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叶画画,你哭了吗 [ 叶画画,你哭了吗] 叶画画突然发现,她喜欢了一个人。 不是汤晨,不是欧楚生。 是新来的实习老师,大家叫他小尔老师。小尔老师,比小泽征尔还帅,所以, 大家叫他小尔老师。 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今年毕业。他一笑,有两颗小小虎牙,小尔老师长得 不如汤晨和欧楚生好看,却别有一番动人气质,叶画画第一次看到小尔老师时, 觉得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长的手指呢? 他的手指细长,又白,伸出来时,让叶画画吓了一跳。 而且,他眯起眼睛看人时,总是让人疑惑是在小说里。 是从小尔老师开始,叶画画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个样子啊。原来她 喜欢这种成熟的比自己大的男子,看起来有几分忧郁,带着淡淡伤感,和毛细血 管一样,是蓝色的透明的纯粹与忧伤。 小尔老师教声乐课,讲摇滚,讲唐朝乐队和窦唯,讲《江河水》和《艳阳天》, 还有何训田和朱哲琴。叶画画这才知道,音乐应该是这样讲的,是野生的,狂热 的,她多喜欢他讲摇滚时的神情,多喜欢他微蹙的眉毛! 和汤晨和欧楚生比起来,小尔老师是飘在空中的人啊。 叶画画,我们漂亮的有风情的叶画画,开始每天经过小尔老师住的公寓三楼。 公寓三楼,飘着小尔老师的黄衬衣粉衬衣。别的男子,如果穿黄或粉是多么 不讨巧,甚至带着低级和流氓的味道。可是,小尔老师穿上竟然还是忧郁的飘逸 的,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孤单与凄美。 叶画画,简直带着盲目的崇拜经过小尔老师的楼下。 她会呆呆地看上五分钟,那些衬衣是多么动人,在蓝蓝的天空下飘着,让她 心神往。还有小尔老师带来的那种中央音乐学院的贵族气,几乎让她倾倒。 小尔老师曾经弹过钢琴给他们听。他的略微有些长的头发一甩一甩的,那动 作让叶画画心动得很,分外地心酸,分外地动人了。叶画画几乎要流泪了,单只 为那个动作。没有一个男人让她这么心酸过。 年轻的时候,如果你为一个人心酸,那么,也许就是爱情了吧? 还有小尔老师拉小提琴,那肃穆的神情,几乎是哀艳的,没有办法的。到此 时叶画画才懂得,音乐应该是这样的,绝望的,心碎的,别无选择的,只有如此! 所以,她坚定地走过那些法国梧桐,路过小尔老师的窗口。 尽管那些叶子开始飘落,尽管冬天开始来临了。 她常常借故去找小尔老师,问一些乐理知识,天知道她并不是为了这些乐理 知识,而是为了离小尔老师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记得那天的黄昏,她在薄暮的冬色里走进小尔老师的宿舍,小尔老师正在 播一段柴可夫斯基的《悲怆》。小尔老师随着音乐让头发来回飘动着,他的手拿 着指挥棒,来回地挥着。 叶画画一辈子也忘不掉那个瞬间! 太美了! 她有刹那间的心酸,因为她心动了。 这个成熟的男子,击中了她的心! 是的,他多么优雅,又多么帅,多么倾城,又多么绝望。 她看了他很久,直到音乐结束,小尔老师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叶画画, 有事吗?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迅速地跑了出来。 下楼梯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腿是软的,楼梯是暗的。在黑暗中,她感觉自 己有热的眼泪流下来。 她想,她喜欢上自己的老师了! 帅帅的忧郁的小尔老师! 为此,她天天经过他的楼下,只为看一眼他的窗口! 后来的一天,叶画画照样经过小尔老师的窗口,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小尔老师的阳台上,挂了几件女人的东西。 女人的内衣,粉红的,女人的小手帕,还有女人的丝巾! 叶画画呆住了!心酸了,心碎了。是的,不仅是心碎,好多东西都碎了,碎 得没有办法了。 怎么会呢?她想,小尔老师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可是的确,小尔老师的女友来了,从法国回来看他来了。而且,小尔老师也 要走了,据说也要出国留学去。 小尔老师走的那天,全班同学都去送了,唯独叶画画没有去。她自己来到学 校外面的荷塘,看着那些残荷,静静地哭了。和薄荷喜芽比,她是冷静的女孩子, 一直是她看不上男孩儿,有骄傲的资本。可是,她喜欢一个人时,却发现那个人 始终在彼岸,是隔着烟尘的花儿,那样的遥不可及。 法国是太远了啊。 欧楚生是突然在出现在她身后的,递给她一块纸巾,轻轻地说,总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叶画画转过头来,看着这个眼神清澈的男孩儿,忽然就落泪了。他来找她, 来安慰她,看来,他什么都明白的。 欧楚生说,你去看他时,我一直在你身后。 将来也是这样,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在你身后,一直在。 叶画画哭得更厉害了。这世界上的事情怎么会这样,恰恰好的时候总是不多, 错过的时候总是太多。爱情多么像一列火车,你想上这趟,却发现票已经过期; 你不想这那趟,却发现已经上了车。 十一月的天,忽然就阴了,零零星星地下了雪。欧楚生说,走吧,回去吧。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雪中,叶画画一直记得那天欧楚生说过的话,我会一直在 你身后,一直在。 现在,他就在她的身后,她的脚印有些歪歪斜斜,他的脚印也有些歪歪斜斜。 叶画画按照小尔老师留下的地址给小尔老师写过三封信,都石沉大海了。她 再也没有写过,只是在自己的日记中写下了小尔老师的名字:丰海儿。 那是叶画画一个月的暗恋,迅速地开放,迅速地枯萎,甚至比花还败得快。 她很快又热闹起来,积极地组织学校里的元旦晚会。这是最后一次晚会了,学校 又把重任交给了她和欧楚生,欧楚生常常来找她排练,对那天雪中的话,两个人 都沉默,只字不提,他们极认真地对词,力求把这最后的晚会搞好。 叶画画提了一个建议,在高三组的晚会上,不妨搞个舞会吧,反正马上就要 毕业了。 老师同意了,是啊,快毕业了,那么,跳一支舞也是好的吧。 喜芽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第一反应时,她要找林与飞跳一支舞,哪怕就跳一支 舞。她希望那天他能来跳,尽管腿折之后他一直没有去锻炼,就像喜芽一样,林 与飞不去篮球队了,她也就没有再去,那三千米,当然也就不跑了,小肉肉一点 点儿都又回来了,她很苦恼。 她的苦恼还有,她如何能请林与飞跳一支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