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乔一恒回到北京正好是星期一早上的七点,他风尘仆仆进宿舍的样子惊呆了阿 光,不及言说,慌慌地抓起衣服就往洗漱间跑,他还得赶上午的课。 “还是北区食堂老地方,到时我们好聊聊。”阿光等不及地喊了过来。 “先走吧。”浴室里的蒸汽隔阻了他音量的传出,阿光见没回音接着又喊了来。 “听见了。” 估计也轮不到我了,他的那个娇妹妹还不拽了去,阿光摇摇头独自的走了。 消息真的很快,中午下课要去食堂的间隙,白洁就找了来,乔一恒只得跟着她 走了。 “一个星期,厦门玩的愉快吗?”白洁探寻的眼神。 乔一恒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白洁:“我是去看望一个喜欢的人。” 白洁的脸色凝重,她沉默不语,心里擂鼓一样,想着接下来他还会说什么? 乔一恒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话,好像他不需要向她做什么解释的,可不由自主地 有一种负疚感,好像他须得向她说清事情似的,他不知道是把事情进一步地讲明还 是没有这个必要。时间就在他的沉吟和她的沉默里缓慢地移动着,或许是过了很久 吧,白洁终于开口了。 “是个女孩子?” “嗯。” 白洁白了脸又沉默下来,他索性也不再费神搜词了,只看远处来来往往的人, 车子,高楼,天空。 白洁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乔一恒烦躁地踢着顺眼看到的石子,其实只要白洁问她是谁,什么样子,他都 会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恼恨自己明明看见白洁的失望但还是希望她能问起她,而他 心里只要想到她就是一种奇异的温馨,他真的想跟白洁聊起她,可她偏偏就不再问 下去了。使得他心里想说而说不出想表达而表达不出来的东西更加地躁动而烦躁。 时间晃的很快,转眼就又是冬去春来了,过年的时候,乔一恒和闻扬扬提前电 话约好同时到达老家的时间,她下车的时候看到他的微笑,她把上次离家时候父亲 这里给买的玉观音拿了出来,缓缓地递在他面前。 “很漂亮,可惜我不识玉。”乔一恒搓着手背,惋惜地表情。 “给你玩。”她很清的眼神看他。 接过,很轻地扣在脖子,他知道玉是很易碎的物件,和人一样,坚硬的背面是 易碎,即使全心的呵护也会有失误在旁边虎视眈眈,他怎能不知道,很多如玉一样 的因为珍贵所以易碎,更何况是她给的玉观音。 校园里的生活是烦恼并快乐着过的飞快,转眼就剩最后半年了,乔一恒沮丧地 看不到各部委的招生,只有前年外交部面向几个大学招了三个编额,以后的二年就 没有了,其他的部委也没有需要的动静,他预期的想法看来是要更变了。白洁回了 市里的审计局也快一年半了,还时不时的来学校看望他,起初他有些奇怪她的学校 情结竟是如此的深沉,最后才慢慢看出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他,这虽然给了他 内心虚荣的极大满足但更多是一种担心,他不知该怎么应对她的每一次来校必然的 要见他,也无法回答她去看望父亲,父亲对她与他的事情电话询问或是当面谈起, 他不知怎样来界定和说清他和白洁之间的关系,父亲没有见过闻扬扬,也不知道还 有一个闻扬扬存在。 脖子上玉观音的链子已经换了绿色和黑色,时时的抚摸与浸润已经没有当初的 生涩刻板,他自然也就体会了人养玉和玉养人的道理,这期间的滋味只有他心里清 楚。闻扬扬回到老家后,她爸爸起初托关系想让她去一个行政单位,但她自己要去 一个外资的企业,说是有挑战拿钱多,他每次的回去,恰好都是她有事不在或是出 差,因而他和她只能电话或网络里聊,好像她干的还很不错,已经可以主管一个项 目了。只是最近他的心情尤其的失落和不平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留还是回,最 想和闻扬扬聊聊这个话题,可每次只要征求她的意见,她总是一句:你喜欢什么想 做什么自己做决定。他只能是三缄其口了。指导他的教授也有提议他可以留校任教, 但他不想,他一直有从政的心思,只是他不知道该从那里入手选择那里上路。 白洁是最懂他心思的人了,她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他,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了 解他的价值取向和人生目标,她每一次的来京就是为了他,她不用直白的言语,她 只用行动来慢慢渗透他,知道他的硕士学位就要拿到也想早点投入社会,也了解他 目光关注的焦点,于是就悄悄地和父亲说起了他,让父亲帮忙。 白浩然已经由县里调回到了市人大,他在官场混了这些年,是个老混混了,自 己已无望再向上了,看到女儿喜欢的人也有从政的心里,且主观条件很好——硕士, 他好像又生出了驰骋疆场的雄壮情怀,是的,他对官场一直都情有独钟,也有自己 的独到心得,如果可以,他真的可以再培养出一个更优秀的白浩然来,这个他确信 不疑自己的能力。在下决心前,白浩然没有贸然就答应女儿的请求,他借一次公务 进京的机会要女儿带他去见了乔一恒,回来后,他就给女儿明确回话了:“要他回 来发展,先进市政府做秘书,以后的事情由他来运作。”其实,白浩然看见乔一恒 第一眼就知道了女儿喜欢的这个人是个人才,但是个初结出的毛南瓜,还要得他这 个老南瓜来引路来指点,他卖情给女儿也是为了增加女儿的幸福指数,他就这一个 宝贝女儿,他希望的是双赢。 最近闻扬扬一直和副总陈丹青忙青县垃圾处理厂的项目,她们公司承担全部的 建造和材料供应,因而需要汇总很多的材料,面见很多的部门等等很多事情,她是 忙的焦头烂额,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家了,爸爸来了几次电话,外婆更是催她回去, 她每晚都有加班,她想着等这个项目完了,就歇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家人,再去北 京看看乔一恒也兼着旅游休息了。 