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钱莉莉这几天亲眼见到了朱宏宇对林家丧事的热心,感觉到了他对林雨屏爱的 极致。女人么?就是这样,当她想得到一个男人的爱或从心里喜欢并爱上某一个男 人时,便时时猜测和揣摸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喜欢什么人,和哪个女人在一起? 她的眼睛真的整日在他的身上。她的耳朵呢?也无时无刻不在听众人的议论。不知 为什么,上次碰到林雨屏在朱宏宇的办公室里,她忌妒极了。可她不能表现出那种 妒火中烧的表情,极力把妒火压下去,压下去,装出笑脸,表面大度地和朱宏宇直 言以对。和朱宏宇这样的人说话,她不必转弯兜圈子,直来直去往心窝子上撂。她 当时就是这么一种心态,也这么做了。结果怎样?得到了朱宏宇一句“有时间咱俩 好好聊聊行吧”的话。有这句话就行了。你可能是无奈何,设于那种境况下不得不 用这样的话来搪塞;但是,你要明白,钱莉莉可是给个棒槌就认真(针)的主儿, 到了一定时间,你不找我,我钱莉莉也要找你的。当然不是汇报工作!而是“咱俩 好好聊聊”。聊什么? 只要不是工作,我什么都可以跟你聊。当然了,如果在聊工作的同时,也加进 去感情的色彩,加进去爱的节奏、旋律,那更佳,那我会以工作为名,三天两头向 你汇报,以得到补偿的欢心和宠爱。钱莉莉时时刻刻盼着这个“时间”的到来,渴 望着“聊聊”的美好,陶醉在那种“咱俩”的梦幻中。而这期间,居然发生了林雨 屏母亲去世的事情,朱宏宇连续几天进公司露一露头就奔林雨屏家,这使钱莉莉的 心有些冷落,甚至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恨;恨朱宏宇对林雨屏居然那么痴迷,根本没 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结果,她烦躁,心中一股无名火起;火势蔓延,火烧火燎。正 好酒厂的宋厂长往她工会打电话,要她去帮助做做职工的工作,结果,她在电话里 烧着了老厂长。“我看你是‘老牛破车疙瘩套,跟不上趟的捂眼驴’,也不看看现 在的形势,工人是光靠思想工作就能发挥先锋模范作用的吗? 你得长本事给大伙发‘大团结’懂不?现在这社会,没钱甭说话。“ “那钱横不能从天上掉来呀?总得要干哪!”宋继明强调。“干、干!可不得 干?可瞧瞧你干的这个样,不是我跟您老开玩笑!干的了干,干不了您撂那瞧瞧我 的,好歹干不干就比您强。”“嚯,口气不小啊?我还真得举荐你这个女英雄啊!” “不用您举荐,韩成功早就找我说了,早晚有一天,我去接你的班。”“好样的, 有胆量。 那我可就坐等你来接班啦!我算看出来了,现在这社会,就是女人吃香。“” 您怎么这么说,咱们不过开个玩笑,您可别当真。您要是当真啊,您就跟朱宏宇说 去,这个班,我是接定了。没什么了不道的,是人干的活我就能干!“钱莉莉放下 电话后才知道话说过于头,因为她太了解宋继明的性格了,只要有人说他工作不行, 他会马上找领导征求意见,他的心是好的,生怕把事业搞砸了。但一旦他下了决心 想干的事,就是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回。可是自己为什么居然说大话狂话,还抬出 韩成功,叫宋继明直接找朱宏宇辞职,自己这是怎么了?走了什么火,入了什么魔? 自己究竟要干什么? 想来想去,便想到了自己的男人,都是因为他,这个李旭,使她爱不起来,连 恨都懒得恨了。对一个人爱不起来,连恨都懒得恨了,这人还能算人么?你把钱搁 到最隐秘处,他都能找到,拿去便喝酒,天天喝得烂醉如泥。你给他找个地方去看 门,他不去,也不理你,口口声声“吃定你了”,“喝定你了”。更惹你恼怒的是 “我跟定你了”,“你不叫我上床,我拖死你!”