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爱恨难缠 为什么会有一股兰花的香气?这儿有人种兰花吗? 好奇怪!迷茫的夜色之中,客栈石墙之外,只见一道孤影端坐在石上。 他左手拿着一只酒杯,杯中只剩下半盏酒水。另一只手在石上面缓缓的划着。 划了一阵子,将手指在杯中沾了一点儿酒,又继续划,口中念念有词: “斜阳渡,弦断有谁听。三载不归家何处?几回惆怅忆芳汀。梦里是金陵。” 玄银玲缓步从石墙转角处绕出。 原来,这半阕《江南忆》正是三个月前,他在荆州斜阳渡归云亭畔留下的。此 时的他,背影清瘦纤长,独处在这春寒之中,自然带有一股绝世独立、绰然飘逸的 气质。 “玄姑娘?”他有些惊愕,“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玄银玲面带微笑,走近他的身旁,点头道,“齐公子不也是一样。” 齐云皙轻轻一笑,将手中酒杯放下,站起身来道:“因为连日来发生了许多事 情,一时想不明白,所以不能人睡。”“ 玄银玲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凭他的语气,仍是一派温文儒雅,与秦惜玉的率性 完全不同,心中平添好感。 又想起那日他出手相救之义,便向他一福,道:“还没多谢齐公子救命之恩。” 齐云皙连称不敢,急忙扶起她道:“姑娘哪儿的话?姑娘不责怪在下故弄玄虚 的过失,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听到他提起“故弄玄虚”这才忆起,原来是他暗中用纸条指引自己找到秦惜玉 的。算来这个人心机也够深沉,跟在她身后三个月,她居然笨到一直不曾发现。只 因想着没有他自己恐怕也找不到秦惜工,所以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怨怪,反而十分感 激。 她含笑答道:“全凭公子指引,才让我与榛弟见面。又怎么敢怪公子呢!”见 他仍有疑问,她心中明白。便把她与秦榛二人的关系以及她二人后来怎样分开的, 所有发生的事都向他讲述一了遍。 齐云皙道:“其实是在下在归云亭无意听到玄姑娘与绢绢姑娘的对话,才知道 你们要找秦公子。恰巧我与他相识。但有意指引,又怕姑娘以为下在别有所图,所 以不敢直言。” 玄银玲又是一番谦词。不知何故,此刻与他独处,身上那点儿江湖儿女的豪气 顿时全消,就连说话也变得越发斯文起来。怪的是,起初对他尚有些少女怀春的情 愫,而今却无故消失了。突然又想起什么,忽然柳眉微蹙,满面惭愧地道:“对不 起。” 眉含烟翠,眸染春波,他在黑暗之中仍然看得分明。正心旌摇荡,听她说话, 竟然没有听明白。 “什么?” “我是说,我榛弟他抢走你的玉片又打伤你,真的很抱歉。” 她虽然一直搞不懂其中的来龙去脉,但心中就认定了有错的那个怎样也不会是 这位文采风流,潇洒不群的齐公子了。 “姑娘不需要道歉,其实那个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他的双眼似会说话一 般,向玄银玲暗示着。轻柔的话语,像丝丝的甘泉渗进她的心房。 “不管怎样,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让他把东西还给你。”她说得十分肯定。 “我真的不在乎。”他急切地申辩道。 “我知道。”她盈盈地笑着。齐云皙暗中叹道:为什么自己一早没有发觉,她 的笑容是那样的甜美。 玄银玲感觉到他暗中在注视自己,有些不自在,道:“对了,那天我见你沉到 水底好担心。你后来怎样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我……后来是那个叫蓉欣的姑娘的丈夫救了我。” “丈夫?”她迷惑地道,“她有丈夫的吗?” 齐云皙道:“就是那天在船头和她一起打闹的中年人。” 啊?原来…… 想到欣儿就联想起秦惜玉,想到酒楼中那三个女子,叫她心中也酸酸的。齐云 皙看她走神的样子,靠到她的身旁,幽幽地道:“从齐记琴行那次算来,你一共只 见过我三次。但是在我脑海中,你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 她一怔,明白了他的心意,还是觉得有些突然,所以有些失措地道:“时候不 早了,明天还要去半坡村呢!” 是他自己来得太晚了,他明白她的意思。正想再说什么。听听身后草丛中传来 声响,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古怪的老太婆。