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闻柏青是学校刚出来走入社会,稚气的面庞,单纯的小眼睛,对一切都很新奇 有激情。公司这一批招了八个人,他是其中之一。加思那时在办公室,见到忽然闯 进来一堆人,稚气未脱的一群男男女女,几个人肆无忌惮地大声喧哗着,意气风发 地好像要去做什么建功立业的伟大事情,加思看着这群小孩子笑了。 闻柏青当时也在里面,不过加思没注意,她那时只觉着是小孩子而没有认真地 看每个人的面孔。而他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加思很 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她不是那种明亮耀眼的靓丽,身材适中,肤色哑黄, 眼若寒星,面庞的神情是一种说不出的清冷与孤癖,随着来单位时间的增长,他知 道了人们背后都说加思是一个冷傲的不近人情的人,已经快要三十岁了,还没有要 把自己嫁出去的意思,一个人住在公司的宿舍,宿舍——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很 少见有朋友来找她,同性的少异性的更是没有,每天生活如僧侣一样地简单。 闻柏青对加思起了极大的兴趣,他就借故找机会去接近她,抓住她不善说‘不 ’的特点问她借书看,要她帮忙,而他也会在某一个午后的间隙溜出公司用公用电 话打给她,进而邀她一起玩玩,也会在不经意的夜晚装着是随便溜达的来到她的宿 舍,还会在还书的时候夹上自己写的有隐晦的文字,她的不设防和坦然给了他这些 一点一滴慢慢渗透进她城墙的机会,等到有天发觉情形不妙,已经晚了,公司里的 人已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你这么小,怎么能这样啊!”她叹息着责备他。他听着却是得意的一笑,满 腹胜利的喜悦。 关于年岁的问题,她曾很认真地和他说过,他却愕然不解地看看她奇怪地说: “你很老吗?也就大我三岁,难道是三个世纪吗!我什么都没有想过,就是很喜欢 你,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笑笑,也就不再撕解这个问题了,自此也算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找 她也不婉拒,偶尔也会去找他,两人就这样成了恋人,她也确实与众不同,清洁如 水的她在他轻轻地一句:“我们合在一起吧。”就同意了。他们的行为正确的名词 是‘同居’,没有法律认可,没人风俗认定,只是两个人喜欢在一起了。 只有近距离地接触了一个人,才能真正的知道这人是什么样子,她的品性,喜 好,爱憎等等一切叫做本性的东西,闻柏青这时慢慢看清了加思,有很多次他们争 吵后,她都会扔出他的东西,让他滚,刻薄的骂他,叫着永远地不要再见到他。 闻柏青这时才发现加思是加思,不是自己心里熟悉的那个人,是的,她们是很 想象,加思性格乖戾,自以为是,人情冷漠,且洁净的近乎洁癖,喜怒无常。他是 一个家风熏陶很重有责任感的人,他也想过退出,以他对加思的了解他不敢做这样 的尝试,他在她每每山雨欲来的时候,都有想逃命的感觉,但理智还是阻止了他, 他隐忍地绝望地承受着她的狂风暴雨,而这时他心里是滴血的疼痛。他知道她会有 些故事,但他从没去想过,也打心眼里不愿意知道,她温柔的时候也是醉人的,她 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要不他也不会一眼就喜欢上她而费尽心机,恰恰悲哀的是, 她的优点也正是她的缺点,这个只有身受的他才明白。 加思心里的悲哀和凄凉,没有人能够明白,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在她以身 相许倾注全部真情的感情里最后还是遗憾一个人精神灵魂的那种刻骨情愫,她在她 们同居不久就发现了,他心里爱的是另一个人,她只是那个人的影子而已,他不只 一次地说过,他见她第一眼就很熟悉,而这个熟悉的背后必然有一段故事,而这个 故事也在他同学的一封来信中得到了求证。她要怎么办?