这个家,这个家啊,有这么个男 人,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结婚八年了,她 就这么人不像人、家不像家地过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生活。结果,她放弃了 自己的家,拼命地在岗位上工作,千方百计寻开心。可再怎么寻开心,也解决不了 家庭生活问题。她是一个女人,是一个结了婚的正值三十三岁的女人,她需要人的 爱抚,特别是需要一个男人给予她的真正的抚爱啊。所以,她要选择一个值得她爱 的男人。她的思想是开放的,在选择男人的时候,她从不考虑是已婚还是未婚的, 只要这个男人真正地爱她,或值得她爱,这就行了。不过,她也不随意,她只想选 择一个:一个值得爱的男人。结果,她选择了朱宏宇。而朱宏字在她面前却只谈工 作,有时要求得那么严格,批评起来又那么严厉,就是不接触生活和爱情问题。使 她不能去直截了当向他直白自己的爱。没想到在这过程中,韩成功却总是主动向她 进攻。还提出要举荐她去酒厂当厂长。她也没想到自己在电话里居然就把此事对宋 继明说了出去。 “我这是要干什么呀?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呀?”今天一上班,钱莉莉便沮丧地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扪心自问,“我怎么这样不负责任地对宋厂长说话呢?”她为 自己的过失而深感内疚,她真希望有一股什么力量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明了地告诉 大家,她不是那种想制造什么过错的人。可又一想,话已出口,真假难辨,你既然 无那心,为什么口出狂言而又咄咄逼人呢?这又怎么解释呢?“假如真要自己去酒 厂呢?”真的接了酒厂厂长的职务又怎么样呢?钱莉莉的脑海突然就冒出这个问题, 这是韩成功曾向她说过的问题,而且她也想抓住这一机遇试试自己的能力,这件事 情对她来说也可能就真的成为现实。钱莉莉猛地站了起来,情绪突然就昂奋起来, 眼睛也在闪亮。“那就干!大干一场。”她很有信心的样子,从那种沮丧中解脱出 来。决定去朱宏宇那里,向他请战,自荐去酒厂当厂长。 当她来到朱宏宇办公室抬手要敲门的时候,听到了章铭的声音:“那她为什么 不爱我呢?我已多次向雨屏求婚了。” 下面是朱宏宇颇耐人寻味的声音:“你说她心里实际在爱着我?是吗?那我可 太福气了。家有糟糠之妻,外有红颜知己,一个男人,被两个女人爱着,幸运,幸 运,我太幸福啦!哈哈哈……” 钱莉莉欲敲门的手收了回来,转身又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心想,这个章铭, 真会找啊,为了得到林雨屏,直接和朱宏宇针锋相对了是条汉子!爱嘛,就要有胆 量,有时就是要不顾一切。她对章铭的这种虔敬的举动十分佩服,又不由得想起了 丈夫李旭在昔日追求自己时的情景。那是爱吗?如果要是真爱,为什么现在对自已 的妻子产生怀疑?还觍着脸谴责妻子在外边“放浪”。 钱莉莉胡思乱想着,政工科长王晓艳突然敲门进来。 “王科长?”钱莉莉从纷繁的思绪中醒来,惊奇道。 “你怎么啦,脸色这么不好看。”王晓艳问。 “昨天还满精神的,今儿个这样,肯定有事儿。告诉姐姐,遇到什么窝心的事 了?”王晓艳笑着说。 “真的没有。” “嘿嘿,跟我还不说实话,要下基层了是不?” “你说什么呀?没影的事。” “酒厂都嚷嚷动了,说是你去当厂长。” “没影的事儿。” “无风不起浪,肯定事出有因。”王科长继续逗着说,“在公司里一天到晚怎 忙也忙不出个成绩来,你有本事,敢闯,到基层去合适。” “晓艳姐,你怎么也认起真来,我怎能干得了那酒厂的厂长。” “行!