眼睛睁大了。 “老哥,尚美不会是让你送给她爱马仕包包吧?” “没,她只是对我说,她要嫁给一个能给她买爱马仕包的男人,她说她喜欢那 包,一年也要买上几个。” 这该死的尚美没事儿逗穷人玩嘛?明知道我表哥一年的工资都不够买一个爱马 仕包包的,她居然还要买几个?她真是太会刺激我们穷人了。 “很贵嘛?五六千?”潘子博似乎还挺感兴趣的。 “不,是七八万,如果皮革好些的会更贵。”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对于我买不起的东西,我向来不耗费心思去研究它。 潘子博沉默了,我本就胀痛的头愈加跳痛了,表哥沉思的表情让我莫名地心疼, 我握住他的手,“老哥,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都不错,绝对的葱嫩水灵,哪天给你 介绍一个。” 潘子博摇头,“算了吧,我哪有时间相对象。” 唉,你没有时间去相亲,却有时间跟尚美打太极,看来古人诚不欺我,自古英 雄都难过美人关。 接下来的两天我为了让简涛走得安心,我表现得很好,虽然饭吃得不多,但一 日三餐我都会很热衷地陪简涛一起吃。 初八简涛看我已无大碍才放心地回省城上班了。 方凯月来电话时已临近傍晚。电话里她的声音很温柔,我开始还奇怪高朝的妈 妈怎么会主动来给我打电话拜年,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她就为难地问了我一句, “温老师,我能请你到我家来一趟吗?” 我的心忽悠一沉,“是不是高朝出事了?” “唉,小朝他病了,已经很多天了,开始只是不理人不爱说话,现在越来越严 重了,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让人去打扰,也不出来吃饭,这样发展下去怎么能 行?” 唉,这孩子为什么总是跟我同步呢?我心烦时,他也心烦,我生病时,他也生 病。 “那我去能帮上什么忙吗?”貌似这个时候医生会比我用处大。 “哦,是这样的,我也是无意中听他睡觉时喊你的名字,我也想起就是那天巧 遇你以后,他才开始反常的。我给他班主任去了电话,杨老师说你是他的心理辅导 老师,我便想请你来帮我们开导开导他。” 方凯月这话已经说的很含蓄了。 “好,我马上过去。”我强挺着爬了起来,高朝的事我毕竟有责任,我不能不 管他。 “谢谢你温老师,你能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嘛,我派司机过去接你。” 方凯月的话里尽是感激,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不用客气,我自己打车过去, 我知道你家的。” 我克制着自己身体的不适,我换了衣服,用冷水洗了把脸,似乎精神了许多, 我打车去了高朝家。 佣人把我直接带到二楼,我也看到了出来迎我的方凯月,她的面容稍有几分憔 悴,想来他们家这个年也没有过好吧? 我跟着方凯月进了高朝的房间,“为什么不开灯?”这屋里一片昏黑。 “唉,小朝不让开,连台灯都不行。” 看来这孩子在家里还是一小霸王。 “能让我单独和他谈一谈吗?” 我开了台灯,我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的高朝。 “当然可以,如果他醒来乱发脾气,你就喊我。”我点头,目送方凯月离去。 我把手贴在高朝的前额,方才听方凯月说他下午刚打过点滴,只是这额头摸上 去竟还有些热。 “高朝醒一下,我们来谈一谈。” 我轻拍他的肩,只是他无动于衷,难道是我太温柔了? 我“啪”的一声,狠敲了他的背,他才惊魂地转身,他尚未睡醒的眼眸怒瞪着 我,“你是新来的嘛,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我房间是不能随便进的吗?” 这孩子床气很重啊,他居然在跟我喊叫。 “嗯,我是新来的,不知道你的规矩。” 我抬手给了他个爆栗子,“臭小子,少在那装病,给我起来说话。” 高朝终于辨听出我的声音,他猛然惊坐起来,他怔怔地看着我,确认是我后, 他又头晕目眩地倒回枕头上。 他敲打着额头,“老师我没做梦吧,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你没做梦,是我好奇来看看一个大好青年是怎么折磨家里人的?” 我也在揣摩着这种敏感的话题该从何谈起。 高朝没有说话,他修长的手指覆在眼帘上,开始我还以为他头晕,半晌我才发 觉不对头,我拿开他的手,他居然在哭。 “喂,不是吧,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谁哭鼻子了?我是眼睛痛。”嗯,我看你是嘴硬。 “那你的胃痛不痛啊?能不能起来吃东西,不然等开学了,你就不是到学校去 报道了,而是去医院报道了。” 