在酒宴中已经知道她姓钱,就道:“钱 婆婆,你怎么也来了?” 钱婆婆自草丛中走过来,走到两人跟前忽然怪叫一声,捧着腹蹲了下去。 玄银玲忙去相扶,道:“老婆婆,你怎么了?” 老太婆又喊又叫,额上满头大汗,道:“不晓得今天的酒菜有什么问题,吃坏 老太婆的肚子了。刚上了茅房,现在又痛。” 玄银玲借机忙道:“我扶你回去。”立即扶起那老太婆,连招呼也不打就要走。 他伸出手想要去拉住她,却没有拉着。那只手悬在半空中,静静地、孤独地感 受着指缝之间的寒流。半晌,他苦笑着摇摇头,将手缩了回去,看着玄银玲和那老 太婆的背影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中,他慢慢地靠到了身后的大石之上,一动不动。 另一边,玄银玲心事重重的样子被老太婆全数看在眼里。她眼中喷射出妒火, 怪里怪气地道:“你两个小东西,一到夜半就到这漆黑一片的地方做什么?”看到 玄银玲惊羞的模样儿,她又道:“哼!老太婆我好心提醒你,这个姓齐的一看就不 像是好人。‘” “齐云皙呀齐云皙,你是怎么了?”他再次拾起石上的酒杯,放到口中轻呷一 口,品味着将才手指带起的泥沙。正要一口饮尽,杯子却在手中炸开。 左手仍做持杯状,低头看着地下的碎屑,他道:“你来了?” “我早就来了,却看见你在这里儿女情长要死不活。”屋顶上跳下来一个身型 娇小的蒙面人。 他皱了下眉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蒙面人道声“好”,一纵身,跃过客栈的墙头,向镇子北郊方向跑去。他稍 一顿,也跟了上去。 断垣残壁,杂草丛生。劲风灌入周围石墙上的破洞,发出惊怖的呜咽声,让人 觉得毛骨惊然。玄银玲一行到达时,已过了申时了。 这样一个荒僻的村落,会住着人吗?要不是在大白天,还真不敢走近村子。 “钱婆婆,这里好像没有人居住呢。”玄银玲看了看四周道。 老太婆朝四下里一瞧,夸张地嚷道:“哎哟!这叫我老婆子可怎么好?”‘ 她还想要唠叨点儿什么,袁六连忙指着不远处一口水井,道:“井沿上为什么 会有水的痕迹?” “看来不久前有人用过水井,”齐云皙道,“说不定是她们留下的。不如大家 分头找,可能会有线索。” 大家略一合计,决定由玄银玲扶着钱婆婆,袁六跟着齐云皙各往一头找去。 钱婆婆本来一直气壮如牛,这时却走一步喘两喘,两人好不容易把村东头找了 个遍,什么结果也没有,只好在一间破屋子前停下休息。那间屋子看来也是许多年 没人住过了,屋上的顶棚早已垮塌。玄银玲从附近搬来块大石,扶着老太婆背对那 屋子坐下。 那老太婆一坐下好像又缓过气来,又在那里呱噪,说姓齐的不是好人什么的, 听得她心头火起,索性闭目塞耳不去理她。这样子过了半晌,她再放下手时,就听 身后破屋里传来沙沙的声音。难道会是老鼠?但细听,又觉响动很大,不似小动物 弄出的。 玄银玲好生奇怪,自语道:“难道藏有人吗? 婆婆……“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那老太婆的影子? “钱婆婆,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难道进去了?她冲那屋里叫了数声都没 有人答应,真是活见鬼了。但是她素来胆大,既然老太婆不见了,就料定这屋子里 必有古怪。 快步上前推开木门,一片积尘扑面而来。挥了挥衣袖弹开飞扬的尘土,只看见 满地枯草,一张破床,四面徒壁。 几缕阳光穿透破屋顶照到地上厚厚的干谷草上,枯草一直铺曼到破床之上。朝 里走了几步到破床前用脚踩两下,地下软绵绵的,那些枯草怕有尺余厚。揭开床上 那些枯草,自语道:“原来什么也没有?哪里来这么多枯草?” 冷不防床下伸出一只手来捉住她的足踝往下一拖。 还未及叫出声,忽闻“嘭”的一声,似木板开合的声音,足下一虚身子就住下 坠去。 接下来又是“咔嚓”、“啊呀”乱七八糟的声音。 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不晓得掉到了什么地方,然后头部撞到一件硬物便晕了过 去。 不知道隔了多久,等她醒来时头还晕晕的。小腿似被什么卡着了般生痛。揉了 揉腿,摸着一片潮湿的墙。刚想撑起身子,又有人伸手抓住她的足踝。吓得她心脏 都快蹦出来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她颤着声道:“你是谁?” 一个熟悉的男声哼哼道:“哎哟……好痛!” 