其实很多事情就是在人们的算计中变化着,或许也应了那句老话:人算计不如 天算计。 还没等到闻扬扬的事情完结,乔一恒就回来了。 “扬扬,能见见你吗?” 闻扬扬正在往青县的路上,乔一恒来的电话,她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惊喜之 余她赶快回说:“你在哪里?”“我回来了。” “我现在去青县的路上,尽可能晚上赶回来。”旁边的陈丹青在看着她。 晚上闻扬扬没有赶回去,乔一恒在雅克等到了十一点,然后怏怏地回到了暂住 的地方,他决定明天就去市政府报到。 扬扬的电话里一再歉意的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和这里的领导洽谈完,还 在陪他们吃饭,只能明天去看你了,今晚估计是赶不回去了——” “哦。”乔一恒明显的疲乏声音,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隐痛在慢慢地扩大扩大: “你忙吧。” 闻扬扬清晨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给乔一恒电话:“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现在不行,我在市政府大楼里,正忙。” 咦?他要去政府上班吗?她愣愣地猜想着,也是,他今年的研究生也该毕业了, 学位也拿到了,好像他一直都有从政的想法,这也不奇怪的,只是他一回来就直奔 市政府,不会是没有预约没有前路吧,而这些好像他都没有和她提起过? 晚上的霓虹灯影被风吹的有些扑朔迷离,乔一恒和闻扬扬又相对着坐在雅克的 窗玻璃前,两人都眼神迷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他们都点了小杯的可乐。 “住哪里?” “先寄住在同学家,这几天就会搬出的。” “哦。”扬扬又轻啜了一口可乐,她感觉有些怪怪的。 “我决定进政府上班了。”乔一恒又说了一遍。 “你说过了。” “我们分手吧!”他微弱的音量,可还是如电一样击入了她的耳朵内。 “去政府是一个理由。”她的反应快速地出乎他的意料。 “只占微小的一点点。”他静静地说。 “那是我们的不合拍了?” “是,你的心里也应该清楚,我们的生疏感距离感不断地在加大。” “统共也就没见过几次面,几千里地的距离一直都存在,今天见面也就是分手 而已,看来,不见面的生疏感地域的距离感也有好处,那就是我们不会有谈论分手 的时候。”她苦笑的声音是涩涩的。 “你故意要这样吗?你知道是什么?全部怪我吗?我和你商量的时候你说过什 么了?好像我的取向不管什么决定都不关你的事情似的,只要我喜欢,是的,如今 我喜欢这个了,你就没有想过实际的生活吗?”他有些恼怒了。 “我尊重你,不管你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错误的吗?现 在的社会距离空间等都不是问题,我从没有看重过这个,自己是这样对你也是这样, 我想过两个人的在一起,但不是朝朝暮暮的疲乏相守,我喜欢彼此真正的开心和快 乐,我们挣了钱还怕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吗?”她比他更是恼怒。 他听她这么说更是咄咄地逼了过来:“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我想做什么事 情吗?你知道我有个父亲,只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问及过,而我时常的问起 你的亲戚你的家人而你什么时候又再问起的时候,你的考虑问题就只有单单的两个 人吗?” “家人也不是问题呀!”她明显地底气不足声音弱了下来。 “你回来了,我们不是更好地沟通和增进了解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我知道最适合自己的是什么了,我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了,我也知道自己想 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了。”他的声音是疲乏的,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很累体力劳动。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想清楚才和你说的。” 闻扬扬不说话了,看着窗外,乔一恒也不想说话,也看着窗外。天知道此刻他 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我自己倒是有些感慨,社会不管发展到哪里,它的根基永 远都是男人的重心在起作用,当利益和情感冲突时,永远都是牺牲后者选择前者, 冠冕堂皇的理由加罪于性格价值人生社会等等的理由,偏偏这一刻就忘了作为人本 性里的纯真需求,悲哀的是女人永远都是男人做任何决定的承受者,不管是好的还 是不好的都是被动地接受,每年的‘三八节’就是在提醒女人们——你是一个女人。 糊涂的女子有的真就相信了男女平等的理念,聪明点却致力热衷于女权平等,愚笨 的就安然于自己的性别且津津有味,不管什么样的女子其日常话语生活重心永远都 是在围着男人而转,很少为了自己而活得精彩的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