没问题,咱公司上下几千人,我这个做政工科长的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底 数,像你这样的,应该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 总在机关里,容易憋出病来。“王科长很是认真地说。 “姐,我跟你说实话吧:这还得你去给我在朱宏宇面前说说情。 不然的话要出乱子的。“ “怎么,那么可怕?” “唉……”于是,钱莉莉把在电话里对宋继明说的话,向王晓艳重述了一遍道, “你看,我当时不知从哪来的火气,瞎说乱说了一通。结果,现在酒厂哄了起来, 你说,这下要真的出乱子可怎么办?” “是这样?” “可不。” “宋继明不会没谱的事就去说的。” “可现在听你说,已经哄开了,除去他,能有谁呢?” “这不可能。” “韩成功能去说。” “韩成功?” “他曾经对我说过,问我愿不愿意去酒厂当厂长。” “你怎么回答的?” “我跟你说实话吧!”于是,钱莉莉又把韩成功怎么样向她保证当上酒厂厂长 的事说了一遍。只不过没有说她咬了他一下舌尖,也没有说成功以后她的承诺。 王晓艳听后沉思不语。 “王姐,你在想什么?” “唉,韩成功说的话,或许是真的。不过,姐姐对你说心里话,这个人要防着 点儿,他不光是有名的‘韩大拍’,更会在女人面前献殷勤。好喽,咱不说这个了, 我找你是想问你,李旭还想不想干点事?” “你看他那德性,干什么能行?不干倒好,省得招来更多的麻烦。” 王晓艳给李旭找了一个烧锅炉的差事,而钱莉莉却从心里烦李旭,不想再提起 他。王晓艳兴许做政治工作时间长,职业病的关系,所以,对钱莉莉仍是不厌其烦 地进行说服。“夫妻之间么,闹了矛盾,也不能光强调一方的理由,都要检查自己 应负点什么责任,哪些地方做的不周或错了,这样主动承担一些责任,兴许就会好 些。” “我说王姐,对李旭你也不是帮助说和一回了,我却对他早就没了信心。你们 都是好意,就不要说了。工作的事我回家跟他打个招呼,他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 我不跟他这个活驴费口舌。我的命苦,遇上了,自己忍着吧。姐姐多好哇,有个疼 你爱你的丈夫,又是一个局的局长。唉,人哪,都是命。”钱莉莉一想家中的事就 痛苦无边,她最终的想法是和李旭离婚。所以,她拦住了王晓艳的话。 “你呀?要我看……”王晓艳还想要说什么未来得及,韩成功推门进了办公室。 他见王晓艳在,便笑着问:“俩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天下大事,家庭琐事,想什么说什么。”王晓艳转过话头,对韩成功说, “韩副经理脸上光彩照人,想必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吧?” “这还真叫你王科长猜着了,我韩成功确实遇到了大喜事,不过,不是我一个 人的,是咱全公司的大喜事。” “能否说出,先叫我俩高兴高兴?”王晓艳道。 “这个么?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时候,肯定请你去酒厂喝大酒。” “嚯,韩副经理什么时候学玩深沉了,哪件事还不都是由你那儿先出来的,今 天倒神神秘秘起来。好吧,你到这里和钱莉莉必然有话说,我回避。”王晓艳说着 知趣地离去,并顺手带上了门。 “有什么事,说。”钱莉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嗔怒道。 “看你这个样子,要把人吃了。”韩成功不慌不忙地说。 “没时间和你逗闷子,有话赶快说,没事我还要去酒厂找宋厂长去。”这是钱 莉莉的心里话。她听了王晓艳说酒厂已哄起了她当厂长的话,决心已定,要马上去 找宋继明说清楚。 “你是要去,不过,不是现在。”