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流浪,你走进我心里(5) 第一次见面,觉得她哪儿哪儿都不协调,她的辫子太老土,裙子太花哨,表 情太幼稚,处事太草率。可接触了两三次就变得完全不一样:辫子是她的标志, 一眼就能认出来;裙子的颜色多了些,又和别人的艳俗不同,有自己风格;至于 表情,给小虎讲故事时专注而温柔,一点儿也不幼稚;处理孩子的问题谨慎小心 ;显出一丝成熟,偶尔也流露出孩子气,像那晚停在路边踢石子……如果不是摔 跤后又见到她的无措,费聿铭几乎忘了第一次见卿卿时的印象。 汽车零件没找到,他却把每次与她见面的场景都细细回味了一遍。Crash 来 了,也可能就变成一种更深入的渴望,而到底会有多深,就要看她。 上完课,卿卿提着书包从别墅里走出来。 今天卿卿没有蹦蹦跳跳,而是稳稳当当地走到门廊台阶上,见到院子里的悍 马和蹲在车边的费聿铭,马上兴起了逃跑的念头,她自己都不知道逃什么,反正 她放着好好儿的大路不走,自寻了一条小道溜了过去。 卿卿从花丛密密匝匝的枝条边往外蹭,一直压低身子减小声音,怕被他发现。 奈何心急求快,跨过小树丛时,没把握好平衡度,踉跄了一下,脚腕一软,整个 人向前扑倒,跪在了花丛里。嘴里抑制不住地呼出声来,虽然音量很小,却还是 被费聿铭听到了。 他放开打蜡的东西站直身子,很容易就锁定了目标。她低调地摔在花丛里, 书包挂在树上,花裙子摊开,像朵要凋零的小野花。他上前几步,却没扶她起来, 只是俯下身,把手撑在膝盖上,盯着她瞧。 黄昏的暮色柔和,照到她辫子上拴的一对小粉猪不服输地来回晃,裙摆的毛 线跟树杈纠缠在一起,她用手指窸窸窣窣地揪扯,却也分不开。他等着看她下一 步怎么办,很期待她有出其不意的表现,可惜,这次她没有。 两人相对无言。费聿铭终于忍不住放下工具,手上还是脏的,随便在衬衫上 抹了两下。他靠近她,非常近,比下午的时候还要近一些,近得能看清皮肤上一 个个细小毛孔。他呼出的气都喷在她耳后,带着清爽的啤酒味道。刚碰到她的腰, 就觉出她大大地震撼了一下,他继续找到剐到的几处毛线,三两下扯断纠结的树 枝,微微用力,把她从树丛的枝丫间抱了出来。 那瞬间,小声的惊呼声被吞了回去,就觉得她在他怀里,只剩下微弱的颤抖。 她把脸转到了另一侧,发间露出的耳垂红了一大片。他突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把她抱得更高,几乎和他一样高,还不肯放开,走了几步,放到没有缠绊的地方 才松手。等她站好了,费聿铭才感觉到胸口有些疼,刚刚那十几秒竟然都没有呼 吸过。他回去帮她捡书包,再转身时,她面色已经大变,说不出来在窘还是颓废 了,鸵鸟一样垂着头,只往地上看。他把书包递过去,胳膊上的水珠碰到她的手 背,她又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包也没接住,退了一大步,差点儿坐倒在花园里。 " 老八,开饭。" 房里传来费太太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 卿卿先反应过来,蹲下身捡起书包,所有告别的感激的话都说不出,很僵硬 地给他鞠了个躬。辫子上掉下片花瓣,缓缓飘落,她已经狼狈地一瘸一拐跑起来, 开始总让人以为她又要摔倒,后来脚好了,跑得越发稳健。落霞正把她的影子勾 成一团暖暖的红色,笼在他和悍马身上。 费聿铭没去追,冲着她跑远的方向站了会儿,又回去继续给车上蜡,费太太 出来叫了几次,他也置之不理,车旁扔了一大堆易拉罐,都是喝完了的啤酒罐。 当晚,张妈坐在床边帮卿卿揉腰,她一边哼哼着疼,一边把脸埋进枕头里。 一闭眼,卿卿脑海里就会出现一段手臂上的结实肌肉,像小时候穆爸爸那样把她 举起来,举得很高很高,然后穆爸爸的脸就变成费聿铭,在逆光里是个模糊的影 子,在月色下是个清晰的轮廓…… 卿卿脸颊滚烫,翻身坐起来,张妈揉到一半,见她无缘故地脸红,摸了摸额 头,问:" 怎么了七七?是又发烧了,还是出什么事了?跟你小哥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