那人见她没反应,又道:“你跟姓齐的在一起久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玄银玲张大了嘴,蹲下身摸索着扶起那人,有些惊讶,也有些心疼地道:“怎 么……是你?摔到哪里了?” 那人扶住她的手臂,将身子撑了起来,答道:“没想到那老旧梯子会突然折断, 结果摔下来。你正好压下来压着我的脚。”怪不得什么东西卡痛了她,原来是他的 脚踝呀。 “哼!原来你躲到这里做了兔子,怪不得我找不着。”她忽然又怒道。 “什么?你……哈哈,这样说岂不是连你自己……” “呸!”不等他说完,她又骂道:“我是上辈子欠你的么,这样追着你……乱 跑。” 那人听她骂,又吃吃地笑着道:“谁叫你喜欢我?” 玄银玲又羞又恼,抬起手来正要打他却被他捉住。 那人将她的手接到自己心口上,无赖地笑道:“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你明明爱 得我要死就是不肯说出来。”说完居然凑上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玄银玲被他的无礼吓得心都快从口里蹦出来了,骂了声“找死”挥拳就打,但 因为在暗中看不明白却打了个空。反觉得自己腰下一紧,一双铁一样的臂膊结结实 实地将她搂住了。 “你……你这混账东西!”她又气又急,破口大骂出来。暗想:这次跟上次在 林庄不同,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又没有第三个人。若依他那胡来的个性,真要 做点儿什么,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那人却哈哈大笑着道:“我的惜金好姐姐,你怎么只会骂这一句。” “你叫我什么?”觉得面上一阵燥热,“你……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姐。”她挣 扎着道。没想到他现在变得这样邪气,真是气死人了! “哈哈,你又不是我亲姐。你不喜欢我叫你秦惜金,难道要我叫你宝贝儿?” 那人非但不放反而将她搂得更紧,还把脸贴在她的脸上与她耳鬓厮磨,又说出一大 串让她脸红心跳的话来,搞得玄银玲手足无措。 本来她可以一指点倒那人,但她从来没经过如此阵仗,当场就慌了神,反而忘 了自己有一身武功。好在那人也只是动动嘴,没有更进一步。 过了良久,那人没见玄银玲反应,有些奇怪,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那人见她仍旧不答话,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不理我?难道听姓齐的甜言蜜言 听得多了,你已经麻木了?” 玄银玲听他又把自己和齐云皙送作一堆,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道:“你什么 时候见我和齐公子在一起?” “哼,齐公子!”总觉得她的声音忽然变温柔了许多,所以忿忿地道:“你一 见到他眼里就再也没我了。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弦月村的时候,我和你在娘娘庙前曾立的誓。“ “啊?”听他提起七年前的事,她才想起:那年他因与人打架被爹责罚,自己 与他约好离家出走,还曾在娘娘庙里立过誓要与他终身相守。不想过了许多年他一 直没忘。她蹙着眉道:“你怎么老是想着小时候的事儿?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 说了话也算不得数。” 那人冷冷地道:“原来发誓是可以不算数的。好,你说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 说的话不算数。那我们今天重新立过誓怎么样?” “呃?” “你不肯?”他开始暴躁,“想不到你一出了弦月涧就变得花心起来。” 啊,花心?亏他想得出来。说到花心玄银玲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是长不大的 孩子吗?我花心,那你那个欣儿是怎么回事?还有……”她想起酒楼那三个女人, 又酸溜溜地道:“还有多少莺莺燕燕是我不知道的呢,你居然说起我来!” 那人被她一吼,气势果然弱了许多,小声嘀咕道:“是那丫头非要死气百咧跟 来,我却是不喜欢的。不能算数!” “这个不算数的,那你对我可是算数的?如果是算数的你那日在官道上为啥招 呼也不打就自顾自地逃走? 