韩成功诡秘地说,“前提是咱俩先得谈谈。” “咱俩谈谈,谈什么?你听到了什么?有事也是你搞的。”钱莉莉以为韩成功 是来找她谈酒厂议论她当厂长情况的,又气又恼地说。 “钱主席真是聪明过人啊?这事情就是我搞的,没错。不过,咱得先说说你答 应我的事情算数不算数?” “我答应你什么了?” “贵人多忘事,哈哈……贵人多忘事啊!你再想想?” “没时间跟你耍贫嘴,我走了。”钱莉莉说着站起就要走,她从心里讨厌韩成 功。 “嚯,不认账啦?你可向我保证过,酒厂厂长的事情举荐成功喽,你会报答我 的。” 钱莉莉惊疑道:“酒厂厂长举荐成功了?你说的是定啦?” “是呀!我亲爱的钱小姐,你就要走马上任当厂长了。你要知道,公司下属最 实惠的厂子就是酒厂,酒啊酒,有酒就什么都有啊。 你要去了酒厂,那绝对是名利双收啊!干好了,将来还有升迁的机会。那就看 你会不会干,干得到点子上不?不过,我早就看出你行,早就认准了你是个聪明的 有才华的能够适应瞬息万变市场变化的少有的女中豪杰。我现在第一个祝贺你走向 岗位,马到成功!怎样?你清楚了吗?“ 钱莉莉对着韩成功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 “你不信?”韩成功又道。 钱莉莉确实处在怀疑之中,这可能吗?也太快了,这个韩成功真的给我举荐成 功了,我钱莉莉真的有那本事么?朱宏宇真的就同意了韩成功的举荐吗?她脑海里 是一系列问号。 “你怎不说话?”韩成功追问。 钱莉莉仍旧在一系列问号中徘徊…… “你没想到是吧?没想到我韩成功有这样的本事是吗?莉莉,我告诉你,我韩 成功给任何人办事都可以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惟独对你, 我说过,只有对你,说话做事才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丝毫虚假。”韩成功向沉默不语 的莉莉表白着真情。 钱莉莉仍旧没有说话。人么,就是这样,随便说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侃,还可 以激动兴奋,可以信誓旦旦,慷慨陈词。一旦动了真格的,撂到了实处,便想到了 另一面,令人生畏的一面——是坑、是并、是深渊?…… “是你个人意见,还是公司意见?”钱莉莉郑重地问韩成功。 “这你还不明白,当然是我的举荐,朱宏宇叫我找你谈。” “那朱宏宇同意了吗?” “他不同意能让我跟你谈吗?” “真的?” “肯定。” “那好吧,你去跟他说。”钱莉莉突然一反常态,“就说工会主席钱莉莉不同 意去酒厂当厂长。” “你说什么?‘’韩成功仿佛天塌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同意。” “你,你?……”韩成功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你怎能这样骗人?说话不算数? 我下那么大力量,费那么多口舌在朱总面前为你说好话,让你去酒厂当厂长,现在 可好,二十四拜都拜了就差你这一哆嗦了,你倒三个字”不同意,“说的倒轻巧, 可你想没想到领导平时对你的培养,公司对你的关照,特别是朱宏字对你的厚爱。 我韩成功有没有功劳先放一边,你这样做,对得起咱朱总经理吗?他希望你在关键 时刻帮他一把,你居然昧着良心说不同意昧良心的事,做对不起咱朱总经理的事。 我劝你还是考虑考虑吧,朱总经理平时可是对你关怀备致啊!关键时刻我们不干谁 干,我们不帮他谁帮他?”韩成功深知女人的弱点,更知要从“情”上对女人进攻, 同时,抬出朱宏字的招牌,让她觉得这是欠朱宏宇一笔良心帐。 韩成功这么一说,果然奏效。是啊,再怎么说,这些年还不是公司培养了自己, 还不是朱宏宇信任自己。