结束目前的这种生活形态, 自己无所谓,可父母,城里的亲戚他们都是注重声誉的人,他们的社会地位环境等 是决不允许她的污点,她一向唯美的个性也是难以接受的,所以她的痛苦也是无人 能想象,而她的喜怒无常在这时候算是发挥了极致,她控制不了这种狂暴的冲动, 每一次的竭斯底里都是疲倦欲死,她也知道,伤害是彼此的,他的容忍有一定的愧 疚但更多是一种无奈,他不是坏人,她也不是坏人,但他们确实开始了错误的结合, 光看着这一点,他们在进退为难和矛盾的抉择中是延了一天又一天。 闻柏青要带加思回家见父母了,他事前没有说是回家,只对她说出去玩,等快 要到家门时,才告诉她父母知道她今天要来,在家等他们回去,而家门就在河的对 面。加思真的是措手不及,很不情愿,张口说话却看见他祈求的眼神,想想还是无 奈地默认了。 闻柏青的父亲看着还可以,实在淳厚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他的母亲却是——长 相很不好看,加思一眼就不喜欢。 两家人也都见了,一切事情的推展都是向着结婚的路上走了,他们也无别话顺 着这条路走着——一直走进了结婚的殿堂。 婚后的生活和以前没有显著变化,他和她还是一样地在狭小的房间里做着各自 喜欢的事情,吵闹完后他还是先和她说话,她也会顺梯而下不做纠缠。直到他们的 孩子快要出世的那一刻,他和她始终是屋檐下彼此陌生的两个独立体。 孩子带来了一个崭新的不同以往的世界,闻柏青是惊喜地迎接着这个孩子,在 从手术室回病房的第一眼里,加思也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女儿,她的心里忽然就春 风温暖了,对于以前的风风雨雨青烟似的远了淡了没了。 婆婆来伺候生产的儿媳妇是中国人一直的风俗,也是做婆婆的一种喜悦,社会 的时尚是与时俱进,变的和旧时代完全是两个样了,可婆媳之间微妙的关系却是一 点也没有变异和走调。加思心里就有些惧怕这个接触,但却无理由推拒。婆婆来的 那天,女儿已经躺在婴儿床了,婆婆颤颤巍巍地端看了半天,说了一句:“怪俊的, 就是个——”下面的话虽然她及时打住了,但仍落进了加思的耳朵。 闻柏青跑进跑出地忙碌着,知道加思干净,就从家里带来开水,吃的,用的等 几乎都是家里带,他还很仔细地拖房间的地板,最后再用干拖把擦了一遍。婆婆看 见儿子累出了汗,很心疼,夺过自己擦,给了闻柏青一张纸说是爷爷给孩子起的名 字。他忙拿给加思看:“孩子爷爷给起的名字,你看看喜欢了选一个。” 加思一阵反胃,没有接手,随即扔出一句:“不要,我的孩子,名字我已经想 好了,不需要代劳。” 加思偷看着婆婆的手抖了一下,脸色凝重的像灌了铅。 加思的妈妈怕婆婆忙不过来就也来照顾着小外孙,三伏的天气热的空气都凝滞 不动了,房间的空间又小,加思妈妈洗完孩子的尿布晾好,刚进了门,婆婆就问道 “加思妈妈,你中午要休息吗?我是休息惯了,要是不睡一会,就会是病了一样的 难受。” 房间就一个简易床,婆婆要睡觉就不能开着电视,加思妈妈忙笑着回话:“没 事的,你睡吧,我在走廊里转转。”加思从医院回来后,都说是不能乱动,只管睡 觉就是,她也真就吃了睡睡了吃,孩子也不怎么喂奶,偏偏她就在这时醒了过来, 心底的火是腾地就起来了,可妈妈已经把门掩上轻轻出去了。 忍着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加思还是起来拉开门出去找母亲了。外边炙烤的厉 害,静悄悄一个人影也没有,走廊里没有凳子,她妈妈正一个人前脚搁后脚地一步 一步在丈量走廊,加思的泪忽地就出来了。 父亲也想看看小外孙,于是就带着三岁的小侄女也来了,加思知道家里还有一 些饮料,于是就叫闻柏青给父亲倒开水拿饮料给小侄女,可闻柏青找遍了橱柜等地 方都是没有饮料。 “咦!昨天还有十几罐呢?怎么就没有了?他低声咕哝着,一边快速下楼重新 去买。 “爸你来的正好,我这里也不怎么忙的,今天妈就和你一起回去,来这几天, 她给我包的饺子我都吃腻了,你看,住的空间也紧张,扬扬她奶奶一个人就行了。” 加思给女儿起名闻扬扬,她和父亲说着,想让妈妈回去歇歇。 “我又从你周叔自己种的菜地里挖了新鲜的生菜,油麦菜,很柔和的,让你妈 妈给你做了,补充点维生素,也不能总是吃肉啊。”说着真就拿过袋子解开让加思 看里面的青嫩菜叶。 “你放这,让扬扬奶奶做给吃就好了。你们待会儿吃过饭就回去。”加思还在 固执地坚持着。一旁的婆婆却接话了“我可做不来这个,你的口味我看还是她外婆 做你吃的多一些。” 父亲憨厚实在地笑了。 “没什么难弄的,你只要烫烫就行,面里加点青菜看着好看胃口也好。” 午饭吃过,大家坐着闲话家常,也不时地逗弄着小扬扬,父母走的时候,加思 看着堆积的十几箱鸡蛋,天这么热,吃是肯定吃不了,怎么都是要坏的,就要父母 搬两箱走,闻柏青也嚷着这么多要坏的扔了,说着搬起一箱就下楼叫车子了。 