原来你这人做的事全是算不得数的。“她大声喝斥道。 “我那是……”他顿了一下,猛地忆起了什么。 ‘其实是因为有很多人要来杀我,我不得不小心藏起来。闲话不要再说,今天 还有要事要办。“然后拉起她的手站起身来,”你跟我来。“ 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叫玄银玲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他,他却只叫她跟到他身 后走。两人在那又湿又潮的窄窄的地道里摸索着前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前头有 了一线光亮。 又继续走,终于出了那地道。原来这个地道是村民旧时用来避匪的,直通到半 坡村后的一座小山的山腰上。出这地道眼前忽然一亮,那光刺得玄银玲眼睛生痛只 得闭上,再睁开时一看身旁那人,不禁失笑。 没错,那人正是咱们的秦惜玉秦公子。只见他身穿墨绿暗花长袄,脚踏红底凤 纹绣鞋,披头散发,脸上还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呢。玄银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 钱老婆婆是他所扮。 一笑过后,玄银玲马上醒悟,原来,他自从在官道上与她分开就一直扮做老太 婆的模样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一来是因为不放心她孤身上路,二来是想借她的庇 护,一旦遇到敌人玄银玲还可以替他抵挡一阵子。这样一想,她又气起来,上前扯 住秦惜玉那宽大的袍子,恼怒地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戏耍我,我却傻傻的不知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又使了什么诡计?袁六和齐公子他们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似早就料定了她的反应,他一面扯掉头上的妇人发髻,一面笑答:“姐姐为什 么老是怀疑我?我说过不会再做坏事,就一定不做。再说那姓齐的本是只老狐狸, 我有心要整治他,正苦于想不到法子呢!” “那……不对啊,是你带着我们到这个地方来的,不对,你一定有什么阴谋!” 她笃定地道。 “不错。”秦惜玉道,“我是说要来这里,但是那个神秘红衣女的字条却不是 我弄出来的。哼,那姓齐的一早就把我的身份识破,只是不说。那字条却是他搞出 来的。我这两日都和你寸步不离,哪里有机会去设计他?更不要说我自己的家人袁 六叔了。” “他识破了你?你怎么知道他识破了你?”玄银玲奇怪地问, “我原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忽然热心的想帮我们找绢绢。你看……”他说着摸 了摸左手中指,靠近中指根部的部位有一个六七分宽的白色痕迹。玄银玲此时方才 注意到,那是他那枚玉古戒指的痕迹。他原本是怕那个戒指太招人注意才摘掉了, 结果他忘记了戒指没了,但因长年戴着那枚硕大的戒指,戒指下面的皮肤不受日晒, 显得异常的白皙。 暗暗骂自己笨蛋,这样明显的特征都没有注意到。 但她仍旧不服地道:“为什么你说得人家齐公子好像要怎么着你一样。也许人 家只是好心想帮忙而已。再说了,你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他哈哈狂笑数声,“对,他是我的朋友,是一个老想要我命的朋友!” 见玄银玲仍满面怀疑之色,秦惜玉又开始有些不耐,“为什么你总是不肯相信我?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和你一起摔下那个地道,哪里有机会去设计他们? 看来你对那个姓齐的好像有些特别的感觉吧!” 玄银玲听到突然又把自己和姓齐的扯在一起,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儿,“你 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你为什么把责任全都推到别人哪里?” 秦惜玉见她发怒,更觉得自己猜中了,连连冷笑道:“反正你是不信我,随便 你怎样讲都好。” 有什么大不了?她只是说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而已。