何况,自己又是从酒厂出来的,从普通职工到厂工会主席, 到公司工会主席,一步一步地受到提拔和重用。谁再怎么举荐,再怎么培养,总经 理朱宏宇不点头拍板,能有今天吗?现在,公司需要你挑更重的担子,为朱宏宇分 忧解难,岂有不去之理?人是要讲良心的,良心就是对人负责、对有良心的人负责。 既然韩成功是朱宏宇派去征求她意见的,她要不同意,那不是对不起朱宏宇对自己 的一片用心吗?她应该去酒厂当厂长。 钱莉莉抬头看了看韩成功。 韩成功的目光是急切的、热烈的、渴求的,渴望她有一个满意的回答。 是啊是啊,不管韩成功内心深处的隐私是什么,不管人们怎样评判他,钱莉莉 深知他在追求她,在企盼着她的爱,而且为了得到她的爱,如他所说,他可以为她 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可自己为什么就对他产生不了那种爱的火花,激起爱的波澜 呢? 人啊人啊!这都是为什么呢? 于是,韩成功和钱莉莉敲门进了朱宏宇的办公室。 朱宏宇正在室内踱步,想这些年来社会在急剧的转型过程中,随着人们物质生 活的改善和对前途期望值的飞升,人的感官本能和欲望之白热化的发展,成为威风 凛凛的图腾崇拜。你想享受一下东方文明家园的纯净和芬芳吗?扑面而来的是已进 入高级享乐的款儿爷二奶们的横冲直撞和得意洋洋。贪婪放纵成为时尚,崇高进取 却遭讥讽。而自己在其中充当的又是什么角色呢?自己并非高明的作家,不能描写 出生动丰富的众生相和心态;也非学者,不能深刻揭示社会沉浮的本质和走向;也 非猛士,以自己的操守和拔山之力去影响和转变是非曲直的世态轨迹。偏偏这样一 个人,上级却三番五次地来调查了解情况,还要准备作县里换届的副县长候选人提 上去。可笑,可笑,假如我朱宏宇也能当上什么副县长,全县那些个部、委、办、 局的所有头头脑脑的岂不都能当个市长、副市长什么的?朱宏宇想这些时,便又想 这社会也真的是历史的重现,居然就出现了跑官要官恬不知耻的人,还就真的跑成 了呢!也居然出现了买官卖官的肮脏小人,可也就真的买卖成交了呢?现在官场上 真是热闹非凡。无官者求一官半职,官小者求更上“新台阶”。官场求者多,则 “跑”者也众。“跑”者要具备活动家的能量,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嘴甜如蜜, 巧舌如簧,观颜察色,眼尖心明。特别是临换届之时,更为繁忙。“跑”是送的前 提,“送”是对“跑”的落实。不“跑”则烧香者找不到庙,甚至不知提多大的 “猪头”;而不“送”则可能“跑”而无功。所以有首民谣云:“不跑不送,听天 由命;光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又云:“表扬了溜须拍马的, 提拔了指鹿为马的,冷落了当牛做马的,整治了单枪匹马的。”便感慨这社会怎的 就出现了这些个丑恶。假如这个社会官场上要都成了这个样子,历史将给这一阶段 记上两个字——罪恶。朱宏字想到这些时,便又想那些个出国的人,过去的、现在 的,争着抢着往外国跑,不择手段地往洋人身上靠,他们或者是为事业的开拓,或 者是为消费水平的提升,或者是为精神困窘的解脱——几年或若干年后,有所改善 者、今不如昔者、飞黄腾达者、惨不忍睹者,各有所得。由此而使他又想自己的国 家,虽有丑陋存在,但开放的中国,人们越来越根据自己的意志选择和决定人生目 标、位置、途径、方式,有了较从前多得多的自由和可能。这就太好了,包括经济 的发展,也不是一个模式,而是多种经济形式共同发展,且可以竞争,优胜劣汰。 这于人、于国家和社会,将是一个永恒的发展动力。想来想去,想到公司下属的酒 厂,总按过去的老模式生产经营,实在是过时了。而这过时,那过时,最过时的是 宋继明这个厂长,思想观念没转变,管理经营仍旧是计划经济那一套。尽管你公司 再怎么强调要适应市场经济的形势。