婆婆在一边笑盈盈地不说话。 这天婆婆出去买菜回来,带回两个香蕉,说是成天吃饭也要吃点水果才好,她 把香蕉先用开水烫了一下,然后再让加思吃。中午闻柏青下班回来了,他本是爱出 汗的人,又是天热,看着大汗淋漓。婆婆心疼儿子,一边叫着让他对着电扇吹,一 边跪在橱柜底悉悉索索地掏出一罐饮料:“知道你爱喝,快喝点凉快一下吧。”因 为都在一个房间里,闻柏青和加思的眼同时瞪的溜圆。这顿饭就在三人的尴尬中过 去了。 风俗是生小孩子的人家,亲戚朋友都会有礼物送,闻柏青和加思也定了一个日 子,请亲戚们到饭店招待,来人的礼物加思看一眼就让婆婆收了起来。在公公要回 家的时候,加思看见婆婆把她收到的礼物如被罩,床单等一类,包了一包让公公带 回去,说是给闻柏青的妹妹做嫁妆,公公说了一句:“小孩子衣服就留下让孩子穿 吧”。婆婆闷闷地回说:“这么多她哪能穿得过来,我们拿些也要回送人家月子礼。” 而加思就在一边看着,婆婆硬是就看不见她还在一旁,还指着堆积的鸡蛋让公公留 下两箱其余的都搬回去。 公公走了,加思碗里的鸡蛋还有,不过蛋花是很碎很碎了。 唉!为了孩子尿布的事情,加思和婆婆可真的要开脸吵起来了!加思要孩子每 次用的尿布都要洗,然后再开水烫一下,三天了再放锅里煮一煮,可婆婆认为只有 大便脏了的才洗洗,小便的尿布再晾凉还可以用,至于要用开水烫用锅煮的事情, 根本是多此一举,两个人都很固执,因而相持不下,一个要洗了用,一个就是往晾 衣绳上一搭就完事,加思气急一股脑地都取下来泡进了水池,婆婆哼了一声:“谁 是没养过孩子,就你的规矩多,你的孩子是金宝宝。”说完扭身走了。最后还是闻 柏青回来洗完,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一个月看着就要过去了,加思被憋的闷坏,每天都巴巴地算着还有几天就可以 满月了,小扬扬已经会闹腾了,中午大人吃饭的时候她也总是要吃,加思每每都是 喂完了孩子再吃饭。这天不知为什么闻柏青忽然往她碗里拨饭,她奇怪的不得了, 凑近看看,他给她的都是面条,鸡蛋,碎肉末。她再看看锅内,清水里一根面条也 没有了。 她习惯了,一碗多少总也够吃了,总也不觉着饿,不活动就知道睡,她怕吃多 了会胖。 “我的够了,吃那么多要成肥猪了。” “奶孩子不吃东西怎么行,别人都是月子里吃的白白胖胖,你呢?还是东亚病 夫似的饥黄。”他嗡声嗡气的样子逗笑了加思。 再有两天加思就满月了,她和闻柏青商议着,让婆婆回去歇歇吧,而她也会回 妈妈家住一段时间,闻柏青也说好。 整三十天的早上,婆婆一早起来就在收拾东西,加思不解地看着,不过没有问。 早饭刚过,闻柏青上班去了,婆婆也向加思说道:“你不说要我回去吗?那我就回 家了,不是我不伺候你,是你叫我回去的”。加思楞楞地听着,当事情突兀地来临 时,她总不能立即就有所反应,而婆婆说完立即拿起包裹抬脚就走了,加思不及反 应仍是楞楞地看走她走入楼梯,拐角而下去了。半晌方才缓过气来,她也只能是苦 笑了一下,自己端起刚刚吃过还没清洗的碗碟走入水池,打扫干净了厨房用具,再 又泡进扬扬的尿布正洗时,婆婆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你可不要歪嘴给我儿 子说是我不伺候你,这是你要我走的,我伺候了你这一个月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吧。” 加思是真的生气了,可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她不想和她口舌,于是就低头继 续洗尿布而不理她。 婆婆见没有回音,悻悻地又走向了楼梯间。 闻柏青始终都不知他母亲和加思之间的事情,他只是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可 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问母亲总说很好,问加思她只是淡淡地笑,不过那个笑闻 柏青不喜欢,有些讥笑的味道。 半年的产假过完,加思必须要去上班了,她正犯愁女儿的问题时,婆婆自己却 来了,她不知道原来闻柏青早就和他母亲讲好了她上班了她会来照看孙女,闻柏青 有一次也听到母亲叹息地说着扬扬是个女孩时,就很严肃的和母亲说了,以后不能 有男孩女孩的老思想了,他和加思只要扬扬一个孩子,还劝她不要在加思面前流露 出来。