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玄银玲只觉得胸中一窒,也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等着他来句软的,好下个台阶,谁 知道这个秦惜玉,却也是个怪脾气。 这时候若是换成欣儿,只怕会扭头就走。那样的话,秦惜玉也许因为怕她离开, 还会追上去。玄银玲毕竟不是小孩子脾气,她不会这样就离开,但是也不可能反去 讨好他,所以反而僵在当场了。 过了好一阵儿,突然从前面数丈远的林中传来几声怪音。秦惜玉面色一整,回 头对她道:“我现在有事,要离开一会儿。姐姐也不要再生气了好吧吗?” 玄银玲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仍点点头道:“那……我在这里等你。” 秦惜玉见她肯答话,知道她不再生气,笑道:“姐姐千万不要离开,我很快就 回来。” “千万不要?”她有些不解。 “是。”他的回答简单而肯定。 玄银玲虽然然不能理解仍点头应允了。 等待总是漫长的。她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和秦惜玉刚从地道中出来 的时候是正午时分,现在却已近傍晚。山风吹得呼呼作响,但她只顾沉思,竟然没 感觉到凉意。 这片林子不是很大,走近数丈就可以看到当间的一片空地。秦惜玉盘膝坐在空 地中的一块石头上,侧头笑着对身前一个红衣女子讲着话。那红衣女子好像非常生 气,突然抽出一把短剑指着他的脸似在威胁。玄银玲好奇地走近,躲到一株柏树后 仔细看去,吃了一惊。原来那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欣儿。她心头一酸,正想:原 来他说的有事,却是找老情人打情骂俏吗?正待再走近些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忽然 觉得肩头一麻,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真是倒霉,每次都遭人暗算!好在神志尚算清醒,听得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叫 道:“我看不如拿她做人质,直接去交换可好?” 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却道:“不好。那鼎已毁,如今那个秘密只他晓得,我们不 是说好了跟在他后头去找嘛,何必现在撕破脸皮?” 玄银玲暗自抽了口冷气。这两人武功真是了得,什么时候近到自己身前,她全 不知晓。如果他们要去对付阿榛的话,也不晓得他现在能不能应付?!其实此时山 风很大,吹到耳朵里嗡嗡直响,她又把注意力全都投到场中那两人身上,哪里发现 得了。 正想着,先头那人又道:“话是这样说,谁晓得跟到猴年马月去。他一日不去 我们等一日,还不得被拖死。” “你就晓得他必定肯换,你莫忘了他的外号叫什么?别说拿住这丫头,你便是 拿住他亲爹他也未必肯换给你。” 先前那人愤愤地道:“我说拿她去换你说不行,我说乘他受伤直接拿住他你也 说不行。究竟是何道理?莫非你还在顾念同门之谊?” 后来那人冷笑着道:“你是不晓得,我这师弟还有个毛病——要钱不要命,你 若不信只管上去将他捉住,看他会不会随了你的心愿。不过我得先提醒你,地脉寒 泉六十年一现,如果他被逼乱说一通,等你发现时又错过了时辰可别后侮。” 玄银玲听到他们说“鼎毁了”什么的,终于明白后来那个人口中说的“师弟” 就是秦惜玉。但是这个师兄武功如此厉害,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呢?待她听到那个 “师兄”说“秦惜玉就算是亲爹被人捉去,也不肯拿他的‘财宝’来换,何况是这 个丫头”时,心中也颇以为然。 记得上次在秦淮时,席老头儿的炸药炸开,他连性命都不顾,只想着去偷齐公 子的玉片,想着去毁了六阳鼎,倒还真是要钱不要命。这样看来,这个“师兄”真 的很了解他。 男人的话真是信不得,他最爱的怕还是金银财宝什么的,要不然那天救自己的 人就不会是齐云皙了。这样一想,不由得心头怪难受的。 这个时候,林子南面尽头处又传来一声长啸。本来一直盘膝于地的秦惜玉听到 那啸声面色一变,顿时从地上弹了起来。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