改变过去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生产经营模式,宋 继明是当面行行行,背后就是转不过弯来;自己转不过来的同时,还骂娘,骂别人 是“挂羊头卖狗肉”、“吹的都是假的”。结果,再骂也解决不了问题,致使酒厂 到了现在这种濒于倒闭的边缘。怎么办?韩成功提出叫钱莉莉干,自己怎么看?她 是个人物,又是从酒厂上来的。现在酒厂的技术力量应该说是充足的,保证机器正 常运转和保证酒的质量以及增加更多的产量都没问题,关键是打开销售局面的问题。 而要打开这一局面,钱莉莉最大的特长是敢于走出去。这是她的性格决定的。有了 这种性格再加上一种责任,再加上一种开放的思想观念,更重要的是一种适应市场 经济的管理手段,酒厂的经济发展不会有问题。而对她不放心的地方是她的家庭造 成她的一种婚爱的异变,或在这方面的性变态心理,钱莉莉在他面前那种大胆表现, 这不能不说是个潜在的危险。当然,他还没听说过钱莉莉有什么婚外恋的秘史,也 没听到过在这方面对她有什么非议,她只是在他面前说过她“爱他”。于是,他想 到自己便笑自己,笑自己叫一个钱莉莉想入非非。 “请坐。”朱宏宇把韩成功让坐在沙发椅上说,“看来,谈得很成功了?” “朱总经理,我通过和钱莉莉把想法谈了以后,钱莉莉说,只要您相信她,只 要您拍板,她没问题。”韩成功抢先道。 “是吗?”朱宏宇微笑着问钱莉莉。 “没错,她说了,只要是您一句话,叫明天上任就明天上任,叫现在去马上走。” 韩成功又抢话说。 “你可要想好哇,这可不是某一级领导或组织说了算的,在决定之前,关键要 听听本人的意见。因为,任何个人、群体、民族、社会,在重大抉择的时候,一定 要想到事情的成败得失;你在考虑酒厂厂长的问题时,想到过成功了怎么样,失败 了怎么办的问题吗?”朱宏宇回坐在办公桌旁的靠椅上,仍旧微笑着说。 “钱莉莉说了,要干就干成功,没有失败两个字。”韩成功又抢先道,“她说, 人就要讲良心,朱总经理那么器重她,她要使出浑身解数,下决心干好。是不钱莉 莉?” “我想和朱总经理单独谈。”钱莉莉瞪了韩成功一眼说。 “那好,那好,不过,你可要守信用,别跟我说一套,跟朱总经理说另一套? 当然了,你是实在人,不会这样做的。”韩成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就要往外走。 “还是一块谈吧。”朱宏宇拉韩成功。 “我就跟你一人谈。”钱莉莉咬定青山不放松。 “那好吧。”朱宏宇同意,并示意叫韩成功离去,韩成功知趣地走了。 “你真的很有把握吗?‘朱宏宇接着问钱莉莉。 “指的什么?”钱莉莉明知故问。 “当然是当酒厂厂长。” “我根本就没说同意。”钱莉莉一挑眉毛俏皮地说。 “什么,韩成功找你……” “他那是……唉,怎说呢?”钱莉莉又一挑眉毛诡秘地对朱宏宇笑着说,“不 过吗,你要是亲口说叫我干,我绝对不说半个‘不’字。我现在就听你宏宇哥一句 话。” “那好吧,我同意。” “谢谢,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那我想现在就去接任。”钱莉莉又一挑眉毛笑道。 “这么急?” “因为我爱你呀!”钱莉莉说完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 “我什么?工作谈完了,就不许谈谈私事?何况你又许过愿,有时间‘咱俩单 独谈谈’,这个时间至今没给我,还不允许我见缝插针表表心声。咯咯咯……” “你呀你呀,尽乱弹琴。” “一天到晚,哪那么多正经的,没看老和尚念着念着经还跑尼姑庙逗门子去。 快说,现在去酒厂怎样?要干就马上上任,我这个人你知道,急性子。”钱莉莉玩 笑后拉回正题。 可谁又想到这个时候林丽屏打来电话,问朱宏宇有否时间,能否和她共同去那 二千亩地看看?此时,室外的阳光灿烂无比。 室内的钱莉莉却心生醋意。