因而这次来,婆婆对扬扬明显地亲近了不少。只有加思心里明白,她和婆婆 的关系是怎样的微妙而不可言说。 同在一个屋檐下,那没有个磕磕碰碰的事情,偏偏闻柏青是个脱略不计小节的 人,他母亲又特别疼爱他,每每看到闻柏青和加思怄气或拌嘴吵起来的时候,她总 是气鼓鼓的搬个凳子坐在门边,瞪眼看他们吵,那样子那气势就如看到她儿子吃亏 时她就会恶扑上来解救似的,恰恰加思也是一个孤傲与倔强的人,看到他们母子有 联合阵线的嫌疑,偏就不服输地闹腾到底,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一锅粥似的日子, 彼此的眼里都是厌恶与无奈。 闻柏青不笨,他还是明显地发觉了母亲和加思之间的别扭了,加思不辩说也不 示弱,母亲呢,总是向他说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开始是絮叨的琐碎的事情,后来 竟是哭了的声音,泪水丝丝地说着一些加思人格上对她的轻辱和怠慢,这闻柏青可 就不能闲而视之了,他和加思认真地谈话,要她尊重他的母亲,善待他的母亲。你 想,以加思的性格她能平静听吗?肯定不能,加思一听,就是一脸的厌恶和不屑, 还居然口出脏话地骂了人。闻柏青真的很想括加思的耳刮子,可他还是忍忍跑了出 去。自此家里空气里凝聚的火焰是一日烈似一日了。 闻柏青什么时间开始早出晚归了呢?女儿扬扬一天天的活波调皮,加思的心思 精力全部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她没有留意到,也从没有去想过他会有些什么。在闻 柏青的又一次夜雨晚归里,加思问了他:“最近工作很忙吗?怎么总是回来的很晚?” 闻柏青微微怔了一下:“哦,最近在搞三级连创的材料,我也跟着下乡了。” “需要每天都加班吗?”加思疑惑的看着他。 闻柏青在沉默。 不见回答,加思有点烦了,也不想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了,她抱着扬扬准备哄 女儿睡觉了。 扬扬很调皮,每晚都要在床上玩一会儿才能睡,今晚同样还是没有睡意,她还 不会反身,还在蹭着妈妈想要疯闹着玩。 “我说实话了,你会怎么样?”身后闻柏青突然的话倒是吓了加思一跳。 “如果很为难,不说算了。” 加思淡淡地无所谓的口气刺激了闻柏青一定要坦白的心态。 “不,你应该要知道的。” “我应该要知道什么了?”加思转过了身子。 “我和她在一起了,你知道她的。” “她,那个她,谁?你说的是谁?”加思一时蒙了似的没有回应过来,但她能 确定那个她是个女性。 “姬小飞。” 闷闷的三个字如雷似的击了下来。加思扑打掉了扬扬搭上来的小手。 “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了?” “去年秋的时候,刚开始很正常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最近才有些——” “你想怎么办?”加思的眼睛盯着扬扬看,闻柏青的眼睛也在盯着扬扬。 “不知道,一切都取决于你。” 好奇怪的话啊,他做事情却要她来买单,加思觉得滑稽极了。 此话到此打住,这一夜,他和她的平静睡眠没有了,各自的心里翻着各自的浪 花。扬扬的小床在旁边,加思拉了过来,头紧紧顶着小床的栏杆静静地看着扬扬。 早上的时间永远都是急匆匆,闻柏青总是到时间才爬起来,加思给扬扬穿戴好, 交给婆婆就去上班了,中午下班回来,还不及进家门,就被邻居的张阿姨拽进了她 家。 “加思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和你婆婆的关系真的搞这么糟糕吗?” “咦!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想多嘴的,只是她最近只要过来,就和我说你的不是,今天我去菜场 买菜,有人问我,我才知道你们的事情好多人都知道了。这可对你不好,年纪轻轻 就和长辈这样,你的名声——”张阿姨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急急地看着加思, 想听她有什么解释。 加思的脸颊痉挛了一下,心跳的厉害,头也是蒙蒙的。 “阿姨,你在我隔壁住,你最清楚了,还用我解释什么!”加思苦苦的一笑。 “我当然知道你,才跟你说的,你给柏青说说,让他给他母亲提醒一下,家务 事不要到处乱说,你们这是在单位住,影响不好。