高朝掀开手指,他浸水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老师,我喜欢你。” 唉,他终于步入正题了。 我笑了,“我知道啊,老师也很喜欢你啊,就像是长辈对晚辈,老师对学生, 姐姐对弟弟的喜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高朝湛亮的眸子里竟生出一抹期盼。 我坐在床边,我很坦诚地看着他,“可是老师希望你是那种喜欢,因为只有这 样我们才能安然地相处在一起,如果变质了,我们就要变成陌生人,不能见面,不 能说话,不能在一起,你觉得哪一种好呢?” 高朝失望了,“是因为我是你学生吗?” “不是,是因为老师心里已经有了人,所以没有地方再去装其他的人。” 我的眼泪滑落下来,“高朝,答应老师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老师希望你好, 更希望你好好的备战高考,如果你再这样放弃自己,那你惩罚的不是别人,而是我。” 高朝慌乱了,他挣扎着坐起来,他伸出手来欲为我擦眼泪,又觉得不妥为难地 把手缩了回去…… 他焦急地看着我,而我的眼泪却越涌越多止也止不住,高朝终于服软了,“老 师我求求你别哭了,你说的我都听还不行嘛?” 我破涕为笑,我伸出尾指,“那我们就来履行好这个约定好吗?” 高朝的小薄唇抿起笑意,他修长的手指勾住我的,“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用苦肉 计呢?” 我和他勾完手指,顺手赏了他个爆栗子,“苦你个头啊,小小年纪就知道折磨 人,你爸妈都要为你担心死了。” 高朝夸张地捂住头,“我抗议,你总使用暴力,这哪是方才楚楚可怜的你。” 我站起身来故作凶恶状,“少废话,乖乖地给我坐好等着吃饭。” 高朝真的乖乖地坐在那里,只是他在偷偷地笑。 我走出去告诉外面的方凯月高朝要吃饭,方凯月喜出望外,赶紧下楼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方凯月亲自端来了清淡的饭菜,她本来是要喂儿子吃的,结果佣人 上来和她说了几句话,我接过粥碗示意她放心,她便下楼了。 我耐心地喂高朝喝着粥,只是这孩子是不是太饥饿了,他居然一气喝了两碗粥, 我给他倒了杯水让他漱了口,我安抚他躺下,又给他盖好了被子,“好好睡一觉, 老师过几天再来看你。” 我正往外走时,身后便传来高朝的声音,“老师,谢谢你……” 这是他第二次向我道谢。 我转身看他,“高朝,记住答应老师的话。” 他点头,只是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我不再停留,我开门走了出去。 我沿着楼梯拾阶而下,我把稳扶手,我的脚步有些轻浮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这 也是我急于和高朝告辞的原因,我不想病倒在他的家里。 我快下到一楼时,耳边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我抬眸望了过去,我的脚步微滞。 竟然是方凯文,他正和姐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说着话,想来是在询问外甥的病 情。 “温老师你下来了。”方凯月首先看到我,她迎了过来。 我扯出笑容,“高朝已经睡了,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太谢谢你了温老师,现在有些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方凯月向我伸出手,她的笑容很慈蔼。 我扫了眼方凯文,他依然坐在沙发上,他在若无其事地翻动着手中的杂志。 “那就麻烦你了。”我握住方凯月的手,稳妥地下了最后一个台阶。 “温老师,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方凯月惊呼,她伸过手来欲触摸我的额头,我的身子晃了晃,其实我方才在高 朝的房间里就一直在强挺着。 我躲开她的手,我歉意地笑了,“我真的没事。” 我径直向门口走去,只是这条路怎么这么漫长,我前行的脚步愈发凌乱无力, 我揉捏了下跳痛的头,我不要晕倒在这里,不要在方凯文面前…… 我正绵软地走着,却有人攥住了我的胳膊,我欲挣脱反被他攥得更紧,我回眸 看他,他幽深的眼眸正复杂地看着我,我想笑,可我的脸却湿得一片冰凉…… 我很想再多看他几眼,只是我已经看不清楚,阵阵的眩晕正席卷着我,我的眼 前一黑蓦然瘫软下来,一个熟悉的怀抱瞬间接住了我的身子。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