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叶利钦:权术者无常(17) 叶利钦有他不变的一面,但是更多的还在于他的多变。他的多变之所以不可 取,因为一切说到底都是以他为主的" 权力游戏" 。叶利钦本人并没有多少主义 和信仰可言,只要能在政治上保住自己,他既可以往左变,也可以往右变。关于 这一点,苏联著名的政治家麦德维杰夫有一段很精彩的评述:" 为了适应新的形 势,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在某些方面发生了变化。叶利钦显露出特别才干,他不 仅能保全自己,而且既能朝好的方面,也能朝坏的方面变化。" " 在各个不同时期,叶利钦曾是共产党行政干部、民主派共产党员、社会民 主主义者、自由主义者和左派激进主义者、孜孜不倦的反特权斗士和爱国主义者。 他善于变化,每年递交给联邦会议的总统咨文,不管是主题和语言,还是思想方 面,彼此之间存在本质区别,不过这一切并没有使谁感到惊讶。当然,对叶利钦 来说,最主要的并不是什么思想,而是权力,这使他受到来自各个方面的严厉批 评。" 尽管叶利钦也曾经引起全球传媒的极大关注、尽管从他那里不断地炮制出爆 炸性的新闻、尽管他也搞了这样那样的一些改革,然而正像麦德维杰夫所言:"20 世纪伟大改革家的名单里,有像富兰克林、罗斯福、康拉德·阿登纳、纳尔逊· 曼德拉这样的改革家,但把叶利钦列入其中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叶利钦之所以能在风雨飘摇的俄罗斯政局中维持长达八年多的统治,的确得 力于他那刚毅的性格、勇于冒险的精神,也得力于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世界上少有 的据有重权的超级总统制,和他利用自己权力培植起来的金融寡头的大力支持和 善于应变的本领,以及精心策划的总统超党派利益的政治形象。所有这一切都有 助于他渡过了多少艰险难关,使他终于打败了包括久加诺夫在内的所有对手。他 甚至不顾许多政治家的反对,坚决把普京推上了最高权力——总统的宝座。 俄罗斯人民是非常宽厚的,尽管叶利钦执政初期在经济上所实行的自由主义 改革失败了,让老百姓吃尽了苦头,但是也以极大的忍耐力容忍了他,所付出的 代价也的确是很沉重的。 叶利钦出任第二届总统后的1997年,世界银行发表了一项《世界发展报告》。 报告中说,俄罗斯是世界上按收入分配不均占前列的国家之一。" 在俄罗斯10% 的富人收入超过10%穷人收入的30倍。" 当然这个数字也未必都那么准确,但它 至少为人们勾画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来。大部分俄国居民的生活水平几乎下降了一 倍,大大超过发达国家贫富之间的差距,科教文卫各项事业都受到严重挑战,犯 罪问题严重,社会安全感没有保证,这些都是叶利钦统治下的俄罗斯的真实写照。 据俄罗斯社会学家的民意调查显示,1994年9 月有55%的被调查者对叶利钦持否 定的评价,而在1998年年中则又上升为68%。几乎所有的被调查者都认为," 总 统和政府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机会,需要更换领导人。" 叶利钦是一个" 权术" 政治家,的确拥有非凡的政治智慧。尽管他有时很鲁 莽、粗暴、甚至极端任性,但绝不能因此而否定他的敏锐。他之所以能当上第一 任总统,和他精心为自己树立起的反特权英雄和呼唤法治的斗士的形象不乏关联, 而他之所以能当上第二任总统,则同他许诺要给人民带来更多自由有关。他执政 以来,俄罗斯人民的生活水平较之戈尔巴乔夫年代还要糟许多。每当出现关键时 刻、当人民怒气冲霄的时候,叶利钦总会向人民强调说:我保证了你们的自由! 而这几乎成了一种近似灵丹妙药的东西,足以让愤怒的俄罗斯人民镇静下来。 叶利钦是一个内心世界比较复杂的人物,要揣摩透他,是需要有深入的观察 和多视角的探索。然而,只要冷静地、历史地、多维地考察他,人们又不难发现 他对自己在不同时期定下来的政治奋斗目标的追求是异常执着的。为了实现它, 他不惜绞尽脑汁,付出无数的心血,甚至健康的代价和极大的风险,大有不达目 的绝不罢休之势。 叶利钦那股顽强的劲头和他为实现自己坚定不移的目标时从不排斥使用灵活 手段的艺术,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尽管反对叶利钦的人很多,但 在俄罗斯毕竟还是一个比其他政治家更有社会基础的人物。这同他在推行" 四化 " ——政治民主化、经济市场化、文化多元化、外交多极化上所取得的成就是密 不可分的。 叶利钦在任内不仅没有给灾难深重的俄罗斯人民带来多少好处,而且得罪了 很多人,树敌实在太多,加之洗钱案件引起的非议又很大。但他毕竟是一位有丰 富经验的政治家,当然深深地意识到一旦失去总统权力后,难免会被推上审判台, 这是他的一块沉重的心病。多少极权的统治者不是都没有逃过这一命运吗?所以 在他担任总统行将任满之前,对于他来说压倒一切的任务,就是必须选择一位他 离任后不仅能保证他不受起诉,而且还能让他过上一位退休总统体面生活的接班 人。素来任性的叶利钦在这件事关他命运的重大事情上还是用了不少心计的。据 说连那个长达7页应由他选择好的代总统去宣布的《关于对停止行使全权的俄罗 斯联邦总统及其家人提供法律保障的命令》都是叶利钦事先让他的总统办公厅人 员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