哦,你可不能直接和你婆婆说, 她对你有很大意见呢!” “知道了,阿姨,我懒得理她,随她兴风作浪吧。” 加思目无表情冷冰冰的接过扬扬,嫌恶的一眼也不愿意看婆婆的脸。 闻柏青按时下班回来了,看一眼加思,伸手要接过扬扬,而扬扬的小胳膊也早 就伸了过去,从早上到现在她就没有和他对视一下,她此时更是几百个虫子在心里 噬咬一样。 筱敏一再地拉加思陪她去做面膜,加思心里这些天乱的一窝蜂似的,根本没有 这个心情,可架不住她一再的电话,只好陪她去美容院。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六张 单床正好还剩有两个,加思走向靠窗的一张,筱敏躺了中间。 女孩的手很轻柔,起初两人还说着话,只一会儿,加思就昏昏的睡了过去。 “姐,你退下上衣,我给你做个颈部护理。”女孩轻轻摇醒了加思。 筱敏扑哧地笑了:“你怎么这么累?孩子闹腾的?” “唉!瞌睡的就想死过去了。” “刚有孩子都是这样,我们莹莹小时候我也是成天瞌睡的不行。” “哎,你刚才说到那个狐狸精给电话,你们那一个真的就不知道那女的是谁?” 隔床的声音,好像她们在讨论着什么已经有一会儿了。 “死东西起初就是不说,我再怎么地逼他,闹他,吵,哭他就是不说,后来时 间长了,我偷看着他确实也没有和谁花,我也就松了这个。有一天几个朋友在我们 家喝酒,瞎聊的时候扯到了这个,他这才说了出来。” “谁?你们认识吗?是咱们这里的吗?” “吓!当然是本地的了,不认识谁会这样不要脸,就是网易公司秦加思。” 筱敏首先骇的弹了起来。 加思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血一下都涌了上来。 “怎么了?姐,是我按的重了?”做面的女孩忙问着筱敏。 旁边躺着的人也侧脸奇怪地看看筱敏。 加思不语,努力逼回鼻腔的酸楚,静静地躺着想象里指针的摆动,一格一格, 秒针分针时针它们都是一格一格的移动,它们永远的一圈一圈没有终点的时候。 “你去找过她了吗?她什么样子?”她们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我们那个不让去找。不过我问了别人,也偷偷地看了她,长的一般。” “是个狐媚子吧?” “有些人是看不出的,越是看着正经的人干的事情越是不正经,这个秦加思就 是。”她用了一个很肯定的口气。 “有些女人就是不要脸,总想着去抢别人的丈夫,现在这个社会不能说是男人 坏,有些不要脸的就要去勾引去引诱,你说几个男人能抵住的。” 从美容院出来,已经是暮色沉沉,加思拒绝了筱敏的要去饭馆,她不想说什么, 尤其是这个时候。 家里的饭早就好了,闻柏青和婆婆都没有吃,加思从闻柏青手里接过扬扬,看 了他一眼,忽然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 已经好几天了,闻柏青和加思都没有再提起姬小飞,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事 情似的,好像空气一样从没有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过。 然而两个人心里清楚,不说不等于事情过去了,他们只是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处 理来。 闻柏青的妹妹来了,她要哥哥在这里的超市给她找一个工作,她不想呆在乡下。 闻桂青很机灵,来了没几天就发觉了母亲和嫂子自己的矛盾,她也不喜欢嫂子 的气势,总是显得很傲气,哥哥总是很迁就着嫂子,可他们还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 大吵,这让闻桂青也不理解,她觉着哥哥过的日子很委屈很难受。 “哥,你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唉!没办法呀!我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了!” “哥,你知道吗?妈说她被她气的这里经常疼,你知道不知道?” “噢?妈和你说的吗?我没有听她说过。”闻柏青愁苦焦躁的声音。 “不如——不如你们离婚算了。” “唉!你不懂!”闻柏青长长地叹一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